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唯女子与徒儿难养也 作者:夏小绾 文案 无歌这辈子的目标是这样的:跟着师父,搞定师父,嫁给师父,和师父生娃,然后..! 其实吧,这就是一个山不就徒儿,徒儿就山然后被山压得喘不过气的故事。 **************************************** 一句话的文案:不作就不会死! ps:此文乃架空,所有都是小绾瞎诌的。小绾非历史专业,【谢绝一切考据,扒榜】。如果看见不符合历史之处,请再次看向第一句,此文真的是架空啊,亲! 阅读提醒:此文女主、男主性格可能不太讨喜,随时可能崩盘,慎入。⊙﹏⊙b ************************************************ 内容标签:近水楼台 情有独钟 乔装改扮 搜索关键字:主角:姬无歌 ┃ 配角: ┃ 其它:师徒 ==================   ☆、国子监(小修)   三月如歌,万物齐吟。   燕国京城。   刚刚二月才结束了会试,按照以往的惯例,接下来的殿试本该在会试二月后才举行。可偏偏今年不知为何,生生将殿试提到了三月中旬。   这让刚刚考上了贡士的学子们还没来得及给千里之外的双亲报喜,立马又一头扎进了书堆里。   其中,燕国国子监更甚。   国子监乃燕国最高学府,其中以太学为甚。每次科考,前三必有国子监的学生。因此,不少人都将视线放在了国子监太学院上头。   就在大家都在为接下来的殿试不分昼夜的努力之时,却有一人看起来格外的惹人注目。   “无歌,你怎又去叨扰邵先生,此次你虽上榜,可终归危险了些,该在屋舍好生用功才是。”   被唤无歌之人听闻,扭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来人,只见此人眉眼干净利落,鼻子高挺却小巧,唇红齿白,白皙精致的脸庞时不时因墨发的轻抚显得几分惑人。   这样一张精致好看的脸长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实在是.....罪过!   无歌的身量也比一般男人要矮小一些,不过大约一尺七也算不得太过突兀。只是那一身的英气,举手投足间所带的自信与傲然让人无法,也不能将其视作女子。   “我不过有些疑问需邵先生解惑罢了。莫不是秦淮兄与我一样,需要邵先生解惑?”   秦淮见无歌说的不紧不慢,完全没有因为撒谎或者偷懒而羞愧,又看了看无歌手里捏着一卷书,便相信了。摇了摇头说道   “不过路过,我并无问题需要邵先生解惑。不过邵先生这几日忙的很,问完早早出来,莫要打扰到邵先生了。”   无歌依旧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   这个榆木脑袋,已经弱冠,一声雪白儒衫加上淡青色纱罩,配上简单素雅的发冠,笔笔直那么一站,虽说长得不出色,可那身气韵却也是让人眼前一亮的。   只是....为人太过迂腐了些。别人说他那叫做迂腐,用无歌自己的话来说,那简直就是吃饱了没事儿撑的,多管闲事儿!   无歌看了秦淮走远了,这才继续往不远处的毓院走去。每个院的祭酒都有一个分配的院子,邵先生,也就是邵之瑜祭酒也是如此。   邵之瑜,不仅是国子监太学院的祭酒,授课先生。其实...他身上还有一个官职,太子太傅。   这职位听起来挺威风的,可是这也不过是个虚衔。原本,从太师,太傅,到太保,都是帝师,也都是虚衔,可这当今太师却并不如此,如今太子是太师一手教导起来的,不仅是太子的老师,更是太子的岳父。虽然授有虚衔,可手上却握着实实在在的实权。可以说在太子跟前那是举足轻重的存在。至于太傅...太保?   没瞧见太傅都已经来国子监做祭酒,做授课先生了么。东宫那位,怕是见都没见过几回。   祭酒在燕国并不算官位,但地位并不低,在百姓的眼里,那就是个了不得的大官了。   无歌在毓院前轻叩房门。“咚咚咚”三声很短,很急促,看似无章法,但实则却是有规律可循的。   “进。”   简短明了的一个字。声音平稳清澈。透着几分与红尘俗世格格不入的淡然。可光这一个字,无歌嘴角便无意识的翘起。   愉悦的推门而入。   入目的便是一套圆形桌椅,一旁是一面八扇屏风。无歌熟络无比的绕过屏风,就看见如斯画卷。   长条的书桌后站着一身雪衣的青年男子,一头墨发被冠起,因微微垂首的动作,有几缕墨发顺着肩膀花落脸颊边,隐约遮住了俊美却同样冷清到骨子里的俊颜。   再看那握着细细的画工笔,纤长白皙的手指有力的握着,下笔却轻柔灵巧。雪白的广袖因着手腕的来回晃动跟着颤抖着。一节皓腕让无歌一时间竟然挪不开眼。   “师父...”   无歌看着雪白花卷上渐渐成形的山水画,无意识的呢喃道。   没有等来该有的回应,无歌也不觉得有和不妥,便这么静静的看着画...也或者...是看着人。   邵之瑜真的很俊,无歌自八岁被他从死人堆里抱起,至今已经有九年的光景了。看了九年,这张清冷的俊颜早已深入骨髓,剔除不开了。每每想起,这个人,这样俊的人是自己的师父,无歌就忍不住的自豪,愉悦。   恨不得将世上所有最美好的东西给他,因为...只有他才配得上!   即便邵之瑜冷冷清清的,宛如不是这个世上之人,面对用心血抚养了九年的人儿同样冷情寡淡的很,可无歌并不怨,在无歌看来,能做他的徒弟,能为他褪去红妆,从此如同男儿一般学习四书五经,琴棋书画,弓马骑射。这也是幸福的事情。   不过...这些无歌都并不觉得是最辛苦的,最最辛苦的却是怎么做一个男人!举手投足间,不再有女儿家的娇媚。小到笑,大到行,那都是无歌血泪之下才有了现在的成果。   无歌想着,咂巴一下嘴。抬头看了看依旧目不斜视作画的邵之瑜。   心中有些黯然,不知道,待燕国安邦国富之时,是不是能够看见师父的倾城一笑?心怀天下之人,或许只有那个时候,才能够展颜一笑罢。也只有这个才是他最上心的。   皓腕用力一转,到底在画的最后落下厚重一笔,却并不显的沉重。   邵之瑜收笔,却依旧没有看无歌一眼,只清淡的问道   “前来何事?”   说着,将笔小心的搭在笔架之上。蒋优看了看桌上的画,画如人,干净利落,清远飘渺之感,却让人有一种就在眼前,正要伸手去抓却又什么都抓不到的感觉。   无歌的画同样是邵之瑜手把手教的,可这意境,无歌很是喜欢,却一直画不出邵之瑜的十分之一。   “师父的画工还是如此精湛。”   邵之瑜并没有接话,无歌也识趣,微微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邵之瑜继续说道   “师父,还有十来天便是殿试,若是无歌无法拔得头筹,拿下那状元之位该如何是好?”   说着,无歌有些面带愁容起来,似乎很是忧心。邵之瑜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旧清清淡淡的说道   “当初你硬要参加科举,如今时日到了,若无法及第便是能力不足,那状元让给他人也不冤。”   对啊,当初自己强硬的要入国子监,为的不就是状元及第入朝堂么。而日子就快到了。自己离他又近了一步。   想着,无歌偷偷看了一眼邵之瑜,本就白里透着嫩红的脸庞因为兴奋,又添了几分,只是这浑身上下的男儿气息,却看不出任何女儿家该有的娇羞。   “师父说的在理。无歌定当殿试夺魁。”   说着无歌的双眼便笑弯了,一条弯弯的小细缝之中,却光彩熠熠,让人不住要多看几眼。   如此笑颜,即便是冷情的邵之瑜也淡淡的看了一眼,说道   “每日亥时的习武之事可曾落下?”   “师父亲口吩咐的事情,入国子监以来从不曾违背。”   无歌依旧笑眯眯的回答道。颇有几分难得的孩子气在里头。邵之瑜点了点头,目光这才终于落在了无歌的脸上。看着那张精致的脸庞,眼中却清冷寡淡的很,似乎沉默了半息,才说道   “今日亥时来毓院。”   “是。”   无歌自从武功学的差不多的时候,跟着就进了国子监,不再有每天亥时邵之瑜的陪伴,而是自己瞒着舍友偷偷在亥时自己琢磨领悟。每当一个时间点邵之瑜便会来指点,亦或者教习新的武术。   比起之前每天的陪伴,现在一起习武的时间少得很了,因此邵之瑜每每提出来无歌都很是高兴。也格外的珍惜...   看来今天又能和师父好好过过招了。前段时间那招“雾里看花”自己总算领悟一二了,若是使出来不定能得师父的夸奖。   无歌想着,笑容越发的自信傲然起来,邵之瑜却依旧那样的冷清,见没什么事就说到   “回去吧。”   虽然心中有些不舍,可是无歌向来不会忤逆邵之瑜,见其已经在一旁的榻上闭目小憩起来,只得默默的退出了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节小修   ☆、国子监(大修)   出了毓院,抬脚往宿舍走去。   国子监的宿舍是一排排整齐的屋舍。每十三间为一排,每一间住两人。   太学院的屋舍共分了“梅兰竹菊”四个苑,每一个苑都配有一个花园。   无歌所住便是梅苑的五房。   梅苑在最前,离毓苑也并不远。刚推门进去就见靠右边的小型书桌上便笔直坐着一个人,俨然就是方才遇上了秦淮。   要说,若这人不是与自己住了几年的室友,无歌定然是不会搭理这样迂腐的书生了。   不过...这么多年也多亏了秦淮的迂腐,对自己甚是照顾,对自己的性别问题更是没有丝毫的怀疑过。   “回来了?邵先生可为你解惑了?”   秦淮放下手里握着的书卷,看向来人,问道。   无歌微微点了点头,走到靠左边的一张铺着湛青色床单的床上坐下,弯腰准备拖鞋。   秦淮见状不由皱起了眉头   “无歌,大考当前,怎还要这般懒散。此时应当好生用功才是。”   无歌抬头看着秦淮,见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兴致忽然又上来了,嘴角一勾,颇有几分放荡不羁的味道。   “秦淮!”   “无歌,我已弱冠,已有表字。”   秦淮已行冠礼三年了,早有了表字,而无歌却从不叫表字,而是喜欢直呼其名。   “好吧,文博。此番如高中,你有何打算?”   秦淮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着无歌,回答道   “自然是入朝为官,为我大燕国尽一份绵薄之力。”   果然,完全没有悬念的回答。   “是么?是不是身为男子,必须胸怀天下,以天下太平,百姓安乐为己任?”   秦淮想也没有想,一脸坚定而自信的回答道   “身为男子,自然如此。不然...入朝为官为的哪般?”   真是一丝不苟的好官员,若是秦淮做官,定然是廉明公正的好官员。只是秦淮为人太过迂腐刻板了些。出发点,目的都是好的,只是....这样的性子,哪里适合官场?   不过...心怀天下,以天下太平,百姓安乐为己任。这一点...与师父却是相同。   “权利,女色,无上的荣耀。这些...你都不想要么?”   无歌双眼灼灼的看着秦淮,那双眼睛,明亮无比,看的秦淮一愣。而后却有些恼怒,也不知是因为心里不太正常的心跳,还是因为无歌的这句话   “无歌!怎能有如此想法?这是错误至极的,身在官场自然是以朝廷,以百姓为重,怎能因...因..这些虚无之物侮辱自己!”   侮辱自己?无歌咂巴着嘴,来来回回的嚼这这句话。半天,只觉得索然无味。便随意的敷衍了一句   “对对对,秦淮你若入了朝堂,便是百姓之福,大燕之幸。”   说着,无歌便伸手抓向一旁叠放整齐的被褥,一头倒在床上。柔软温暖的舒适感让无歌舒服的轻叹出声来。   “无歌!你怎还是如此嗜睡。你...”   秦淮说道一般,话语一顿,看着如此之快便已经呼吸绵长的无歌,无奈的摇了摇头   无歌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可就是年纪还太小,玩心重,又嗜睡的很。不若,以他的才智,只需稍稍努力,这次的会试便不会考得这般辛苦,就是高中也是稳稳的。   罢了罢了...十七岁便是贡士,已着实不易了。   想着,秦淮也就没有叫醒无歌,自顾的坐在书桌前默读着。   一时间,屋子里竟然安静的很,春日的阳光照射进来,一人默默攻读,一人安静入睡。   如此画面,居然美得有些不太真实。而秦淮却觉得,耳边绵长均匀的呼吸,让原本因为殿试临近而焦虑的心居然渐渐的也安静了下来。心境平和无比。   秦淮扭头看可看无歌,明亮的双眸轻闭,粉嫩的唇瓣合起,当真是个玉人一般的好看。   好看?秦淮一愣,似是被人发现自己的想法一般,连忙扭头看着书桌上的书,一时间,那种熟悉的心乱感觉...又来了....   三年来,这种感觉,秦淮太熟悉了。   此时他并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只是多年后回想起来,却又另外一番光景,另外一番滋味了。   ***********   无歌这个称得上午觉的小憩一直到下午用膳时间才悠悠转醒。   朦胧之间,看着背脊依旧挺得笔直的秦淮伸手轻轻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嗓子虽然依旧清亮,却慵懒了许多   “你怎么没去用膳?”   秦淮握着书卷的手一僵,而后自然而然的抬头望着屋子外头夕阳下的太学院的梅苑,说道   “已经吃过了。给你带了一些,我放在里间热着。“   无歌点了点头,对此丝毫不觉得诧异,显然这样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   “多谢秦淮兄了。”   无歌说着,起往屏风后走去。   要说屋舍本是没有屏风的,这还是无歌想法子弄进来的。国子监有专门的膳堂与澡堂,多是大家伙儿一起的。女儿身的无歌自然是诸多不便,沐浴之类的就改在了屋舍内。   不过秦淮倒是好打发的紧,只说大家一起光着膀子是在不雅,还是习惯一个人洗。凑巧的是秦淮居然也这么深深的认为,于是乎,两人居然意见难得有了一次这样的统一。   每当对方洗澡的时候,另一方也会很识趣的去散个步什么的,三年下来,倒是相安无事的。   这话题扯远了。   无歌走到屏风后,就见一旁小小的多宝架上放着的一个大碗,另一只大碗倒转盖在上头。无歌上前揭开大碗,就见里头的饭菜,看着还有些温热。   无歌也不客气拿起来便吃了起来。   动作迅速,却丝毫不乱,每一个咀嚼执筷的动作都从容不迫,优雅淡然。就如同是一个模板里刻出来的,一分一毫都不差。   吃完了,收拾,洗完,擦拭干净,收好。一系列动作下来,做的行云流水,熟稔无比,这些也都是无歌做惯了的。   “无歌,殿试将近,你应当将更多的时间用在功课上头,今日亥时..你依旧要去练武?”   每日亥时习武是无歌瞒不了的,也觉得没有必要隐瞒,所以秦淮也是知道的。   “养兵一日,用兵一时,无论是功课还是习武,都是一个道理。平日不努力,考试前抱着书卷子又有何用,不过无用功罢了。”   秦淮听着,有些语噎,毕竟无歌在平日里也确实是用功的。想了想,便没有再去劝,兴许明日无歌就想明白了,准备用功也无不可能不是。   秦淮那边熄了劝诫的心思,而无歌却总想着待会儿要与邵之瑜过招,在屋舍休息了一会儿便往外走去。   边想着:在师父来之前,自己还需好好再练练才是。   ***************************   至于亥时在毓院,无歌的表现都暂且不提。   而这殿试在即,所过的每一天,于无歌来说。那都与在国子监的任何日子是一样的,并无特别之处。   要说不同,便要说起那日毓院单独小灶边,无歌难得从邵之瑜这里巴巴讨来一碗翡翠粥。吃的正欢,邵之瑜默默无言好一会儿,才朝无歌招了招手,轻声道   “无歌,过来。”   无歌捧着碗小心的在邵之瑜身边坐下。明亮的双眼看着邵之瑜,专注而真挚。   “殿试之前,为师需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   无歌没有接话,她知道邵之瑜还有话没有说完。   “需要去一趟涠洲,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   “这么久?!”   无歌惊呼道。九年来,邵之瑜虽然性子冷清,可从未离开过自己!去哪儿都会带上自己,如今前去涠洲,无歌知晓此事定然是与朝中有着联系,甚至...与上头的那位也有关系。   想到这里,无歌心里有些不太舒服起来,有些难受。   邵之瑜眉头微皱,抬头看着无歌,伸手将无歌额前的发轻柔拨开,说道   “你的游街与授官礼为师参加不了了,往后入了朝堂,万万不可莽撞,若是又有何疑惑,可书信告知与我。”   无歌冷冷的看着邵之瑜的双眸,那双眼眸,黝黑深邃,冷情而淡然,可无歌却硬是能够从那双眼眸中看到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积蓄了多年的东西即将爆发.....   这种东西...无歌一直都看不透。每当看到这种情绪,无歌便会觉得自己与邵之瑜离得太过的遥远。伸手触摸之际才会发觉...与自己相处的,自己喜欢的这一切不过只是幻影罢了...   无歌微微皱眉,扭开头。将心里的那点情绪撇开,看着碗里的白中点缀着翠绿的翡翠粥,点了点头,情绪似乎还没调节过来,语气听起来失落的很。   “嗯,无歌知晓了。”   邵之瑜很少见无歌这般情绪低落,不过想想也就觉得在理,自从无歌八岁跟着自己,便没有离开过这么长的时间。   无歌对自己一直都很依赖的很,借此机会,他也该独立起来。不若....无歌这性子在朝堂上怕是会惹祸端。   邵之瑜看着无歌微微垂下的脸庞,墨发轻抚在白皙柔嫩的侧脸之上,英气之中带着几丝女子独有的柔媚,心里莫名的一阵悸动。这个孩子,自己一手养大的。这一看才知道竟然已经这般大了....   这种吾家有女初成长的感觉忽然的涌了上来,让邵之瑜颇为感慨的同时又觉得这种感觉似有不妥。   这种不妥让邵之瑜有些觉得别扭,有几分想要逃开的念头。看着还在失神的无歌,淡淡的说道   “吃完且回去罢。”   不等无歌说话,自己已翩然转身离去。独留下无歌手里抓着铁勺微微张着嘴,看着邵之瑜的背影越来越远,一个转弯....消失不见。   好一会儿,无歌才回过神来,有些落寞的又舀了一小勺,可不知为何...这一勺吃在嘴里...却没有了什么滋味儿。   无歌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瓣上残留的粥,心里有些难过又有些无奈起来....   自己那么努力,想要帮他,想要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可是...似乎一切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努力罢了。   无歌捧着碗坐着,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细细的会想方才邵之瑜轻抚着自己墨发的温柔模样....心里顿时又好受了不少。   自己于师父而言...定然也是特别的!   想着,无歌咂巴了两下嘴,这粥...又是记忆里的那个味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发现哪里不一样呀?哈哈....   ☆、太和殿(大修)   荣昌二十九年。   三月廿五酉时,乃所有学子最为重要的时刻。   如同以往惯例,殿试在太和殿中举行,分为笔试及口试,口试由皇上亲自出题监考。考完下午便会放榜授官。   之后便是热热闹闹的游街了。   当初进入国子监,无歌为的就是这一刻,高中状元,入朝堂,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可如今无歌的心里却空落落的。   *********   太和殿内,酉时一到。太监总管李卫捧着绢布上了大殿。此人乃荣昌帝身边亲信,口试之时便立于荣昌帝身后。此时捧着明黄绢布上来,想必今年科举三甲已然出炉了。   众位学子皆齐刷刷的看向李卫。目光无比真诚且渴望。   李卫捧着绢布环视了一下大殿之中正襟危坐,目光齐刷刷的看着自己的学子们,这才满意的首先打开绢布,率先公布三甲的名单。   三甲名单。   李卫一一念过去,在场的考生听见自己名字的,便倒吸一口气,半天反应不过来昏厥过去的有之,忍不住低声哭泣者有之。   可这才念了不过八人便停住了。   这就...没了?   往常科举,便是这三甲,历年来最少也有十人,今年...却只有八人。这三甲就只有八人,那这二甲得多少了?   莫看这与历届最少相比只少了两名,可就这两名还不知道得磨灭了多少学子的期望。   若这就恰恰好是三甲中第九名,那人怕是气不死也得气残了。   三甲过了便是二甲。二甲一一念了过去,总算听到两个熟悉的名字,其中一个便是李念,与无歌秦淮同住一个院子。有些点头之交。   另外一个也是太学院之人,不过住在兰苑,并不与无歌他们一同,并不相熟。   二甲,这次不过五人而。   三甲二甲名单皆已出来,只有李念的名字,秦淮和无歌的却依旧没有名字,秦淮已经微微皱眉。   反倒是无歌,安静的很,只有无歌自己明白,若是不中便配不上邵之瑜,可是...如今这般重要的时候,自己满心欢喜的时候,他却早已离开多日了。跟着他走得..还有那颗满满都是他的心...   最后的一甲不过三名,状元,榜眼,探花。   无歌叹了口气,见一甲了,撇开那份失落,抬眼看着秦淮,嘴角一勾,这厮儿应当上榜无误了,方才的口试,也是非常精彩的。   无歌正想着...果然。   “一甲第三名。”   李卫念着,一顿,而后目光扫视了底下学子一眼,看着学子们各个眼含期望,顿时满足了,道   “太学院秦淮。”   无歌眉头一挑。是探花。   “一甲第二名,白鹭书院符佑谦”   白鹭书院的?大家会让都齐齐看向那名唤符佑谦。皆是好奇之色。   在燕国,若要会试,殿试,必须要是书院的学生。燕国的书院以国子监为之最,大大小小,公立私立,都有不少的书院。其中白鹭书院乃是一所私立书院。   一般来说,燕国的私立书院大多出于世家或者高官之家,可这白鹭书院却是一名隐士一手创办起来,且只接收百姓孩子。   这等特别的规定让白鹭书院这名字算是传开了。不过百姓孩子能读书,不是商贾之家便是稍稍殷实一些的人家,这类人家的孩子并不能专心用在读书上头,因此真正读出头的寥寥无几,最多的便是止步于贡士。   这进士出身的,白鹭书院还不曾出过一个。   这如今,白鹭书院却出了一个榜眼!让人感到惊讶也不是不可。只是看着榜眼的年纪,也有三十四五上下,想来也是考了好些回的了。   这下,榜眼探花都出来了,还剩下一个状元,有些人自知没有状元之资质,知晓无望,有些想着,白鹭书院都能考上榜眼,如今这状元是自己的,又有何不可能的?   “一甲第一名。”   李卫说着,又是一顿,这下的目光,没有任何的扫视,直逼无歌,然后道   “太学院姬无歌。”   话语一说,大殿之中一时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大家心思各异,方才口试,皇上居然提及当今太傅邵大人,更是得知此人与邵大人乃师徒关系,这状元郎就这么巧落在这太傅徒弟身上?!   虽然有些质疑,可是皇上亲下提笔立的状元,又如何敢质疑?   无歌眉头一挑。读书十多载,为的就是今日,总算可以与师父交差了。瞅瞅,自己也可以入朝堂,也是可以站在他身边的!他心怀天下,自己心怀于他,那样的广阔,入了朝堂,自己便迈了一大步,与师父,就有更多的胜算了!   若是师父归来,这定然要好生炫耀一番。   安静了一会儿,李卫这才开始宣读圣旨了。众人齐齐跪下。李卫才缓缓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一道圣旨,洋洋洒洒下来,不过是封官罢了。这一点也是与往年相同的。   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授翰林院编修;其他进士,按殿试、朝考名次,分别授以庶吉士、主事、中书、行人、评事、博士、推官、知州、知县等职。   一句“钦此——”毕。“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响彻太和殿。   那可喜可悲之音盘踞在太和殿的上空,似乎已与曾经多少学子遗留此处的各种情绪融合,交杂,而后平静...等待着下一批的考生再次前来。   *******   领了官印官袍,当场与符佑谦,秦淮换上官袍,跟着太监一路走到宫外,早早,便有扎着大红绢花儿的马匹与扛着赏赐的官兵们。   “姬状元。上马罢。”   打马过街,每年的一甲进士都会有如此风光的一遭,绕着京城这么走上一圈,以示皇恩浩荡。然后?然后自然是领着官印去馆舍报道去。如今做了翰林院修撰,大小是个官了,自然不能继续住在国子监了。   三人打马路过正是酉时。此时的天已经开始昏暗了,可京城的街道却热闹的很。都是出来看新科状元的。就连出门甚少的大家小姐们也忍不住要出来看上一看。   一甲三人,除了符佑谦已有家室,无歌与秦淮都还未成家。无歌如今更是因以十七岁便成了燕国最为年轻的状元郞一时间竟然成了京城上下热议的话题。   还未出宫,消息便已经出去了,如今见无歌面容精致,五官还未完全张开便已有如此容貌,引得不少闺中姑娘投掷手帕香囊等事物。   无歌虽然觉得新奇,也有些得意。可这香囊里还装了不知是石子儿还是银子的原因一个劲儿的往脑门上砸,即便想要风轻云淡的继续笑着也有些僵硬了。   再看看秦淮,也不见得就比自己轻松,只是脸上俨然已经皱成了一团。   相比之下,榜眼符佑谦就要好上许多,三十多岁,已然成熟稳重的多,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全然没有将这些看在眼里。   虽然符佑谦已然成家,可他身上依旧时不时会有些帕子香囊落在身上。符佑谦只是仍由那些个物什从身上掉落地上,似乎完全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   若换做一般男子,怕是早乐开了花。这个符佑谦倒是有些不同的。   三人的队伍在京城中走了一圈,便到了官舍。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节开始...所有内容都是新的哦~~~求评论求收藏,求作收啊——————嘤嘤嘤嘤...   ☆、官舍中   燕国的官舍都由司务厅打理。   莫看司务厅这九品芝麻官的大小,对于朝堂上的所有大小官员的名字,喜好,那可都是了如指掌。便是当年的丞相,在还没有皇帝赏赐相府之时,这要在官舍要上一不错的屋子也是要看人脸色的。   “原是姬大人,符大人,秦大人,下官早已命人将屋子都收拾整齐,请随下官来。”   “有劳大人了。”   “不敢不敢,下官在三位大人面前怎可称作大人。”   那司务说归说,可这眉眼之间的得意却丝毫不减。无歌看着只觉好笑,并未多说其他。   司务共有二人,掌管着上百座官舍与下人。这职位品级虽然低了些,却是个好差事。只是做事也需要格外的小心,毕竟住在这的大大小小的全是官员,若是被人看不顺眼,揪了错处高发到皇上那里去怕是也吃不消。   这司务领着二人来到一幢屋子前,共有四间屋子,司务指着旁两边稍稍小些的屋子说道   “符大人与秦大人便住在这两间罢。”   说着,又指了指另一边稍稍大一些的,道   “姬大人便住在这间。”   秦淮见状随意的点了点头,他之后大多都是会住在自己家,许是会很少来着官舍居住。符佑谦与无歌却并没有点头。   司务见二人并未表示,大约也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为难的说道   “姬大人,符大人,这官舍大小与品级相关,这些都是白纸黑色的条例,下官是在不敢违背啊。”   姬无歌摇了摇头,说道   “我知晓。”   司务听着立马笑了起来,连连点头道   “这幢屋子房间虽然不大,但院子宽的很,景致也比别的要好上一些。离大门也不远,是个好的。”   无歌笑了笑。方才没有立马点头,只是想着邵之瑜回来不知该是住哪儿,如今想想,就算他回来,也不可能与自己共处一室,这屋子大小也就没有什么计较的,能住得下人变成。   到是符佑谦转身朝司务问道   “这里可有官员带着妻儿一同来住?”   司务一愣,而后点了点头   “有,若是携带家眷,这每月的银子便要按照人头计算,孩童可折半。”   符佑谦听闻,这才点了点头。   一旁的秦淮见状,朝符佑谦说道   “既要带上家眷,这屋子定然是不够的。”   说着,又朝着司务说道   “不若将我的屋子给符大人,屋舍租赁的名字还是写我的,这样也不会坏了条例。租赁的银子我每个月都照付。”   “秦大人,这哪里使得。”   “无妨,我也便是在这里也甚少来,家中就在京城,既然符大人需要,在下又可有可无,不若就让给所需之人。若是这么空着,岂不浪费了。”   秦淮说着,又看向司务。   司务听闻,也觉得这屋子本就是分配给秦淮的,如今他在京中,这就有他一份,他愿意给了符大人也无不可,想着便点了点头。   符佑谦见状,忙对着秦淮行了一礼道   “多谢秦大人了。租赁的银子我会给补上。”   “无妨。先住着吧,哪天不住了再说。”   无歌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二人,秦淮这人一直都是这么热心,又这么的....“多管闲事”。   司务见差不多了,便说道   “每日都会有下人会按时送发膳食糕点等吃食,热水也会有小厮一一提过来,用过的水第二日送早膳时会一同带走。若是错过了便要麻烦大人亲自去膳房要了。”   “上午大人门去府衙在大门有软轿可坐。若是要用马车需提前三天只会下官一声。就这些。若是大人们有什么需要的,可吩咐这里的下人,找下官也可。”   “有劳了。素来听闻司务厅做事严谨,如今一见才知所言非虚啊。”   无歌说着,嘴角一直上扬着,自信傲然之间却有着许些放荡不羁的恣意与快活。   司务见状也不由闪了神色,而后带着得意的笑意躬身答道   “哪里哪里,都是下官应当做的。”   “往后还要司务大人多多照顾了。”   司务连连道不敢,无歌见没什么事儿了,邮件符佑谦已经进屋子了,便看着第二间看着要宽阔许多的屋子问道   “不知那中间的屋子是否有人居住?”   司务顺着无歌的手看过去,了然道   “那是太傅大人的官舍。”   无歌一愣,是师父的?师父不是一直都住在毓院么?   “邵大人不是一直都在国子监住着么?”   “邵大人并未来过这里住,可这屋子的租赁的银子邵大人一直都在交,便一直在这里空着了。”   司务大人说着,无歌愣愣的点了点头。而后反应过来,笑道   “知晓了,本还想着这往后朝夕相处的邻居不知是谁,却不想竟然是邵大人。多谢了。”   后由于司务客气了两句,便有下人来送饭了,司务这才离开。   无歌接过自己的那份晚膳,看着一旁的秦淮说道   “秦淮兄看着不打算在这里过夜?”   秦淮无奈的看着无歌道   “已经是做官的人了,怎么还是喜欢直呼其名?”   说完,又摇了摇头说道   “我今晚回府去住。明天会让小厮回去太学院将东西收拾东西,需要帮你一起收拾送过来么?”   无歌听着,猛然想起来,自己什么东西都还在国子监了,连忙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吃过晚膳便回去一趟。”   “这般晚了,还回去?”   无歌点了点头   “嗯,许多用具还在那里。”   “待会儿我陪你回去,帮你搬些东西。顺便我也去拿些东西。”   无歌听着觉得有个人也好,便点了点头。两人又约好了碰面的时间,见秦淮离开了,无歌这才转身进了自己屋子。   官舍的屋子每一间都是成套的。外屋是厅堂,里屋被一架四屏屏风隔开,里头是卧房,卧房里头还有窗子,窗子下便是书桌,可供办公读书只用。   小小的官舍虽小,可五脏俱全。况且要真说小,比国子监那屋舍又要大上一些。   无歌打量着这屋子,想着这往后贴身衣物洗好了也能在屋内晾晒,反正有窗子,窗子打开入眼的是一个小池塘,后头才又是一幢官舍,小心着些,比太学院要方便太多了。   况且风景也如那司务所说,是不错的。   想着无歌心情大好,领着食盒到外间的圆桌上,将饭菜一一摆出,一荤一素一汤一饭。一个人的量还要多些,想来也是为食量大一些的官员想到了。   无歌端着温热的白米饭,静心开始吃起了这官舍的第一顿饭,这往后怕是就要住在这里了。   不过还别说,这饭虽然清简,可味道清爽可口,还真是不错。   吃过饭,见时辰还未到,便从书架上,随手拿起一本正准备翻阅,便有官舍的小厮提着热水过来。无歌连忙放下手中的书道   “有劳了。”   说着,伸手提过,一共三桶水,全往后头的的浴桶里头倒去。小厮见水都倒完了,便道   “今儿的水果是酥梨,给大人放桌上了。食盒小的这会儿带走。若有脏衣服,便放在这小盆儿里,明早送早膳的功夫小的就过来取。”   说着,又拿了一个小木盆递了过来。   无歌接过一看,见那木盆上写着“翰林院修撰”的字眼,这才又点了点头,拿着些碎银子递给几个小厮道   “往后怕是会时常麻烦各位了。”   小厮不着痕迹的收好,更加恭敬的行了一礼   “大人折煞小的了,这都是小的分内之事。”   无歌含笑点了点头,几个小厮儿这才退了出去。   无歌看着房门关好,这才看着飘渺着徐徐白烟的浴桶,双眼一眯,正好这时间可以沐浴一番了。   约一炷香后,无歌迅速的收拾了一番,便带着一方灰布往官舍大门走去。   官舍的大门没有宵禁,倒是不怕回不来又出不去。   无歌走到官舍大门之时,已有一辆马车停在一旁,无歌抬眼看去,马车的窗帘被掀开,秦淮便叫道   “无歌,这边。”   无歌忙上前几步,边上马车便说道   “还道我自己早些来,怎知你来的更加早一些。”   秦淮端坐在车内,看着无歌,道   “没有算好时辰。等一等也无妨。”   “等了许久了?”   “不久”   两人顿时无了他话。两人相处三年,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没什么说便是一室的安静。   “二公子,国子监到了。”   原本小憩的秦淮微微睁眼,看着无歌道   “走罢。”   说着,率先出了马车,无歌紧跟其后。 作者有话要说:     ☆、回毓院   此时月牙儿以上了树梢,京城的夜并不是很热闹,国子监为读书圣地,更是安静的很,不少学子已然歇下。   无歌与秦淮二人熟门熟路的直奔梅苑。   一排的屋舍只有这么一两间屋舍还亮着烛火,两人摸着黑,入了自己屋子,有些磕绊的点起烛火,顿时照亮了整个屋子。   无歌环顾住了三年的屋舍,样子还是今早自己走时的模样。有些感慨起来。秦淮走至书桌前,看着昨日自己练了一半的字便已回到家中的宣纸,叹道   “昨儿便该歇在此处才是。这往后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无歌上前,顺着秦淮的目光看着桌案上的字,笑道   “有些事情,便是在记忆之中也是极好的。”   秦淮一愣,而后又叹了一口气说道   “收拾吧。”   无歌这才将原本准备的一方灰布摊开,开始收拾起东西来。有些私密物件便由着衣服包裹着,再放到灰布之中,一些用惯的笔墨纸砚,用惯的枕头。皆一一打包妥当,只是东西有些多,占地方却不重的,无歌便干脆手里拿着。   秦淮的东西并不多,他时常回家,留在这里的不过几天的东西。回头见无歌一个大包袱,手里还抱着那有些泛着旧色的枕头道   “这个你还带着?”   这个从自己与无歌住进来的时候,无歌便一直用的都是这个枕头,如今搬去官舍,被褥之类的皆有配备,这又用了好些年头了,怎还带着?   无歌点了点头笑道   “无法,我脑袋挑枕头的很,换做别的便要好长时间睡不着了。”   秦淮点了点头,道   “用久了总会损坏,总归要换的。”   无歌却嘴角一翘道   “无妨,坏了叫邵先生在给我做一个便是。”   秦淮听闻一愣,而后菜反应过来,对了,邵先生是无歌的师父,看来手里这枕头也是邵先生做的?   秦淮想了半天也没有办法将那般风华绝代的男子想象成坐在窗边做枕头的妇人一般。   秦淮摇了摇头道   “邵先生已经离开学院好些日子了。你如今高中,邵先生若是知道定然是欣慰不已的。”   无歌笑了笑,没有接话。只说到   “好了么?”   秦淮左右看看,无其他了,便点了点头。无歌一笑。俯身吹灭蜡烛道   “走罢。”   两人出了门,正准备往回走,无歌却停住了脚步,垂着头不知在想写什么,秦淮稍稍一想上前几步道   “无妨,还有些时间,去毓院看看罢,我在这里等你便是。”   无歌抬头看着秦淮,眼中满是不解,秦淮却笑道   “每逢遇上邵先生的事情,特别是你要去见邵先生,这想法就刻在了脸上,便是我不想知道也不行了。”   “竟然...这般明显么?”   秦淮点了点头   “这般明显,我都不曾猜到你与邵先生的关系,以前只当你顽皮,喜欢去叨扰邵先生。”   说着,秦淮面容顿时柔和了下来。嘴角也含着一丝笑意。似乎又想起了在国子监的日子。   不过一日光景都不到的时间,在书院读书的日子却似乎已经离自己太远了一般。   无歌见秦淮如此,便点了点头说道   “我去看看便回来。”   “去罢。”   毓院已经好些日子没有人住了,漆黑一片。无歌熟悉的绕过屏风,点起烛火,看着昏黄笼罩下的屋子,空空荡荡的,显得格外的冷清。   没有那一身白衣的男子,似乎整个毓院都显得颓败起来。   无歌知晓,邵之瑜心中有着万千丘壑,这些都是自己并不知道的。下一步,邵之瑜打算怎么做,无歌也不知道。   如同这一次,自己入了翰林院,邵之瑜却远在涠洲。   接下来他该怎么做?与皇上有了什么样的协议?以太傅身份去涠洲,即便要办事想必也是诸多困难吧。   这些...她都不知晓,他也从不会说。只是到了某些时候,才会告知她,该如何做。   无歌轻抚着书桌,缓缓坐下,环视着周围已经被收拾的很干净的屋子。   这次,他回来必然不会在是太学院的祭酒了。这屋子收拾的这样干净,想必...也没打算回来了罢?   不知他这一走...需要多久了。   无歌抿着唇,将毓院来来回回的都看了一遍,这才再次回到屋子,准备熄了烛火准备走。   却不想刚准备吹灭,却发现一旁的半开的抽屉。   里头一小块的梅红锦布。连忙伸手拉开。只见抽屉里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有些发旧的锦囊,上头绣着花花绿绿的东西。   无歌伸手拿起,看着拿东西,好半天才回想起来。   那时候大约九岁多些罢。半大的孩子,已经开始如何成为一个男人。可身上的娇气还是时不时会冒个头。   记得那时候自己上的是村子里的私塾,当时一个同窗的妹妹就捂着一个绣着兰花的锦布香囊来和她哥哥炫耀。在还未破家之前,姬家也是大家,一眼便看出来那香囊的锦缎用的是极好的,只可惜了那绣工与绣线配不上那锦缎。可那香囊确着实让无歌给记上了。   回了家便闹着邵之瑜也要一个绣着花儿的香囊。闹得还很凶,撒娇耍赖撒泼什么都做,当时还被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外加挨了一顿罚。   本还想着没戏了,没想到过了几天邵之瑜就给了自己一香囊,无歌已经不记得当时看到那香囊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但一定不是很好。只是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差远了,这个绣的是什么啊。”   话刚说完,还没被捂热的香囊便被又收了回去。无论无歌怎么说尽好话,邵之瑜都没有再拿出来过。   孩子的忘性很大,没多久就将这事儿抛之脑后了。   只是没想到....邵之瑜居然一直都留着这个。可这东西都收拾走了,为何又没有带上这个?   无歌叹了口气,将香囊小心的收好,这才俯身吹灭蜡烛,大步的往外走去。   “走罢。”   无歌看着等了好一会儿的秦淮说道。秦淮轻轻点了点头。两人便又乘着马车回了官舍,秦淮嘱咐了两句,这才转道回府。   无歌怀揣着香囊,手里一手领着灰色包袱,一手抱着枕头,显得有些狼狈起来。   一路走到自己的院子,一共四间屋子,符佑谦的那间已然暗了,自己的屋子没有人,自然也是暗的,可是....中间那间,不是师父的屋子么?不是说没人住么?怎的这会儿也亮了起来?   无歌微微皱眉,赶紧几步快速进了自己屋子,将东西匆匆放好,这才走到那亮着烛火的屋子,轻叩门扉。   一会儿功夫,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     ☆、求抱抱   熟悉的白衣,熟悉的面容,眼中熟悉的冷清....顿时因思念而来的空虚顿时被填满。填满之后却又觉得愤怒。   无歌微微张着嘴,一股气就在沸腾...等待爆发,谁知那白衣俊美的男子却伸手拨开方才因慌乱而有些凌乱的发丝,双眸微动,带着几分无言的叹息,缓缓说道   “怎还是这孩子心性。”   “滋啦~”烧的吓人的怒火就这么一头被浇灭了,留下的只是那么一声小小的声响,还有屡屡青烟....   无歌微微垂下眼眸,道   “师父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日。”   邵之瑜淡淡道。无歌看着那样子,真是恨不得伸手将邵之瑜那嘴角往上提,便是笑一笑就好的。为何多日不见,这人还是这般冷静淡定?   无歌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吐出,说道   “那师父....还走么?”   说着,无歌抬头看着眼前之人,邵之瑜点了点头   “明日便走。”   无歌一愣,忽而想到什么,轻笑出声来,已经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恼怒,说道   “师父是为了无歌才赶回来的罢?”   邵之瑜看着笑得欢愉的无歌,一愣,而后点了点头。   “去过国子监了?”   “嗯,还去了毓院,然后....发现这个了。”   说着,无歌从怀里掏出那个香囊,邵之瑜意见,顿时脸上有些不自然起来,后退一步,侧过身来,说道   “进来罢?”   无歌看着难得有些破窘的邵之瑜心情大好。虽然只是一瞬,师父还是没有藏住。道   “不用了,明日还需去翰林院报道。师父也赶了一天的路了罢,好好休息。”   邵之瑜点了点头,无歌这才准备转身往旁边的屋子走去,可走了没几步又扭头看着邵之瑜,说道   “师父回京后...便要住在这里么?”   邵之瑜点了点头,无歌这才转身进了屋子。   邵之瑜看着隔壁烛光摇曳显出的影子,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味道,只觉得几日来的焦躁与烦闷似乎都消散了。   涠洲那边.....再过段时日.....也可动手了。   想着邵之瑜抬头望着天边即将要上中天的月儿,抿了抿唇,双眸之中深沉肃杀一片.....   *************   翌日。   无歌起了一个大早。   洗漱完见时辰还早,便在院子里练起了武,昨日事出有因,这才给耽误了,今早正好可以补回来。   这才是不用上朝的好处啊。怪不得师父即便是要上朝也会用国子监的事情来推却。   不过反过来想想,师父这个太傅做的实在无味,有无实权很,看着品级高却时常容易让人忘记。   便是不去早朝,于皇帝来说,也是无碍。不若按照大燕律例,师父怎么都不可能躲懒。   “吱呀——”中间那最大的门扉被打开。   原本舒展的动作便是一顿,扭头看过去。顿时满心欢喜起来,裂开嘴一笑,叫道   “师父——”   邵之瑜点了点头,朝无歌招了招手,淡淡道   “过来!”   无歌见状立马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邵之瑜抿着好看的唇,自广袖中取出一个精致锦囊递给无歌说道   “收好。”   无歌接了过来,左右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这上面的绣工,绝对不是邵之瑜的手笔,便说道   “师父...这个哪里来的?”   “若是遇上了难事,便将此锦囊打开。”   无歌依旧不死心   “这锦囊是送给无歌的,那这锦囊是哪儿来的?莫不是别家姑娘送给师父,师父便顺手给了徒儿吧?”   那浓浓的醋意让邵之瑜额角有些疼,这孩子,要说已经大了,此时却又是一团的孩子气。   “在涠洲买的。”   无歌顿时心花怒放,连忙将锦囊收好,慎重又慎重的说道   “其实师父无需花这些银子,之前那个...徒儿也喜欢得很。”   想到昨儿无歌给自己看的那个原本他故意落在毓院的香囊,顿时又觉得额角有些疼了,面上淡淡的不说话。   好一会儿才看着无歌满是笑颜的脸庞道   “待会儿要去翰林院报道,你身在朝堂,步步都需谨慎。各个官员你都需上心,后路,也需你自己去铺设。”   无歌听着,面上的笑颜渐渐的也就淡了,却还是忍着的点了点头   “徒儿明白了。”   这话说来,意思可就多了。不过无歌最明白的意思便是想法子收集各个官员的把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为以后随时从朝堂退出打下基础。   无歌见邵之瑜似乎没有其他的话了,想着今日他便又要离开,心里顿时又觉得难过,立马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说道   “师父,昨儿我高中,师父就没有什么表示么?”   说着,眉头一挑,笑嘻嘻的朝邵之瑜伸出了手。   邵之瑜一愣,这孩子也不过十七罢了。十七岁高中也算过得去。便依了无歌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   “想要什么?”   这下无歌愣住了,而后脸上慢慢的泛起了红晕,垂着头,好一会让才抬头睁着双眼看着邵之瑜,那双眼...亮的吓人。   “师父能抱抱我么?”   “......”   “我不要别的,师父能抱抱我么?自从上了私塾后,师父便再也没有抱过我了。”   说着,无歌的双眸顿时黯淡了不少。邵之瑜抿着唇,沉默着。沉默到无歌以为邵之瑜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讲之后,肩膀上忽然搭上了一双大手。   一个用劲,将自己带入了一个温暖,宽阔,有着淡淡清香的怀抱。这是一个无歌想了许久的怀抱!   无歌微微闭上眼,伸手环住邵之瑜的腰际,微微用力,有些颤抖着的音,叫道   “师父——”   邵之瑜眼眸一暗,从容的又推开了无歌。看着无歌略微失望的模样,说道   “无歌...你已不是稚儿。”   无歌又抬起头来   “我知,所以.....即便只是高中,徒儿也只想要回味一下儿时熟悉的感觉。”   邵之瑜没有接话,无歌扯了扯嘴角道   “待会儿小厮该来送早膳了,师父还是先进屋的好,回京的事儿让皇上知道了总会不妥。”   邵之瑜听闻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无歌,这才转身进了屋,将门从里头关了起来。   没一会儿,第二批,给不用早朝的官员送膳食的小厮来了,蒋优还在回味着方才的那个拥抱,虽然有些些的不愉快,但是回想一下,更多的还是窃喜。   无歌知道有一句叫做...乐极生悲。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无歌走到门口,却被告知已经没有轿子了!   看着司务一脸愧疚的脸顿时有些无语了,摇了摇头道   “罢了,我自个儿去吧,明日莫要忘了。”   “是是是。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司务忙点头哈腰的。别看这少了轿子看着不是什么大事儿,可经不起有些人小事化大啊。这可是个肥差,丢了就完了。   无歌看了看身上的官袍,往外走了几步,叹了口气,而后目光一沉,气沉丹田,纵深一跃,便是几十米开外。   起身潇洒,落地无声。无歌就这么一路运着轻功到了翰林院外。 作者有话要说:  表示...木有花花,不开心╮(╯▽╰)╭   ☆、翰林院   因着轻功,无歌到达翰林院还有些早,见没什么人,便自顾的走了进去。   翰林院此时人并不多,但在翰林院的小厮管家都已早早起身收拾起来了。   “是姬大人罢?小的德福见过姬大人。”   无歌刚走几步,就就一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微微弓着腰,大步朝自己走来,刚说完便朝着自己行了一个大礼。   无歌连忙扶起此人,道   “我初来此地,当不得管家打理。”   说着,无歌嘴角一勾,端的是温柔亲和翩翩美少年的模样,道   “不知学士大人可曾起身?”   德福点了点头   “昨儿林大人睡得晚,得知姬大人是少年状元可是高兴了好一阵,只道后生可畏。”   “在下当不得,当不得。”   无歌含笑可起到。德福见差不多,这才一边引路一边说道   “林大人早早便起身了,姬大人随小的来。”   无歌含笑扼首。跟着德福朝翰林院里头走去。   要说这翰林院掌院学士林敦之,无歌也是知晓的,这也是以二十三岁夺得状元而入了翰林,只是不知道这么一入便是几十年都在这地方没有挪过。   按理来说,便是翰林院掌院学士也应当是分在官舍的。可这位,自从先帝在位时便入了翰林,编撰史书,册宝文、祝文之类的,年岁长了,知晓的皇室秘史也就多了...好在此人忠心不二,又有几分手段,便稳坐翰林。   还由先帝之口,赐可举家居于翰林后院。守护着那书阁。   那书阁可是一方宝地...说白了,皇家的把柄便在那顶层锁着。当然,区区林敦之一个文人自然守不住,皇室便明的暗的派了不少明卫暗卫!   这些也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翰林院的书阁,其名简单明了,就叫书阁,是先皇亲自提笔写的。   别看只是书阁,却能称得上是个藏经阁了,占地很大,美好的,龌龊的,可都在里头了。   而大家办公的地方也大多是在书阁。   德福领着无歌走到书阁,第一层,便是办公之地,刚走到门口便见那上首坐着的一位看似四五十岁的老人家。   无歌上前几步,朝着那人恭敬的行了一礼。   “下官姬无歌,见过林大人。”   “起。”   说着,林敦之含笑打量着无歌。自己崇文,也是当年的状元郎,所以,对每个来着的状元都很是欣赏,今年的听说是一个还未弱冠的的少年郎顿时来了兴致。   如今一看,当真是仪表堂堂,举手投足都有大家风范。   只是....好好的男儿,长得这般精致,未免有些英气不足。不过还小么,这无关还未张开。   “今年十七?”   林敦之看着无歌含笑问道。   无歌同样含笑点头   “真是。”   当真谦谦君子。   “虽是状元,可这刚进翰林院的,都有这么一个规矩。初来者必先整理《大燕史》不过这事儿老夫已有其他安排。近日书阁不少书由于保护不足,已经有不少字迹模糊,泛潮。正是需要人手手抄一份。其中又不少典籍还未整理。不知姬大人认为如何。”   无歌抿了抿唇,《大燕史》说白了就是一本大燕史书,既要与现实相符,又须抹去不少皇家不能说的事儿。   而抄书这种事情,在百姓那里几乎都是贫寒书生为了生计去做的事情,可书阁的书大多孤本珍藏,还有不少皇家辛秘,自然不能让外人知道。只是这些事向来都是翰林院大家都不愿做的事儿,都是推给底下的人做。而整理典籍别看只是整理,遇上缺胳膊少腿的,你光要在书阁找齐,找上四五天也是能够的。   比起这些了,修改,撰写《大燕史》,表面上看起来,可就有技术,有意思的多。   不过无歌好在并不这么认为,抄书这事儿,遇到好书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一般书籍,也可用来静心养性。   至于整理整理典籍。这个...无歌想的就长远了。   都知晓书阁顶层是除了林敦之本人,其他人不可入内的禁地,可就是这么一块禁地,不仅放了皇家辛秘,就连当朝甚至前朝的各大官员的把柄都在内。   光这些,书阁不知被多少人觊觎。这整理典籍...时不时都得进入书阁内寻找散落的。这机会...可好的很啊。   无歌稍稍一想,便朝着林敦之行了一个大礼   “下官若是能为林大人解忧,林大人信任下官,这手抄,整理之事便交给下官罢。”   林敦之见无歌并无不满,还与自己行了大礼,更加笑意盈盈了。若是这个后生当真是块做官的料,好生栽培一番也无妨。剩下的边看再说罢。   想着,林顿之便找来德福问道   “康大人来了没有。”   德福连忙行礼道   “康大人已到了。”   林敦之听闻点了点头说道   “让康大人将之前他说的那些书籍都给姬大人处理。今日待那榜眼探花都到了,德福你就带三位大人看看翰林院,熟悉一下。”   “是。”   德福听着,应声道,而后朝无歌道   “姬大人请随小的来。”   德福口中的康大人,名为康有华,是翰林院博士,这人为人耿直,不够圆滑,做事一板一眼的,最为认真。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不得人喜欢,做了那么多年依旧是个正八品的博士。   德福带着无歌绕过前厅,后边是一排排单独的书桌,如同一个小小的学堂,此时依旧有些人来准备做事儿了。   德福带着无歌在其中一看着三十上下的官袍男子一旁,与康有华说明了来因。   康有华抬头看了一眼无歌,只是客客气气的打了一个招呼便一摞一摞的书籍给摆在了桌面上,道   “姬大人先处理这些罢,待处理妥当了下官在把剩下的给你?”   姬无歌看着那一桌的书,有些头疼,可笑容却丝毫未减,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有劳康大人了。”   康有华见无歌笑容不变,玉一般的人儿,完全没有不耐与愤怒,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也不怪康有华会这么想,这林敦之交代下来的事情那就是属于另一个人了,若是换个人,康有华这给一半留一半的别人不免要想着此人是否故意为难自己?认为自己没有能力全部接受?   况且康有华与姬无歌两人的品级还是一上一下,下的为难上的。   这还真是....容易让人误会。   无歌见康有华愣住了,心里了然,笑道   “无歌不过是刚刚来,年幼,康大人体谅无歌对翰林院工作不熟,一点一点慢慢来,这份心,无歌心中甚是感激啊。”   “油腔滑调,表里不一”这是康有华脑袋里对无歌的首要印象。   “那康大人且忙,无歌先把这些带走了。”   说着,就将桌上的书籍一把抱起。德福立马将另外高高一摞抱起,道   “姬大人随小的来。”   德福将无歌带到一张空桌面前,道   “姬大人,小的先告退了,门外有小厮,若是有什么需要,让小厮传句话就成。”   无歌含笑点了点头   “有劳了。”   德福忙说不敢,这才退了下去。   没多久,就见德福又领着符佑谦,秦淮走了进来,皆安排在了无歌不远的地方,符佑谦的位置就在无歌的旁边,相隔不过三米有余。   无歌坐在位置上,看着这一摞一摞的书,一时之间也不知从哪儿下手。   抄书啊....原本无歌还想着就当练字,看书,增强知识。哪里知晓居然会是这样的躲?   无歌叹了口气,看着书,想着该如何下手。   而符佑谦和秦淮二人正如林大人所说,二人负责的是《大燕史》。   无歌还不太想动手,扭头去看已经到的差不多的人,有埋头苦干的,比如说秦淮和康有华,也有干脆泡茶研磨磨时间的,还有就是想着该如何下手比较好的。   比如无歌....还有...符佑谦。   “符大人面有忧色,是否需要帮忙?”   符佑谦看了看无歌,想了想,并未开口,无歌展颜一笑道   “我也堪堪入这翰林院,这一摞的书也是不知从何下手。”   “便从喜爱之书开始罢。”   符佑谦看着无歌淡淡道。无歌含笑点头   “有道理。”   说归说,无歌依旧没有动手。这抄书就是写字,写字将就个心境,这会儿想到早上的事儿哪儿还静得下心来,便干脆先放着罢。待会儿在将书挑选一番,在下手。 作者有话要说:     ☆、符佑谦   无歌坐在位置上,回想了一下早上那温暖的怀抱,还有手臂环着那精瘦却健壮的腰肢。   那手感...啧啧...那叫个好啊。   无歌好好回味了一番,这才开始收拾有些杂乱的书籍。无意间却依旧看符佑谦一脸沉思的摸样,是不是看自己一两眼,有些纠结。   莫说符佑谦纠结,无歌看着都替他纠结。   整理好书,将首先准备抄写的书分好,这才叹了口气看着符佑谦道   “不知符大人是否有什么话对无歌说?”   符佑谦微微垂眸,而后说道   “姬大人如今已是修撰,该以本官自称了。”   无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而后立马又温和一笑,道   “不知符大人是否有话对本官说?”   符佑谦想了想,有些试探的说道   “过几日下官的家人会搬过来官舍住,秦大人的屋子准备给下官儿女居住。”   无歌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点头道   “如此甚好,家人团聚,恭喜符大人了。”   符佑谦看着无歌的模样,想了想,又继续说道   “下官家中有一女。”   说着,符佑谦又不说话了,无歌便看着符佑谦,有些搞不懂此人到底想要说什么。   符佑谦见无歌依旧不太明白,便说道   “不知姬大人是否京城人士?”   无歌摇了摇头,而后又说道   “不过在京城也住了不少时日。符大人这是...?”   符佑谦叹了一口气道   “家中有一小女还未出嫁,却也是金钗之年,官舍之内大多男子...”   说着,符佑谦便没有再说下去了。而无歌这会儿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过来,自己一直都是男儿一般的生活,竟是忘了女儿家的名声。   可这是符佑谦的家事罢?难不成...还要自己不住官舍了?   “那符大人的意思是?”   符佑谦顿时脸上有些不太自然的尴尬,道   “不知姬大人可知京城内有谁家卖宅子?无须很大,两三小间便好。”   无歌略微沉思了一会儿,才道   “京城内怕是没有这类小宅子,那得要到近郊了。每日来翰林院路程相对较远。不过用来安置家人倒也不错。”   符佑谦脸上更加尴尬起来,好半天才问道   “不知在京城近郊,这般的宅子要多少银子才可?”   无歌皱着眉,大略计算了一下,才道   “远一些的,四十多两罢应当可以的罢。”   如今大燕,四十五两便是一个正六品官员也就是无歌一年的年俸。要不吃不喝才成。这还只是近郊的房子。   京城的房子寸土寸金。比别的地方都要会贵好些,越靠近皇城便越贵,便越是家族显赫的人家。   大家都喜欢把那地方叫做内城。官舍便处于内城与外城的交界处,后头便是平民多,但也大多有些家底的,再往外便是近郊了,那里大多都是京城百姓了。   这如今的银子,一两银子就一贯,也就是一千文,这十两白银便是一两黄金。   这一文钱便能买上一个白花花的大馒头,两文可吃肉包子了。无歌平均下来,月俸才三两银子七百五十文。算起来不算少,也不多。   可就光靠月俸想要在京城买房,一个字:难!   而符佑谦比自己品级要低一些,自然没有自己的月俸高,这还得养家,若不是家中有闲钱,要买房还真是困难。   这不,无歌说着符佑谦便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苦恼。   无歌想了想,便朝符佑谦道   “符大人若是担心下官,不若在院子里扯些布围起来。”   符佑谦摇了摇头。   在官舍,少有将女儿带在身边的,但也不是没有。只是总是会让人看轻了去。官舍又大多男子,过几年女儿便要及笄。名声自然不能毁了。   本还想着将女儿留在村里,可爹娘与弟弟弟妹又...诶——   好在大燕也不是那么看重这个。院子里若是只有自己一家还好,可偏偏还有一个还未弱冠的少年郎。这事儿...难办。   无歌见符佑谦苦恼着,便道   “无须苦恼,符大人不若将女儿男子打扮,先养着,只告知别人是个男娃。这不发现,往后回去嫁人也不碍着什么。若是有人怀疑便道是双生子就是。”   这想法委实大胆了些,不过谁叫无歌已经是做了九年的假男人?这事儿对她来说实在正常不过。   符佑谦听着心里是“咯噔”一跳,着实被无歌这法子给吓着了,可仔细想来,也无不可。   无歌这会儿见符佑谦又继续沉思去了,便没有再搭话,开始抄书等事宜了。   这事儿无歌并未放在心上。加上一来这翰林院便开始忙碌起来基本已经忘记了这回事儿。   不过这种忙碌却也让无歌的生活充实起来,只是这心中却空的很。   邵之瑜走之前除了给自己的锦囊便什么都没有留给自己,如今进来了,却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翰林院的各位大人不少都是老人,呆了许多年的,因着位置稳定,倒也没有什么站队一说,况且如今皇上身体见状的很,也已经立了太子,基本就是这么定下来了。   在无歌看来,这大燕和平安详的很。便是有些奸臣孽党,贪官之类的也很正常,便是最为繁盛的时期也是有的,这朝堂,水清则无鱼,便是皇上也不见得愿意这朝堂之上当真就干净。   无歌搞不太懂邵之瑜的想法,但是人脉关系,这些却依旧很重要。短短一个月,无歌在朝堂也是与各位达人都有着不近不远的关系,随时准备靠近与撤离。   而且同样在小心翼翼的摸着各个人的底细,一一记在心里。   只是.....生活是充实了,可无歌的心里却空落落的,这邵之瑜走了一个多月了,除了上次回来了一趟,便再也没有给自己带来只字片语。   不过无歌却因着最近京里的事儿隐约猜到邵之瑜在涠洲做的事儿了。   最近隐隐有人说涠洲那边不太平,倒不是百姓不太平,而是官员不太平。这涠洲是一块肥地,在那里做个三年官便一辈子都不想调换了。这事儿是大家都知道的。   据说涠洲之前还是一位侯爵的封地,后来因着贪,民怨四起,便给收拾了。涠洲也就太平了一段时日。后来依旧有不少官员垂涎那儿的富庶,上了任便筹划着怎么谋取利益。   如今皇上面上虽然不说,可这心里怕是早已恼恨的很了。只是自从先帝收拾了那侯爵之后,涠洲那里官官相护,每一节都错综复杂。若是硬要揪出这其中一条条的线来。怕是京城大半的显贵都要遭殃。   一旦生硬的给处理了,各个显贵世家联合起来,这大燕皇家怕就不再姓容了。   这事儿可算是吃力不讨好的,莫说一个无实权,连上朝时都可有可无的太傅,就是一个真正有实权的,要动涠洲,怕是都要好好掂量掂量。   无歌摇了摇头,甩开满脑袋的心思。伸手撩开轿子窗帘,见差不多要到官舍了,便放下帘子,好生坐着。   果然没一会儿,轿子落地,外头传来轿夫的声音   “姬大人,到了。”   姬无歌这才掀开帘子往官舍里头走去。   刚到自己院子便被那院子里妇人怒斥声与孩童的哭叫声给吸引了去。   正是符佑谦家的。   无歌有些微愣,而后才想起来,之前符佑谦便说过会有家人过来一同居住,还向自己询问了近郊的屋子。或许今儿是符佑谦的妻儿过来了。   看着院子里,还有一些箱笼,想必是才刚刚到,还未收拾妥当便是。   无歌想了想,这符佑谦应当也回来了,这会儿人家妻女都在,自己还是避开一些好。   想着便往自己屋子走去。   刚开门,就见司务从符佑谦的屋子里出来,哦不,或许可以说是从秦淮的屋子里出来。   只是看面色似乎很是不悦。无歌正想着要不要打个招呼,那边司务便朝着无歌匆匆行了一礼   “姬大人。”   无歌点了点头,司务一下没有留,抬脚便离开了。   无歌有些愕然的看着前头符佑谦的家。这司务品性虽然不上道了些,可这脾气却是个不错的。一般的,也很少与人生气,不知那符佑谦的妻儿做了什么惹得司务如此。   无歌想了想,觉得这事儿还真是与自己无关,便干脆进了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木有花花~~~╮(╯▽╰)╭   ☆、符夫人   这几天葵水来了。事儿有多,困乏的很,在小厮送热水来之前还是先小憩一下才是。   可这总是不能如人所愿,刚躺下,院子外又传来阵阵的哭嚎   “你个没良心的!你现在嫌俺没文化了啊?现在嫌弃俺了啊?你做官老爷了,便是妻儿都不要了?俺为你生儿育女的,你说说你啊...这时候知道嫌弃了?俺可是你们家求着上来娶的!你个没良心的...你个陈世美...”   如此的哭骂声让无歌听得脑袋一阵一阵的发疼。睁着眼,困顿着,却如何也睡不着了。   想着现在的哭骂,再想想符佑谦那一副君子模样,怎么都觉得二人着实不太相配。   或许....在别人眼里,自己与邵之瑜...也不是那么相配的!   “俺做事儿麻利,下地也从来不偷懒,比你那先生女儿强了不知多少倍...你咋不去娶她啊?想娶?啊呸!门儿都没有!除非...除非你把俺休了,我倒要看看,做了官儿便不要老妻...你这做官也是黑心官儿!”   哭骂声还在继续,而无歌也难得起了八卦的心思了,看来着符佑谦也不是个好人啊....与自己先生的女儿看对眼了这是?   才子佳人自是佳华,可这有了妻儿的才子与未出阁的佳人,这可就听着不慎舒服了。   在大燕,大燕的官儿可不是什么好做的。特别京官,房子贵。大多住在官舍,这带着妻儿已经不便,若这还娶了妾室,莫说养不养的起,便是这屋子就不够人住的。   所以大燕京城的大多都是只有一位妻子的。   但那去那青楼的,偷人的,在远郊置外室也不是没有。男人嘛..就那点儿子事儿。在京城之中无房无权之人,想要纳妾,那良民也是不肯的,便是奴籍,贱籍也不见得就肯的。   不过这些都是别家人的事情,符夫人这会儿闹得厉害,却也没有听到符佑谦的声音,孩子的声音倒是慢慢的歇了下去。   无歌干躺着,听着外面的吵闹声,睁着眼睛,全身都放松了下来,开始无边的放空思绪,一会儿想些有的没的,一会儿干脆什么都不想。   不久就响起了敲门声儿。向来是送晚膳来了。   便起身去看门,果然见那小厮推着一小推车,上头放了不少食盒。小厮见无歌开门,连忙拿起一食盒递给无歌,无歌微微一笑   “有劳了。”   那小厮听着呵呵的就笑了起来。这个姬大人,住了一个月了,脾性好得很,全然不会因为自己是下人就给自己看脸色。长得又好看,脾气又好...真是难得的。   小厮说着不敢,推着车就往符佑谦的屋子走去。   小车还未到门口,就见屋子里跑出来两个六七岁的男孩儿,笑嘻嘻的围着小厮打转,朝屋里嚷嚷道   “爹...娘...吃饭了吃饭了!”   一会儿里头就出来一位看起来也三十多岁面容显得沧桑,老态,但是胜在肤白。倒也还看得过去。   再看那朝两个孩子招手的那双手,粗粝的很,想来是经常做活的妇人。   符夫人刚出来,后头就跟着一个看起来十岁大的男孩儿,小小的,一生粗布衣裳,比起他的两个弟弟,行为举止都要秀气斯文的躲。   这个不由让无歌想到符佑谦之前说的,金钗之年的小女儿。想必就是她了,十二岁,做了男子打扮看着身量也就十岁的摸样。   “怎么才三个!?三个怎么够吃的?你们这些个.....”   “夫人!”   一声呵斥从屋子里传来,一会儿符佑谦便皱着眉走了出来,朝着小厮说道   “多谢了。贱内不懂事儿,见谅。”   符佑谦这么一说,小厮立马变了脸色,忙苦着脸说道   “符大人,你这么说不是折煞了小的么。小的给符大人送饭是小的的福气。能见到符夫人与少爷们,那更是小的荣幸。如何见谅一说。万万不敢,万万不敢啊。”   符夫人听到这小厮的奉承,脸上顿时也舒展了不少,眉眼之间少不得有几分得意之色。   无歌见状无言的摇了摇头。正准备进屋。却不想那边符佑谦却叫住了无歌   “姬大人留步。”   姬无歌回头看去,之间符佑谦一脸愧疚大步走来,朝着无歌行了一礼才道   “贱内不识大体,扰了姬大人休息,下官在这里先行告罪。”   无歌摇了摇头,道   “无妨,本也无睡意。”   符佑谦叹了口气真诚的看着无歌道   “往后贱内与子女皆与下官在此处居住,若有叨扰的地方,下官现行给大人赔不是了。”   说着又要给无歌行一大礼。   无歌连忙将人给搀扶了起来。   着符佑谦说着子女,指的便是那女扮男装的小女儿了。如今说给自己听无非是相信自己。虽然在这之前因为符佑谦的询问,无歌也知晓,但这么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都是一个院子的,哪里来的叨扰不叨扰的。如今符大人全家团圆了正是好事啊,况且看得出符夫人为人直爽的很,也在意符大人的很,很是难得的。符大人要看得明白才是。”   符佑谦被无歌这样的一番话弄得彻底愣住了。这个话...居然是姬无歌说出来的?这当着人家丈夫的面赞扬妻子本就是不合规矩之事,这后头还说如此暧昧不明的话。   这....这要人怎么回答。   而无歌看着符佑谦愣住的模样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有些懊恼起来。这话不应该是男人说出口的,便是说也应当是亲密之人,这自己多这么一句嘴算是个怎么回事儿啊?   想着无歌也笑了起来。道   “随意一说,符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符佑谦虽然觉得有些诡异,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无歌转身回了屋子想到自己因为心里的一点点女儿家小念头说了那番话有些不满。这还好不是大事儿,若是在重要的事情上小女儿的情绪上来最是容易误事儿了。   而符佑谦想了想方才无歌的话,顿时觉得有些轻笑起来。   无歌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虽然说起来是大人,可终究还未弱冠。方才莲花门口的叫骂定然被这个十七岁的状元郎听见了,起了恻隐之心。   有如此善心的官人,大燕百姓之福啊。想着自己的大女儿,无歌也不过比自己大女儿一岁罢了。   想着朝门口发呆的小女儿招了招手   “回去了。”   那假小子这才沉默着跟着进了屋子。   这边无歌在为符佑谦的事情懊恼的同时也想到方才小厮给符佑谦这里才送了三个食盒,他们两个大人,一个小大人,两个孩子。应当不够吃才是。   这官舍,本每月租赁的银子是包含了膳食在里面的,但也只是一人份的。若是有家眷的便要按人头收取一定的银子。   这才三份,去开符佑谦原本就有的一份,也就多了两人的份额。   这个....不至于罢。符佑谦的月例要养活这一大家子绝对不是什么问题,说不定还能有剩余。   没必要饿肚子啊。   罢了罢了,才刚刚多管闲事坏了事儿,现在又操心别人家的事情来了。   无歌摇了摇头,默默的将晚膳用完,休息了一会儿,等着小厮送了热水进来,洗漱妥当,真正是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除了比平日累了一些,官舍热闹了一些,着实过的与平日都是差不离的。   这日子当真快啊,就是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应当不久了罢,毕竟师父这般厉害,涠洲那边官员也坐不住了...应当快了。   想着,无歌翻了一个身,闭眼,熟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儿码字的发现....貌似逻辑有些乱了...   o(╯□╰)o   表示...花花...木有花花...怎么会木有花花呢....天哪——   ☆、俩兄弟   有了符佑谦那么一大家子,这一排的小院儿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无歌还有些不太适应,后头符佑谦家的俩小子皮实的很,没事儿喜欢来串门,刚开始无歌头疼的很,将不少女人家的东西立马藏的严严实实,后来严厉禁止俩皮猴子进入室内,只让在外间玩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倒是后来适应了之后习惯了这份热闹便也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   后来几天熟悉了之后,吃饭时间,符夫人铁定来自己屋子里逮人揪耳朵。然后符佑谦便站在院子里头看着,既无奈又好笑。这份对孩子的的爱,身为父亲的符佑谦从来都是放在心底的。   待符夫人领着俩皮猴子厉害,符佑谦总会若有其事的上前对自己行了一礼道   “叨扰姬大人了。”   无歌叹了口气   “符大人,每天都说这么一句,我总是回答你这么一句话,如今便是晚上歇息说梦话都是重复这句话了。”   无歌说着,语气夸张的很,加上那好看却又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不仅不会显得突兀,反而有着特别的气质,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符佑谦也看着一愣。   而后失笑的摇了摇头,客气的说了几句话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这种事情在无歌的日子中只是非常小的一个插曲。而让无歌真正在意的却是今日越发紧张的朝堂。   虽然无须上朝,可是那种紧张的气氛却充斥在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无歌除了若无其事,除了祈愿邵之瑜平安,什么都不能做。   不过对于无歌秦淮符佑谦三人而言,都是刚刚进入官场之人,众人的目光并不会放在三人的身上。   有时候翰林院大人们私下聊起涠洲如今的情况也不会拉着三人一起,只是自说自话。秦淮和符佑谦不知道,但是无歌虽然事情照做,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可是听得却仔细的很。   什么涠洲递上来的折子压不住了,什么某某官员因着在外置了外室弃了私生子被人参了一本。   什么某某官员私吞了之前皇上划拨下去用于修建行宫的银子,甚至还有某某官员与后宫中的某位嫔妃有所关联...   这局势紧张的很,有真把柄的就被揪出真把柄,找不到真把柄的就从人家生活作风上下手,添油加醋的,不死也残。只要是个把柄,自然会有有心人借题发挥一番。   看不太清楚的只觉得是得罪了京里的有权人家。算来算去,有权的也不过那么几家。只当是分赃不均,或者想要塞人进涠洲,必要扒拉下一些人。   看得清的对此事大多讳莫如深...这事儿被揪起来了,只有又下手的地方,这有心之人....必然要下狠手的涠洲这个在荣昌帝眼中早已经是眼中钉肉中刺了。之前无论是因为宫中嫔妃皇子们也好,因为时机,能力也好,给忍下来了。   如今有这么一个机会拽在手上了,不将这一条给狠狠拉下来,这皇帝做的委实要烦心的很。   涠洲的事儿从刚开始的小有动静到后来的沸沸扬扬。足足有三个月的时间,当吴丞相的事儿出来,已经是炎炎夏日之时了。   那时候大家都想不到,一朝丞相竟然是涠洲利益链条中最顶端的人。   至于是不是最顶端?皇上默认了是最顶端,那吴丞相便是最顶端之人。涠洲大部分官员多是吴丞相这边的人。受益最大自然就是吴丞相。   无论是什么由头的银子,但凡上头拨下来的,至少有一半儿都被抹了。更别提下头孝敬的,码头进出商贩的,那更是数都数不过来,如此庞大的一个数字。不说当朝大臣,便是当今皇上,也是吃了一惊。   但是这吃惊后的愤怒,那也得吴丞相一行人全部承担。   从侵权朝野,到斩首抄家,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   在京城之中向来横着走的吴家,这算是彻底的倒台了。两代人,无一斩首示众,孙辈男的流放,女的变卖。   凄惨无比。皇帝,一个站在权力顶峰的男人,一句话,便这般毁了几个家族,还借此之手同时削弱了不少曾经势大的世族。   世族之间顿时又出于一种相互制约的状态,无一家独大。   加上一直把持着一半朝政的吴丞相倒台,跟着不少朝廷官员都请辞的请辞,表明立场的表明立场,好不热闹。   而皇上这回,也总算是舒心了。皇上舒心了,这当臣子的丝毫不敢放松,深怕被政敌揪住把柄,往吴丞相那事儿上一扯,就得完蛋。   这事儿过了小半个月,也总算平静下来。臣子们见这事儿差不多尘埃落定了,这才赶紧召集幕僚好友,细细这么一分析,得,总算可以舒一口气了。   可是.....相比之下,无歌却真要坐不住了。   涠洲之事已经了结了,后事也应当处理妥当了,朝中关于邵之瑜的消息却丝毫没有,便是邵之瑜私下也没有派人报平安。   说白了,邵之瑜这算是失踪了。   无歌原本还沉得住性子,后来越发的心不在焉,事情也懒得做了,整日皱着眉头发呆。   秦淮这会儿也总算看不下去了,回官舍的路上,秦淮还是让人拦了无歌的轿子   “姬大人,我们秦大人道许久没有与姬大人去品茶了,不知姬大人今日是否有时间?”   无歌回过神来,掀开轿子帘子,看着恭恭敬敬的秦府下人,心中有数了,笑道   “你们秦大人诚意不足啊,应当亲自来亲才有诚意。”   无歌说着,秦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姬大人所言极是。不知姬大人是否有意?”   无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看着一同居住了三年的秦淮,说道   “秦淮...你要早说啊。我今日...”   “今日也不迟。”   秦淮说着,站直了身子看着无歌说道。   无歌见秦淮的样子,顿时失笑的超身后的轿夫说道   “你们先行回去罢。”   轿夫都是官舍的人,并非无歌的人,听到无歌的吩咐也没有问什么原因,抬着空轿便走了。   秦淮这才露出意思笑容,朝无歌说道   “走吧,去我马车上。”   无歌点了点头,双手一摊,而后一扬,道   “走罢走罢,你还是这般固执的人,若我不答应,你还不得天天来逮我?”   秦淮有些尴尬,而后立马又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固执并非坏事,无歌你却从开始便是有些死心眼了。”   这不是秦淮头一回说自己死心眼了,这一点自己也明白,不然也不会就非邵之瑜不可了。   还真就是死心眼,认准了他了。   不过再听秦淮说自己死心眼,又会让人想起在国子监的日子。   秦淮见无歌如同之前一般,并未反驳自己,便拉着无歌上了马车,寻了一处茶馆,要了包房便坐了下来。   待上了茶,两人无言好一会儿,秦淮才说道   “近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总是魂不守舍的。”   无歌轻抿一口茶,抬眼看着秦淮笑道   “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   秦淮默然。毕竟同窗多年,同舍友三年。虽然无歌大多数时候都称自己迂腐古板,喜好也不尽相同,可这份二人不语也能舒服的坐好些时辰的情分不会少。   秦淮沉默了半响,最后才缓缓的,轻声的说道   “邵先生很安全。”   无歌听着手一抖,洒了少些茶水在袖口处。 作者有话要说:     ☆、符家儿   秦淮的声音非常的小,非常的轻,若不是仔细听还真是听不真切。原本对这次谈话有些不放在心上的无歌,抬眼幽幽的看着秦淮,见秦淮一副似乎什么都没有说过的模样,顿时明白了过来。   秦淮的父亲是刑部侍郎,这次关押收监之事基本都是因为涠洲贪污之事。无歌不敢确定是不是邵之瑜一人所为,但是从那拽着把柄送到荣昌帝面前,这一系列的事情,或者一些细节都表明涠洲贪污案中,邵之瑜绝对插了手!   而那些人被邵之瑜送进了刑部大牢,秦侍郎对这事儿知晓一二也是正常。如此说来,秦淮这的消息定然也是秦侍郎那里透露出来的!   这么一说...那定然是真的了。而这一瞬间,无歌多日来的阴郁也总算要淡了不少,瞬间眉目之间都轻松不少。   秦淮将此看在眼中,暗暗的叹了口气道   “我也是昨日才知道的。想不到....怕是大家都没有想到是先生。”   说道邵之瑜,无歌面上更加轻松愉悦起来   “他一直都是强者。”   秦淮想着,与无歌同窗这么多年,从未听无歌提起过家人,唯一他放在心上的也就是邵先生,之前只认为无歌是年少调皮,爱叨扰邵先生,后来知晓二人师徒身份,不得不怀疑,无歌是不是一直就是跟着邵先生长大的。   如此情谊,着实让人无法理解为普通的师徒情。在无歌看来,邵先生比起师父这一身份来说,更像是亲人罢。   “所以...你放心罢,邵先生如此便是立了大功。只要平安回来,皇上定然会有表示的。”   无歌对皇帝的表示没有什么兴趣,可是无歌却知道邵之瑜这么不遗余力的拔了吴丞相这条线,为的就是这个。   一个太傅的身份,对于心怀天下的邵之瑜来说,委实没有什么作用。   这次回来...无歌心中也知晓,等待的自然是加官进爵,而自己...他定然也是早有安排了。   这份安排,让无歌有些期待起来。   秦淮的这份关心让无歌觉得温暖,平日自己对这个秦淮只觉得此人就是一呆子,古板固执的呆子。   之前只认为此人在官场做事很不错,可这人情世故上面定然要吃大亏。   如今这么几个月下来,看着他说的不多,做的不少。与翰林院上下的大人们都能说上两句,说话也不似无歌想象的那般愚笨,反而很会揣摩各个人的小心思,与上与下都相处的非常融洽。   所以说秦淮虽然古板固执,但不是蠢笨之人,长在官宦之家,向来也不是那不会转弯的。   因着无歌心情放松了,与秦淮说了不少话。   秦淮送无歌回官舍之时,无歌郑重的谢了秦淮一番,这才罢休。   ***********   这一日,是休沐。无歌一身湛清锦衣在京城这么一晃悠,得了不少的手帕锦囊。本着要花钱的心思,又买了不少孩子喜欢的物什,这才大摇大摆的往官舍走去。   今儿休沐,符佑谦一早便与符夫人出去购置东西。只留着三孩子看家。   无歌领着一些小吃食与木雕玩偶朝院子里笑盈盈的叫道   “之信,之诚——”   一会儿屋子里便有俩长相相似的孩子一溜烟儿的冲了出来,朝着无歌叫道   “无歌哥哥——”   无歌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俩猴子之前死咬着要叫自己叔叔,自己教了好一会儿才改了口。   “一个个,站好了。”   俩兄弟立马并排站好,眼巴巴的看着无歌手里的东西。   无歌笑眯眯你的看着俩孩子,道   “今儿上街,看一木雕不错,给你们带来了。可惜...人家就这一个了。”   说着,无歌拿出一猫儿状的木雕,看着兄弟两个,一脸可惜像。   而这俩兄弟听着,顿时也跟着惋惜起来,可双眼却一直瞅着无歌手里的木雕。   谁也不肯先开口。   “胡闹。”   屋子里又出来一稍大一些的孩子,此人正是符佑谦的小女儿符之菲,与已经出嫁的大姐符之芳是符佑谦的两个女儿。   “姬大人,家弟不懂事。还请见谅。”   这个符之菲倒是不像符夫人,斯文秀气的很,颇有几分小家碧玉的味道,长得也清秀。   就是太小大人了。   “之菲,之诚之信都叫我哥哥,你叫姬大人可就生分了。这些本就是买来给二人玩耍的。况且你瞧瞧你两个弟弟,心里都想着不能独占,没有开口要呢,要我看来,懂事的很呐。”   无歌说着,看着俩开始脸红的皮猴儿。心里得意的很。   之菲看着无歌似笑非笑的模样,嘴角翘着,举手投足都是翩翩贵公子的味道,还参杂着最让女子动心的不羁与....一点点的坏。   心里扑腾的厉害。脸上也开始有些发烫了,连忙挪开眼,说道   “家弟顽皮,但也应该知道不能随意接下他人之物。无功不受禄。”   无歌听着,眉头一挑,而后有些夸张的一手捂着心口说道   “这话可让人听着好生难过。原来我也只是他人而已。罢了罢了。”   说着,一脸落寞的看了三人一眼,准备转身离去。俩小皮猴子立马被唬住了。连忙拉住无歌道   “不是不是...无歌哥哥不是外人。”   之菲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不太对,有些犹豫的看着无歌。见无歌看过来又扭过头,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无歌看着之菲,小小年纪的,穿着男装看起来不过十岁。这个小姑娘因着女扮男装,很少出门。只在院子里转悠,小姑娘懂事的很,即便是院子也是很少出来的。   联想着自己,不免对这个小姑娘心疼一番。   姑娘家,本该着裙装,配珠钗。这才美么。   况且这主意还是自己出的。   便朝两个小屁猴说道   “反正就一个猫儿木雕,不若你们拿了送给你们哥哥如何?”   说着,看了一眼无歌。   两个皮猴子看了无歌手中木雕一眼,很是难过。虽然面有不舍,还是点了点头,说道   “好。”   无歌将木雕往两兄弟跟前一递说道   “喏,该怎么做?”   身为哥哥的之诚率先拿起木雕,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才走到之菲跟前,将东西往前一递,说道   “姐...哥哥...给你。”   之菲看着弟弟手上的木雕,又看了看满眼笑意的无歌,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红,虽然有些别扭,可还是接了过来,匆匆看了一眼,赶紧拽在手里。很是高兴。   无歌看着之菲高兴也压抑的模样叹了口气。   毕竟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呢。   无歌这才将另外两个木雕掏了出来,是两个一模一样的猴子造型。给两人道   “这俩猴子都是和你们像得很。”   两兄弟这才有欢天喜地的接了过去。忙拽在手里了。   之菲这会儿也看明白了,无歌手上这个压根就是给自己买的。但是....刚开始为什么不给自己,而是给弟弟呢?   无歌看着之菲苦恼的模样,小脸蛋还未张开,因为疑惑皱成一团,好不可爱。   “直接送你,你会要么?”   之菲听着,顿时就红了脸颊,颇有些不好意思。无歌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满院子撒欢的俩孩子,道   “回去吧。”   之菲点了点头,看了无歌一眼,这才转身离去,只是拽在手上的木雕总是忍不住拿出来看。   无歌笑了笑。还都是孩子啊...   想着便回了房。   只是做了九年男子,且与女子甚少接触的无歌忘了,这般送东西,姑娘家最会误会,即便在无歌看来,还只是个未及笄的孩子。   后来符佑谦夫妇回来后得知,符夫人就让之诚与之信给送来自家包的饺子。无歌也欣然接受了。   符家时不时都会送些吃食过来,无歌也经常给俩孩子送些小吃也好,玩物也罢。两家人同一个院子,虽然相处融洽,可是看着一旁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无歌有时候还是会觉得那无语言说寂寥。   不过之后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无歌顿时觉得既憋屈又愤怒!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有人再看么??(╯﹏╰)   ☆、官拜相   无歌知道邵之瑜回来的时候,并不是接到了邵之瑜的消息,更不是看到了邵之瑜,甚至不是别人告知的,而是无意听到别人谈论起早朝的事情,这才知道的。   这怎么不让无歌觉得火大?   这事儿还是一个传一个,让无歌知道的。   今儿消失了几个月的邵之瑜难得的上朝了。据说是被荣昌帝招去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邵之瑜这次立大功的事情推了出去。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涠洲贪污案,被涉及削职的,被因此削弱了势力的世族无一不暗恨咬牙。   防来防去的,被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给掀了个大跟头,着实让人恨的紧,可这皇上撑腰呢,能怎么办。   且先忍着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有法子能收拾这小小太傅的,有皇帝护着又能怎样,若是这都没法子解决出气也枉费在朝堂上呆了这么多年。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让把大家会儿一下给打蒙了。   “邵爱卿立了如此大功,铲除奸恶,不仅让吾大燕之百姓远离水深火热之中,更是让我大燕国库充盈不少。大燕之功臣!各位爱卿认为孤应当如何赏赐邵爱卿合适?”   这么一下来,顿时纷纷上前提意见。大多都是赏赐居多。毕竟太子太傅虽然无实权,只是一个虚位,可品级却是顶顶高的从一品。太子见了也是要以弟子之礼待之。   当然,规矩如此,现实就不一定了。太傅自从架空之后,并无哪位太子会给太傅行弟子之礼,况且在最早的时候,太傅那都是正一品的品级,至高的。不过如今大燕的政治地位上,从一品的太傅,还比不得一个地方官员。   可这品级就这么摆在那儿。给人一个实权的官位,那是降了人的官职,可给人加官进爵...上头的有实权的官儿太大,无实权的早有人了。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支持升官儿的,着实没有人,要不就是不提,提了就是反对,还有一半便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涠洲之事自己并无牵连,与太傅没啥交情但也没有结什么仇。这事儿最后不管怎么说,还不是皇上拍板,这如今不过一问,该怎么赏,皇上怕是早有定夺?所以...还是什么都不说得好。   最后商量无果,皇上最后拍板   “邵爱卿此为大功,不可不赏。来啊。宣旨。”   “诺。”   一旁的李卫连忙从一旁弓腰高举着圣旨的小太监手里接过圣旨,展开。捏着那尖锐清亮的嗓子就念了起来。   果然吧,只是问一问,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圣旨都是一早就备好的。   只是没想到....这吴丞相下了台,顶上来的...却是一直都名不见经传的邵之瑜,邵太傅!   就连那之前吴丞相的丞相府也给赏赐了出去。   这还不算,外加良田金银奴仆若干。恩准重新翻修丞相府。这是要完全抹去吴丞相的所有痕迹啊。   在丞相府没有翻修好之前,邵之瑜就得住在官舍了。至于国子监那边。   笑话,堂堂丞相,很忙的,哪里有空再去做那祭酒?   这不。这道圣旨下来,手段强硬的很,压根没有给各个官员反应的时间。对于这件事...京城贵圈里,可算能说道好一段时间了。   这事儿啊,百官的心中当人各有各的心思,邵之瑜明白的很,但是他更加明白,功高震主,自己孑然一身,没有世族背景,没有妻女。坐上这丞相之位,他放心的很,不仅不怕邵之瑜为了家族利用丞相权利为自己谋利,为了自己造反,还可以用些特别的手段让其忠于皇家!   一举两得,荣昌帝表示对此非常的满意!   可是无歌却怒了,彻底怒了。莫说心悦与邵之瑜,便是只拿九年师徒之情来说也不能如此,回来说也不说一声,哪怕带一句话也好啊。盼了几个月,就这么个结果。   这一次,无歌很是有骨气的没有主动去找邵之瑜。   可决定了,一天又都魂不守舍的,秦淮在一旁看着连连叹气,也觉得邵先生这做法有些太过的不近人情了。   “无歌...邵先生.....”   秦淮说着,话语一顿,而后又继续说道   “邵丞相刚刚回京便被皇上召去宫里上朝,向来也是来不及与你说。如今人平安回来便好。莫要绷着了。”   无歌端着茶盏,本来今日就不想这么早回官舍,想必邵之瑜此时已经在官舍了,相见,却又堵着气。着实恼火的很。   “你怎知我就绷着了?”   无歌心里堵着气,平日里情绪总是掩饰的很好,可这说话却有些冲了。   秦淮也不在意,相处三年,不敢说很懂无歌,但是脾气也摸了个七七八八了。   “只要关于邵先生,你的情绪就写在脸上了。”   无歌捏着茶盖,拨开面上的茶沫轻抿一口,才道   “我那是愿意让你知道。”   这话无歌倒是说得勉强。喜怒不形于色,这是邵之瑜对无歌重点要求之一。为这事儿,无歌吃了不少苦头。而无歌对于这个总结下来就是狠得下心。   只是对于邵之瑜的事情,存了那样的一份感情,总是没有办法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努力了,还是不行。   不过真要...到时候便会如同邵之瑜一般,连笑都不会了。   秦淮也没有和无歌在这方面争执什么,只说到   “邵先生这么做自然有他的不得已。无歌何不回去问上一问?邵先生看着虽然是个淡薄的性子,可那心却是热的。不若当初殿试那天,让我给你带话。”   这话说的无歌顿时心里就松了。   说起邵之瑜,无歌认为那就是个冷情冷心之人,可是邵之瑜对自己,却又处处都透着一丝丝的特别,让无歌欢喜雀跃的同时又觉得,其实邵之瑜的心里是有自己的,自己与他而言,是个特别的存在!   在想想,当初殿试,邵之瑜为了自己从涠洲赶了回来。这般他都会回来,这次直接进宫定然也是有他的打算。   之前留给自己的那个锦囊,在吴丞相出事的那天被无歌打开来了,里面不过一张白纸,无歌却明白了邵之瑜的意思。   什么都不做。   邵之瑜向来都是走一步想三步的主,这会儿自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才是这样。   这么一想,无歌心里的火气顿时就灭了。也坐不住了,想着要走了。   秦淮见无歌的模样也知道是想明白了,便点了点头说道   “你能想明白最好不过。今日在翰林院出了不少差错,明日小心仔细些。你让林大人来找你就不好了。”   无歌点了点头,想了想,起身朝着秦淮行了一个大礼,唬的秦淮立马起身躲了开来说道   “做什么要行如此大礼。”   无歌非常认真的看着秦淮说道   “与你三年同屋舍,同窗。你对我是颇有照顾,当初在国子监大家都是舍友你便如此,如今你我二人已是身在官场之中,还是这般照顾我。这份感谢无言语表,这些,我都记在心上。以后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只要不违背原则性问题,无歌定然竭力而为!”   秦淮忙扶起无歌道   “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还未弱冠的少年,当初见你才十岁出头,与你同居一室,也不过十四年华。只把你当做弟弟看待。至今也是如此。你我毕竟同舍三年,见你今日在翰林院魂不守舍的,大致也知晓你是在恼什么,现下你能够想得开,再好不过了。”   无歌有些羞愧起来。   以前在国子监,实在不喜欢秦淮那管东管西的性子,这会儿才觉得,秦淮对自己的包容。   连忙又行了一礼道   “既然是弟弟,那弟弟对哥哥行礼也是应当的。”   这换个理由,这礼秦淮便受下了。这会儿见无歌也呆不住了便说道   “回去吧,邵先生这一行怕也是危险重重。好好说,莫要惹邵先生生气。”   无歌点了点头,心里却暗道   “生气?邵之瑜才不会生气!向来只有自己生气的分!” 作者有话要说:     ☆、玉人归   “无歌哥哥——无歌哥哥——”   无歌刚走进官舍的小院儿俩皮猴子就撒欢的朝自己飞奔过来。无歌连忙停住脚步看着俩孩子,说道   “今儿这么热情?莫不是今儿得了先生的表扬了?”   俩孩子连忙一人拉着无歌两边的衣袖,说道   “不是,今儿先生有事,没有上学。不过咱们院子里来了一个神仙!”   无歌眉头一挑   “神仙?”   之信小脸皱成了一团   “长得很好看的神仙,就是...太凶了。”   无歌抬眼看了一眼自己屋子边上唯一空着的房子。   此时天色微微暗了下来,有些人家也开始点起烛火。这屋子黄豆儿似得烛火照的并不明亮。   但是无歌却似乎总能看到里面之人印出来的轮廓。带着几分恬静。   之诚见无歌看向那个屋子,忙说道   “就是那个屋子。听爹爹说...那个又凶又好看的神仙,是个......”   “之诚!”   屋子里的符佑谦走了出来,厉声对孩子呵斥道。   吓得俩皮猴顿时禁了声。双眼看着符佑谦,似乎有些胆怯。这孩子,看着符夫人是凶的,可却更怕看着不那么兄的符佑谦。   “用着晚膳就跑出来,成何体统,回去!”   符佑谦看着俩孩子,说道。两兄弟立马一溜烟儿就跑走了。   复制前朝着无歌行了一礼,正要说话。无歌却笑嘻嘻的摇了摇手   “别再说叨扰我之类的话了。”   符佑谦一愣,而后点了点头,依旧一本正经的说道   “两个孩子不懂事。今日下官回来的时候,邵....邵丞相已然在官舍了。似乎与小儿有些误会。还请姬大人代下官与丞相道一声歉。”   与孩子有误会?无歌想了想,没想明白。不过当初殿试的时候,符佑谦也在场,自己与邵之瑜师徒关系,自然也是知道,这代替道歉之事也说得过去。笑道   “童言无忌。无妨。”   符佑谦这谢了又谢,才离开。   无歌看着那豆黄烛火的房间,即便只是看着,那原本有些空荡荡的心也顿时满了。   上前几步,轻叩门扉。   “进。”   熟悉的话语,熟悉的音调让无歌顿时面掩不住面上的笑容。   推门而进。   入眼的便是坐在书桌边,一身白衣手执书卷的模样。面容依旧那样俊美,神情...依旧那样淡漠。   淡淡的,在无歌的心中却是浓重的。   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里,似乎从未离开过。   邵之瑜似乎刚刚梳洗完,一头的墨发还有些潮湿,一根绸带轻轻的绑着发尾,柔柔顺顺的,让人好想上前轻抚一番。   邵之瑜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眼看着无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一身的官服还未来得及脱去。   不过几月未见,许是因为入了官场的原因,性子都收敛了不少。   “师父。”   无歌看着邵之瑜,叫道。   邵之瑜朝无歌招了招手,淡淡道   “小厮送晚膳过来你还未归,便让人将晚膳送到我这里。坐下吃些罢。”   无歌看着桌上的两个食盒,又看了看邵之瑜将食盒打开,一个一个将菜式端出来。无歌上线在邵之瑜的下首处坐好,说道   “师父什么时候回来了?”   两碗饭,邵之瑜将其中一碗递给无歌,道   “昨日。”   无歌握着筷子的手一紧,有些无力的道   “是么。”   “昨日夜里便到了,今日一早就进了宫。”   邵之瑜难得的多解释了一句,无歌一愣,抬头看着邵之瑜   “师父....你....昨日在这里歇的?”   “嗯。”   无歌是无须早朝之人,自然可以多睡会儿,邵之瑜若是要上朝,走的时候自己怕是还未起床。   “师父归来,应当提早告知无歌才是。回来这般突然。”   邵之瑜眼睛都未抬,只说到   “该回来的时候,便会来了。”   “.......”   无歌顿时又没了脾气,也没有想要继续问下去的欲望了。看吧,从来都是自己生气,哪里有邵之瑜生气的时候啊。   无歌吃了两口便不想多吃了,想到之前符佑谦的话,道   “师父见到隔壁的两个双生子了?”   邵之瑜没有答话,无歌继续说道   “那俩孩子其实是个讨人喜的。平日里也皮实的很,若是之前俩孩子冲撞了师父,还请师父莫要放在心上。”   邵之瑜手上筷子一顿,而后看着无歌,看了好一会儿,无歌有些破窘了,邵之瑜才缓缓的说道   “怎么吃这么些?”   无歌听着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道   “方才与秦大人去了茶馆儿,吃了不少点心,这会儿不饿。”   “秦淮?”   “嗯。隔壁的屋子,本来就是秦淮的份额,后来符大人一家子人多,住不下,秦淮家又在京城,不在这边住,便给了符大人一家子住。”   邵之瑜略微沉思了一下才淡淡道   “之前在国子监,你与秦淮并无多少深交。”   “对啊。之前觉得他管东管西的,为人又古板的很,所以并不喜欢,不过入了官场以后,这几个月,秦淮依旧对我多有照顾,也很是难得了。”   说着,无歌一顿,而后又接了一句   “秦淮此人...不错。”   无歌也想不到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现在自己对秦淮这个人的感觉。这个不错虽然模糊,然是邵之瑜却听出了无歌对秦淮的好感。   顿时心里有些怪异的情绪涌了上来,让人不太舒服。   “此人不可深交。”   “为何?”   邵之瑜并没有回答,只是慢悠悠的吃着饭。无歌叹了口气,觉得秦淮这人性子很好啊,不可深交是指秦淮此人本身还是秦淮家?   无歌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撑着脑袋,看着邵之瑜吃饭的模样,只觉得满足无比,叽叽呱呱的说起了这几个月在官舍发生的事情。   大多都是符佑谦家的事儿。   说起那个符之菲,无歌双眼都亮了起来   “师父你知道隔壁那个年纪稍大一些的男娃么?她叫之菲,是个姑娘家。”   邵之瑜并不吃惊,显然早就知晓了。又继续说道   “她女扮男装还是我出的主意呢。不过符夫人和符大人管的紧,啪别人发现坏了名声,很少出去,就是出屋子也是最近才会出来走一走。苦了这个小姑娘了。”   “后悔么?”   “啊?”   无歌看向邵之瑜,似乎没有弄明白啥意思。不过一瞬立马反应过来,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不后悔,从那年决定跟着师傅,决定参加科举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决定。男装方便很多,师父也是为我好才会如此。所以...不后悔。”   邵之瑜看着无歌,有些说不出来心里什么滋味。   当初从姬家将她抱回来也只是动了恻隐之心。自己的计划当中并没有她。当初只想着养大了,及笄了便找个好人家嫁出去,也算给姬家留后了。   是什么时候走到了这样的一步呢?   对了,是那一年,无歌知晓自己的打算后,便在那农家院子外,目光坚定的看着自己,说   “师父,无歌从您把我抱出姬府的时候,无歌就是师父的人了。无歌想要留在师父身边,帮助师父,无歌不嫁人!无歌什么都可以做...哪怕...永远都做一个男儿!”   那时候的她不过到自己的腰际,那夜的月很明,很亮,照耀在那小小的,单薄的人的身上。   邵之瑜在无歌的眼中清晰的看到了自己..一个完整的自己...也...只有自己...   只是....当初的想法邵之瑜至今没有改变,邵之瑜的计划之中...至始至今,都没有她!   当初,读书是让她不会成为困在一方天地,男儿装是让她能够自在且自如的活在国子监,甚至在朝堂之上,习武是为了她能够有自保的能力。她想跟着他,他应了,她想通过科举与他一同入朝堂,他也支持。因为这些,都是在他可控的范围之内,他且还能护着她!   但是...未来,计划,他从未想过有她。   邵之瑜微微垂眸,道   “秦淮此人虽然古板了一些,但是为人还是不错。家中父亲是刑部侍郎,做事圆滑,在官场上还能走很久。若是秦淮...你想,我便想想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有人看么?~?虽然慢热了些...但是很有爱啊~~~在的小伙伴出来打个招呼啊~~   ☆、嫁师父   无歌听着一肚子火气就上来了   “我想,你就想想办法?秦淮当我是弟弟,我们之间根本没有男女之情,他连我是女人都不知道。再说了....师父方才不还说此人不可深交么?!”   说着,无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道   “师父!我已经入了朝堂,要走可没这么容易,况且我不想走。我不知晓你有计划,但我知晓你想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知晓你要大燕安详富饶。你是心怀天下之人,我一直都不敢奢望什么,但是...我想帮你,我也想尽一份力。哪怕...哪怕..哪怕你是要做那逆了天的事儿,我都帮你。为什么你总是想着我嫁人?”   无歌说着,带着急促的喘息看着邵之瑜。眼中的质问与愤慨,话语的凌厉与情深没有让邵之瑜有一点点的不舍。   就宛如一座雕塑一般,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无歌看着又爱又恨。真的是恨不得告诉这个自己叫了九年师父的男人,自己心里只有他,只有他一个人,他却想着让她嫁给别人!   “你想我嫁人。那好。正好....我也有这个想法。”   无歌低着头,看着眼前已经凉下来的白饭,却并未看见邵之瑜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睫毛的颤抖。   “嗯,如此....甚好!”   邵之瑜压下心里的不适,答道。话语平淡无比。   无歌猛地抬头看着邵之瑜,半响,嘴角一咧,笑了开来,笑的明艳无比,笑的坚定无比。   带着几分狠意道   “若是师父...那师父要不要也帮徒儿想想办法。”   邵之瑜有些转不过弯来,看着蒋优,没有当即回应,无歌继续说道   “我想嫁给师父。师父能不能帮徒儿想想....”   “胡闹!”   邵之瑜皱眉,呵斥道。忽如其来的一下吓得无歌倒吸一口气。而后又目光坚定的看着邵之瑜,说道   “既然不行,那就让徒儿自己决定,秦淮与徒儿不过同窗之谊,兄弟之情。师父莫要乱点鸳鸯谱了。秦淮知道了....”   无歌抿了抿唇,继续说道   “就会如同师父那般生气。到头来,徒儿和秦淮的情谊算是走到尽头了。”   邵之瑜原本有些“砰砰”乱跳的心因为无歌如此平静的叙述顿时趋于平静。   原来...说那句话,是为了后头这句。   是什么样的感觉?失落?邵之瑜微微垂下眼睑,掩去眼中的情绪。   无歌看着邵之瑜不知在想些什么。苦涩一笑。   是了,刚才自己这么一说,平日从没有情绪起伏的邵之瑜居然怒了。真真是....心里难受的紧。   无歌伸手将吃好的饭菜都一一收拾进食盒里。将邵之瑜手边的书合上,道   “夜里师父还是少看些书的好。莫要伤了眼。徒儿先回去了。明儿再过来与师父用膳?”   前面说的自然无比,说道后边的时候,蒋优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   “去罢。”   得到邵之瑜的首肯,无歌顿时又燃起了斗志,笑了笑,转身出了门,小心的将门带上,回头,却见一人儿独自站在月中,看着自己....   无歌一愣,上前几步,这才看见那人,想着方才自己在屋子里与邵之瑜说的话。心里“咯噔”一跳。   面上却若无其事,道   “之菲怎么在这里站着?”   符之菲见无歌这么一问,脸上一红,立马低下了头,好在已经入夜了,看不出来   “家弟下午不懂事儿,冲撞了丞相。丞相又是...又是...姬大人的师父。不知姬大人可有受到家弟牵连。我...我只是...只是....”   无歌顿时松了一口气,看着头低的极低的符之菲,想着,小姑娘还真不是一般的胆小且又古板的很。   不过却多了几分可爱。   “无妨,师父并未放在心上。”   说着,无歌继续道   “莫不是因为这个便在这里等着?”   符之菲看着二人的脚,离得那么近,不由偷偷后退了一步,脸上烧的更红了,摇了摇头   “只是担心。见姬大人进去许久,以为...以为大人受罚了。”   “之诚之信不过两个孩子。莫要放在心上。如今天色也不晚了,你一个姑娘家的,早些回去休息罢,符大人与符夫人不知道罢。”   “嗯。”   符之菲的声音嗡嗡的,小小声的,无歌见害羞胆小成这样的之菲也不多说其他的了,点了点头到   “回去罢。”   符之菲抬眼看了一眼无歌,然后迅速的低下头,小步朝自己的屋子挪去。   无歌见人进屋了,这才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屋子里的热水也早早倒进浴桶里了,只是水已经凉了,不算很冷,加上又是夏日,天气热的很,无歌迅速的洗漱一番,处理好,这才上了床。   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想着方才在邵之瑜屋子说的那番话。想一想无歌的心就“砰砰”直跳,有些兴奋,有些欢愉,有些难过,又有些....期待。   只要邵之瑜没有爱上别的女人,自己就还有机会。九年都过来了...不差这下。总有一天邵之瑜会看到自己,会如同自己爱他一般爱自己...   做邵之瑜的新娘,这是无歌现在最大的志愿。   带着这些七七八八的想法,直到月上中天,也无眠。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归又去 翌日。。      邵之瑜已然官拜丞相,自然不能如同当初的太傅那般,上朝可有可无。      无歌起来的时候,邵之瑜的屋子已经空了。      无歌用了早膳,准备去翰林院,路上恰恰好遇上了符佑谦。二人干脆同行。      “姬大人昨夜没有睡好?”      无歌扭头看着一旁走路都有意识的后半个身位的符佑谦,伸手轻抚有些暗的眼圈说道      “今早还特地敷过了,还是这般明显?”      “姬大人看着精神不佳。”      符佑谦依旧恭敬说道。      无歌微微抿唇,昨夜一夜无眠,基本天快亮了的时候才勉强入睡,没一会儿就又醒来了。      昨夜只要一想到邵之瑜就在自己的隔壁安睡,就止不住的兴奋。于是一大早醒来,眼圈就黑了。      “符大人昨夜好眠?”      无歌眨巴一下眼,真是...困啊。      “甚好。”      “.......”      二人各自上轿,往翰林院走去。二人刚进翰林,整个翰林都又忙碌了起来。      昨天邵之瑜拜相的话题不过刚刚开始,今天一来,翰林院的话题依旧是邵之瑜。      这会儿见姬无歌与符佑谦到了,便笑道      “相府还未修缮安妥,邵丞相如今是住在官舍。听官舍小厮说,邵丞相似乎与姬大人符大人一个院子?”      无歌并未立即搭话,符佑谦见问话之人乃侍讲。稍稍调整一番,回答道      “丞相大人乃我大燕功臣,下官有幸能见上一见已是难得。如今有幸在居于一个院子,当真是下官三生有幸了。”      符佑谦这话说的,奉承说了,回答也回答了。这听着,也让人舒服的紧。      无歌看了看有些好奇的几人。在翰林院,除了正五品的林敦之每日需上朝,这以下的,压根就没上过朝。      每日林敦之还未下朝归来,大家会儿都会放松一下,试探也罢,完全闲来无事也罢,都会凑一起,聊一聊。      聊天聊地,聊大燕的局势,朝堂的新闻。林敦之便是知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说,翰林院是个清闲差事,不过也正是因为清闲,不到科举,经筵之时大家都不是很忙。      便是经筵那也基本都是上头的事情。      翰林院看着那就是个没有油水的地方,但是却掌握着皇家辛秘的地方。大家会儿都是一个个嘴巴比什么都严,一个不小心,“得病”而亡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无歌与大家会儿调侃了一番,想着还有不少书籍未来得及抄写,便率先离开回到位置上开始处理一天的事物。      荣昌二十九年夏天,对于翰林院的众人来说,不过是一年之中毫不起眼的日子。      顶多有了邵之瑜这个可以用来上班前同僚之间培养感情的润滑剂。      而在朝堂之上,这气氛却日益的紧张。      如今荣昌帝年纪越发的大了,太子,也就是当今大皇子也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这羽翼渐丰之时,太子在朝中建立自己的势力越发的张扬起来。      太子明目张胆的拉拢朝中官员,自有皇子也在蠢蠢欲动。      如今朝堂原本以为不会倒塌的吴丞相,不过几日功夫就落得这般下场。这      而这新上任的却惊掉了一行人的下巴。如今这下巴捡回来了,坐在手握实权顶端的邵之瑜自然成了各位皇子包括太子竞相拉拢的对象。      这才第二天,朝堂局势又悄然的发生着变化。      首先抛出橄榄枝的果然是与邵之瑜有着师生之名的太子殿下。以□□为首的太子太师吴承德向一旁跨出一步,行了君臣之礼,这才缓缓说道      “蓟(jì)州之灾固然迫在眉睫,但邵丞相不过刚刚从涠(wéi)洲归来,立了大功,如今已然拜相,应当稳坐朝堂,而不是亲自前往蓟州赈灾。”      这吴承德说的其实也是在理,如今蓟州已发水患,这押送赈灾物资,安抚灾民,重建堤坝,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丞相做的?      于理不合于理不合。这丞相连这个都要亲自去做,也太过荒唐。      况且邵之瑜如今才刚刚回来刚刚坐上丞相的位置,换做谁也不愿意自降身份去做那巡抚做什么?邵之瑜如今已经是有“功”有“名”,不差这一次。      皇上听闻点了点头,淡淡的答道      “有理。”      “臣认为不妥。”      另一边的,也不知是哪个皇子党的,也或者就是忠于皇上。立马出声反驳道      “臣以为,邵丞相如今正是深的百姓心的时候,趁热打铁,如今蓟州已经情况紧迫,若是百姓知晓是邵丞相亲自前去,可有效的安抚百姓,对于蓟州官员同时有着威慑作用。这蓟州堤坝没两三年便要冲垮,这是何原因想必邵丞相只要深究一番,这堤坝便可坚硬不催!定不会如此。”      这其实有几分含沙射影的味道。蓟州洪灾,没两三年就会爆发一次,堤坝毁了修,修了又毁,重重复复的。      若不是因为靠近燕河,蓟州土壤肥沃,多少百姓会选择远离故土?这堤坝年年修,隔年毁。发水也是年年有,这每一笔拨下去的巨款就这么睡着燕河的大水来得快去得也快。中间没有猫腻,莫说大臣们,就是皇上也是心知肚明的很。      真正靠近燕河的也就是一个小镇,可别看,这水一发,遭殃的就是整个蓟州,能淹了一半。      这前几年还算好的,在早几年,洪水刚退去便爆发鼠疫,蓟州□□天天都有,蓟州地方官员都要呆不住了。就差没有直接反了。      后来被镇压,开始加大力度修缮堤坝,可这也只是做无用功罢了。      这邵之瑜不过官拜丞相的第二天,可在涠洲的反贪事迹却传播很远,不少百姓拍手称赞叫好,道邵丞相虽年少,却是个了不得的好官!而官员听着却慎得慌。      这等劲头还在热着,趁此前去蓟州再好不过的选择。      皇上听闻,还是点了点头,淡淡道      “爱卿所言...在理。”      多方人员都在相互较劲,反倒当事人邵之瑜却显得轻松惬意的很。      如玉的面容,冷情的气质,便是褪去一身雪衫,换上官服,也同样惹人注目的很。那清雅淡泊之间因那官服,带上了一丝的傲气与威严。      “邵爱卿。”      皇上听了一轮下来,一丝它意都为表现出来。见大家会儿都吵得口干舌燥的,这才缓缓的开口叫道      邵之瑜从容踏出一步      “臣在。”      “蓟州洪灾,你觉得,谁去较为合适?”      荣昌帝这么一问,大家会儿立马竖起了耳朵,安静的很。      邵之瑜眼眸微微垂下,说道      “臣不敢妄言。”      荣昌帝眉头一跳。这个邵之瑜,总是这般,明明知道自己的想法,就是不肯说。不偏于太子,更重要的是不偏于其他皇子,办事能力却不错。      如今被人提出亲自前去蓟州安抚灾民,亲自督促堤坝修建。身为丞相却并不生气。若是换做吴丞相,想必定然要当场呵斥一番,朝堂上又要换几个人了。      “哦~?那太师以为?邵爱卿若是不去,应当谁去较为合适?”      被点到名的吴承德听着心中稍稍一转,便回答道      “臣以为,可从督察院选取有能之士。在京巡抚也可。”      皇帝这回并没有再说有理,只点了点头,再次看向邵之瑜      “邵爱卿如今敢言否?”      邵之瑜依旧不紧不慢      “皇上心中的人选,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皇帝这才带着一丝丝的笑容点了点头,道      “如此....邵爱卿便十天后启程,灾银会由在之前到达蓟州官府手上。”      邵之瑜听着,暗中便叹了一口气。这回怕又是不告知当地官员自己准备前去的消息,准备杀个措手不及了。      都是混迹朝堂之上的,大家会儿听着,多少有些一些明白,心里顿时一紧,有些立马便暗道“看来,蓟州必须舍去了。”      大大小小的,在朝上个人打着个人的小算盘,与皇上迂回作战,与政敌暗中较劲。      这一来二去的,时间过得倒也快。      伴随着“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的尖锐一嗓子,皇帝起身离开,官员们这才有序的退出大殿。      邵之瑜想着这会儿回去姬无歌已经去翰林院了,想着这蓟州之行必去不可,不知无歌知晓后会是和反应。      “邵丞相,邵丞相...慢些....”      邵之瑜听着,脚步停了下来,朝旁边看去,之间皇上身边的太监李卫匆匆而来,在邵之瑜身边站好,小声的说道      “皇上请您过去一趟。”      邵之瑜听着一顿,而后点了点头      “有劳公公带路。”      “邵丞相客气,随小的来。”      李卫说着,转身弓着腰引着邵之瑜往另一边走去....   ☆、万能的   “蓟州?!”   无歌愕然的看着眼前的邵之瑜,一脸的不可思议。见邵之瑜淡淡的,似乎并没有其他表情,无歌这才叹了一口气,问道   “不是丞相了么?哪儿有丞相亲自去安抚灾民,做善后的?”   无歌放下手里的筷子,哪里还有胃口,这才刚刚回来,就又要走?这一走,不知道又是多久。   搞什么啊,丞相那是稳坐朝堂的,不是哪里不行就往哪里扔的。   可接下来邵之瑜的一句话,让无歌顿时没有了脾气   “身为臣子,为君分忧是天经地义,更何况,如今蓟州哀嚎一片,身为大燕子民,既然能出力,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   无歌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大气,也一直都不懂邵之瑜这种忧国忧民,恨不得献身大燕的情怀从何而来,便是说出这样的话,也是语气淡淡,不紧不慢。就如同再说“吃饭罢”这样简单的事情。   无歌的心思很小,也很简单,可是...却又很难。她想要的不多,可偏偏是现在的邵之瑜所给不了的。   她只是小女子啊,终归不是七尺铮铮男儿。没有这样的雄心大志啊。她是有私心的...   “涠洲的事,师父不是已经为国效力,为君分忧了么?这次还是将机会留给他人罢。”   无歌叹了口气,想了想,语气顿时软了下来,看着邵之瑜说道。   邵之瑜却丝毫不动摇,答道   “皇上已经在上朝之时决定下来了。”   无歌不削的嗤笑一声,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说道   “师父想要去,便是鬼都拦不住,若是不想去,神仙做法也是无用功。”   “无歌,为师并非万能。”   “可是在徒儿眼里,师父就是万能的。”   无歌毫不犹豫的反驳道。在无歌的眼中,邵之瑜是万能的,是无法取代的,哪怕神仙都不能与之比肩!   邵之瑜看了一眼无歌,看着几乎没有动的晚膳,道   “食不言!用膳。”   “.......”   得,邵之瑜决定的事情,当真是十头牛都拉不会来。莫说十头牛了。   记得曾经有一回,自己还在私塾上学,被一胖子给欺负了。当时不敢还手,被揍的鼻青脸肿的。   回家就被邵之瑜给训斥了一顿,只道若是无法反击,那么以后都不可能反击,身为邵之瑜的徒弟,还是习武的,被揍成这样,着实丢人。说着,“砰”的一声就把门给关起来了。   当时的自己只觉得委屈无比,哭着拍着门,现在回想一下还是觉得好不可怜啊。   当时叫了几个时辰,这邵之瑜硬是没有开门,自己这才咬着牙,硬着头皮,借着小聪明让那胖子栽了跟头。   出了气,想到邵之瑜的举动气的不行,干脆玩起了离家出走。   更可恶的是,邵之瑜这人简直就是铁石心肠啊,压根就没来找自己,最后还是自己灰溜溜的回去了。   回去的那时候,已经是半夜了,邵之瑜躺在床上睡得那叫个香。当真是....冷情的很呐。   也让无歌明白了,邵之瑜此人做了决定,那是坚决不改,六亲不认的!   再比如这次....又一次被镇压了。   无歌吃着饭,看着邵之瑜,不由感叹着,这邵之瑜除了好看,能力好一些除外,自己到底喜欢他什么?   这真是说不清楚啊。   自他回来,不过这么两天,无歌就已经惆怅了两天,偏偏无歌对这样的日子却喜欢得紧。   蓟州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无歌即便是不愿也无他法,能做的就是整日整日不要脸的黏着邵之瑜。便是多看一眼都觉得满足无比。   邵之瑜的为了去蓟州自然要忙一些,每日无歌便率先早早回院子,将自己与邵之瑜的食盒接过来,在邵之瑜屋子里等着,时不时逗逗隔壁家的俩皮猴子,时不时吃吃隔壁“假小子”之菲送来的小点心。过了这么几日,好容易遇上了休沐。   翌日一早,无歌就去了邵之瑜门口敲门,敲半天没有人答应,顿时皱起了好看的眉,一旁有着早起晨读习惯的符佑谦见状,上前朝姬无歌道   “今日邵丞相一大早便出门了,此时怕是并不在屋中。”   无歌听着,下意识的反问道   “今天是休沐罢?”   符佑谦听闻,点了点头   “今天确实休沐无错,只是邵丞相离京之日越发的近,蓟州又是如此场景,便是休沐,邵丞相怕是也有的忙。”   无歌顿时也说不出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失落?愤怒?   交杂在一起,那种滋味,让无歌的五官都纠结在一起了。心里难受不已。   本来今日休沐,想着邵之瑜也有时间,今儿非得好好赖着他陪自己出去。不然又走了自己定然没有办法耐下性子去等他,定然是不甘心的。   特地起了一个大早来找人,却没想到,还是让人给跑了。   符佑谦见无歌一脸复杂的模样,想着无歌定然是担心师父远去蓟州,便道   “邵丞相既然能在涠洲平安归来,定然也能平安从蓟州归来。”   无歌听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道   “我倒希望,他哪儿都不用去!”   他的心太大了,装下了整个大燕,可有偏偏太小了,装不下自己....   无歌淡淡一笑道   “无妨,只是想着回来没多久,又要走了,有些担心罢了。”   说着,无歌转身就回了自己屋子。符佑谦见状,也转身回了自己屋子,想着:今天一早,两孩子就闹着要去找姬大人玩耍,这几天得好好嘱咐二人一番才是。   无歌回到屋子,浑身都没了劲儿,坐在书桌前,看书半天也没看进去什么,写字,写得也浮躁的很。静不下心来。   来来回回的在屋子里走,走了半天,在窗边看着外头的景致,心思早不知道飞到那里去了。   邵之瑜现在去做什么了?是不是为蓟州做准备?这个男人怎么心里会这样的博爱?   一系列的问题,一系列的怨气,让无歌的内心,总有一只小兽在拼命的嘶吼着,在咆哮着。让无歌有些焦躁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发呆了半响,干脆转身大步的走到院子,以指为剑,手上一扬,广袖被带的“唰唰”作响。   向前一刺,跟带着微微屈膝,脚尖用力一蹬,顿时腾空而起,一个漂亮的后摆,加上剑锋转刺,漂亮凌厉,隐藏着强大的杀伤力。被一个动作,快,巧,狠。   带着心中的焦躁,没一招一式都带着几分狠劲儿。似乎要将心中的情绪呼之欲出。   而向来热闹的符佑谦家这会儿也是安安静静的。只是门前安安静静的一道视线,却始终没有挪开,肆无忌惮的,毫无顾忌的,胶着无歌。   为他的每一个起跳降落,每一个挑拨撩刺感到心醉.....   如此一番下来,无歌是大汗淋漓,可是却觉得浑身都是通畅无比的!   心里舒服多了,一身却汗湿了衣裳,忙叫了小厮打热水,洗好了。   立在书桌前,写了几个字,转身一头栽在床上.....补觉了。女孩儿,容颜最为重要,要多睡觉才成啊。   无歌从来都清楚的明白,自己是女儿身,也只能是女儿身,以后才能站在邵之瑜的身边。   月上树梢,邵之瑜才一脸疲惫的回到官舍中,却不想,踏进屋子,就见屋子里还亮着烛火,唇瓣微微一抿,顿时也明白了。大步上前,推开门。   看着无歌一头墨发披散,随意的任其垂落肩膀。一张小巧精致的脸庞,衬得柔和许多。多了不少女儿家的气息。   “头发怎这般散乱?”   邵之瑜脚步一顿,而后若无其事的走进屋子,反手将门关好,说道。   无歌走进邵之瑜,带着几分顽皮,可说话的模样却认真无比   “没办法,一大早就来找师父,没见着人,硬是等了一天,等疯了。就这样了。”   对于无歌偶尔这么一下,邵之瑜倒是显得淡定的很,将一旁放着的食盒拿在手上,伸手就要将膳食端出来。感受到指尖的温度,问道   “让人热了?”   无歌点了点头。   邵之瑜这才一一将膳食端出来。道   “可曾用膳?”   “气饱了。”   对于无歌这般不依不饶的语气,邵之瑜皱起了眉,道   “好好说话。”   无歌眉头一挑,也明白邵之瑜那“师父脾气”上来了,干脆一屁股做到邵之瑜对面,看着邵之瑜说道   “师父啊...我等了你一天了你知道么?”   邵之瑜头也不抬,端着饭碗,一口一口,优雅无比,认真无比的吃着饭菜,哪怕再饿,这动作也是好看的,是从容的。 作者有话要说:     ☆、心中人   “徒儿我等到现在呢,早上的时候以为师父中午会回来用膳的,到了中午一直等啊等,以为晚上师父会回来用膳的,这会儿....倒是盼来了,师父怎的不问问徒儿有没有吃?等了多久?师父要离开,是不是应该和徒儿说一声?”   邵之瑜这才停了筷子,默然抬头看着无歌,好一会儿才说道   “不是小儿了,需要为师亲自喂你?”   邵之瑜这会儿话语虽然依旧淡淡的,但是比起之前那句“好好说话”可算要温柔多了。语气软和不少,带着几分无可奈何之感,很好的让无歌愉悦了,连忙起身将一旁另一个食盒的晚膳打开,将食物摆出来,端着碗,也开始用膳起来。   那什么一天都没有吃当然是骗人的了。博取同情,引得邵之瑜愧疚...这才是目的好么。   邵之瑜抬眼看了一眼吃的香喷喷的无歌,晕黄的烛火照在柔和无比的脸庞之上,似乎还能看见那细细小小的容貌,一头的墨发披散下来,几缕因为无歌的动作散落胸前,那乌黑的墨发,与白皙精致的脸庞,当真美得很。   当年姬夫人便是名动苏州的美人,无歌的哥哥同样让苏州姑娘们倾心,如今姬家唯一的血脉,当年那个坐在死人堆中双目无神,两只包子似的小手拽着自己胸襟放声大哭却流不出来的小女孩,也终于长大了。如今已是十七芳华,正当少女娇媚之时。   再大些....怕就不好找人家了。   想到自己养了九年的小人儿,就要进了别人的家门,唤别人相公,与别人发脾气,遇到一些小女儿心思的时候,便小心翼翼十分听话的模样。心里就顿时有些烦躁起来。   邵之瑜微微皱眉,执筷,似乎陷入了某种苦恼当中。   无歌这会儿吃的欢乐,见邵之瑜忽然不动了,皱着眉,似乎在想些什么不太预约的事情,无歌顿时叹了一口气。   只想着,邵之瑜这会儿真是...蓟州的事儿就这么上心?都已经回来了,用个晚膳都不上心。   “师父!”   无歌有些不满的叫道。自己在跟前儿呢,还想这蓟州!   邵之瑜被无歌这么一叫,回过神来,,却不着痕迹的放下筷子,抬头看着无歌,想了想措辞,才道   “若是心中有心悦之人,与为师说,会想办法让你从翰林院出来。”   “......”   无歌看着邵之瑜,半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一会儿,顺过气来,才展颜一笑,轻松无比的达道   “好啊。”   邵之瑜听着,看着无比一脸笑意,心里顿时“咯噔”一跳,不动声色的问道   “已有心悦之人?”   无歌听着,状似思考了一番,双目灼灼的看着邵之瑜,这才点了点头。见邵之瑜双眸有些幽暗,叹了口气,道   “可惜啊,人家又不喜欢徒儿啊。所以...还是先不告诉师父。等以后...他也心悦于徒儿,徒儿在告知师父罢。”   邵之瑜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而后若无其事的夹起一筷子鱼块,放在无歌碗中,淡淡答道   “甚好。”   无歌有些愕然的看着自己碗中的菜,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高兴的笑出声来。道   “师父放心,待徒儿将他拿下,必然告知师父的。”   说着,带着几分暧昧的神色看向邵之瑜,目光灼灼,坚定无比,哪里有女儿家该有的娇羞,全然是男子才有的神色。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罢,用膳。”   邵之瑜的语气似乎并无什么起伏,无歌也并不在意。只是这种当着邵之瑜的面,说出自己的心思,感觉真的是棒极了,即便不能让邵之瑜知道,可是....只要想着,对着心悦之人,说自己想说了无数遍的话,便心里激动不已。   今儿一天的脾气....总算全然消散,换来的是大大的满足于愉悦....   无歌胃口大开,扒了两口饭依旧觉得心里激动的很,时不时双眼灼灼的看着邵之瑜。   也多亏邵之瑜定力好,硬是用完晚膳,这才抬头看着显然还处于兴奋状态的无歌。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无歌收到讯息,连忙放下手里的完全,轻轻擦拭唇瓣,这才展颜一笑,道   “师父....今日难得休沐,出去走走罢。”   邵之瑜并未回答无歌的话,抬头看向屋外早已漆黑的天。无歌连忙又说道   “就是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徒儿一天没有出门了。”   “夜了,少出门。若是想去,可自去。”   无歌听着,怎么会放过机会。马上他又要离开了,原本今日便打算拉着他一起出去放松一天的,谁知一大早人就不见了。   无歌毫无形象的一下趴在桌上,无比哀怨的看着邵之瑜颇有几分撒娇的味道   “过几天又要走了,好不容易从涠洲回来,就没说上几句话。如今只是觉得师父辛苦,想要与师父一同出去走走。都不行。”   邵之瑜压根没有将无歌的这番举动看在眼里。   无歌从小就会撒娇,后来学东西更甚,被自己呵斥之后便是耍赖。到如今这般大了,已经甚少如此了。   无歌见邵之瑜真是一点没有表示,自己又好说歹说说了半天,也总算将心里的兴奋激动都压了下去,有些失望的坐好,默默的将桌子收拾好,这才朝邵之瑜行了一礼,道   “夜了,师父早些歇息。”   说着,无歌转身准备离开,这会儿,邵之瑜却又才一次的开口了   “夜了,怕是外城会热闹一些。”   无歌听着一愣。扭头有些不解的看着邵之瑜。后者缓缓起身,道   “在晚一些,便不去了。”   无歌这回明白了,嘴角一扬,忙说道   “不晚,不晚。”   无歌如此执着的想趁着休沐与邵之瑜出去走走,散散心,觉得邵之瑜辛苦只是之一,这去了蓟州,也不知道何时会回来,是不是一走又是三四个月,甚至更长时间。   只想着能够整日与邵之瑜一起,倒也能弥补一下心里的空虚。   无歌到院中,笑盈盈的超邵之瑜招了招手。邵之瑜抿了抿唇,大步走了出来。   二人并肩朝官舍外走去。   无歌虽是女子,但是站在男子之中,也不是矮小之人。如今与邵之瑜并肩而走,无歌不过才道邵之瑜耳垂位置,需要仰视才能够看见邵之瑜的脸庞。   依旧是玉人儿一般的好看。   邵之瑜本不是多言之人,从来都是无歌叽叽喳喳的扒拉一大堆,邵之瑜才哼哧出那么一两句。   这会儿无歌也并未主动寻找话题,在邵之瑜身边,是不是抬头看看身边的人儿,这份虽然安静,却让人安心的感觉,让无歌也不愿去打破。   外城与内城不同,外城大多富庶的百姓人家,没有内城那般,官家多,讲究“规矩”二字,入了夜便整个内城都安静了。   外城该有的小摊小贩依旧存在有好些大的酒楼依旧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便是那不入流的,靠近近郊的红柳街也是热闹非凡。   这京城内,美好的,丑陋的,在外城的夜色里那都是热闹的。   有些住在近郊的,便是到了夜晚,也有不少人家会上外城来走一走,逛一逛。   无歌二人走在外城的街上,一路无言。   可无歌的嘴角却一直都扬着笑,丝毫没有落下。一旁的邵之瑜也神色轻松,没有在工作时的谨慎。   “师父,今日外城似乎更加热闹。”   邵之瑜并未搭话。无歌走走看看,不少小玩意儿虽然上不的台面,可是却有意思的很。   时不时拿着几个小玩意儿砖头与邵之瑜说   “若是只买一个给之诚之信俩皮猴子,师父知道他们会如何做?”   如果邵之瑜心情好,也会偶尔回答一下无歌毫无营养的话题。   “如何?”   无歌抿唇一笑,道   “俩个虽然都想要,可是都不肯先开口,不肯占为己有。上次徒儿就买了木雕。俩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就是没有开口。最后还是将木雕给了之菲。”   邵之瑜看着无歌手里的小玩意儿,道   “你与符大人家的孩子相处甚好?”   无歌点了点头   “在翰林院总是需要多几个心思,得绷着,回了官舍,俩孩子皮实的很,经常上我屋子里头玩耍。天成活泼的很。徒儿也难得会放松一下,逗逗俩孩子。”   邵之瑜听闻,微微皱眉   “你的性子确实不适合官场。”   无歌手一僵,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道   “哪有。我倒是很喜欢啊。若是能够帮上师父,那就更好了。”   邵之瑜并没有接话。无歌有些讪讪的将手里的东西放回去,二人继续往前走。 作者有话要说:     ☆、表小姐   没走多久就见不少富裕一些的人家,马车,软轿的都往一个方向去。无歌见状看向邵之瑜笑的欢乐   “师父,今儿说不得让咱们赶上了热闹。”   邵之瑜却眉目有些冷清不少,带着几分萧条之感,望着大家争相奔赴的方向   “并非热闹之事。”   无歌见邵之瑜神情有变,便没有再说下去。往前没走多久,便也零星听到一些话语。   “今儿晚上红柳街怕是除了艳芳阁一家,其他的怕是都得关门歇息了。”   “可不是么。今儿咱们外城的,有些个家底的老爷少爷们,可不都奔着那表小姐去的。”   “作孽哦,这表小姐也是个可怜人儿,本也不过是吴丞相家不知道多远的一亲戚,投奔吴丞相就遇上这么个事儿,白白被拖累。”   “呵,话不是这么说,这表小姐无亲无故的,若不是姓吴,这早早跟着发配了,还能留在京里?还能惹得外城的一干男人一掷千金只求一夜?”   “要说这么多姑娘,那艳芳阁我没去过,可那窑子里的姐儿我倒是睡过几个,我若是有这个钱财,也得去,那可是吴丞相家的表小姐,这官家小姐不知睡起来是个什么滋味儿...”   “哈哈,定然销魂的紧,那小....”   满耳都是淫秽之语。随时如此,可无歌也算是听明白了是个什么事情了。   扭头看着邵之瑜,自己听来心里是复杂的,不知邵之瑜听来又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见邵之瑜眉目依旧冷清,仿若什么都没有听到。无歌心里有些耐不住了,伸手抓住邵之瑜的袖子,扯了扯   “师父,咱们也去看看罢?”   “为何?”   邵之瑜脚步顿住,低头看着无歌。无歌看着邵之瑜不喜不悲的眸子,叹了口气道   “并不为何,只是想去看看。”   “红柳街不是你我去的地方。到近郊,就回罢。”   无歌听闻,看着邵之瑜,见他丝毫不动,只得点了点头作罢。   这种事情,在很多地方多有发生,朝堂之上,瞬息万变,今日在那艳芳阁,被卖初啊夜的是吴丞相家的表小姐,那明日呢?今日在朝堂之上光彩夺目之人,明日下场又是否能比这丞相府表小姐好呢?   一朝一夕,一天一地。   这些,无歌明白,女子的怜悯与仁慈,不应该用在现在的身份上头。倒是自己想岔了。   无歌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吐出。罢了罢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但愿那无辜的女子会有一个好的结果罢。   无歌放开那传说中的表小姐这么一件事,二人一直走到近郊,无歌一路上嘀嘀咕咕的说了不少翰林院的事情。几乎每一天,每一件事都要说给邵之瑜听才甘心。   邵之瑜听着,是不是问上一两句,又能引来无歌的滔滔不绝。   走到近郊,二人便往回走。   “煎烧饼~~~煎烧饼~~”   无歌脚步一顿,抬头看着邵之瑜   “师父....吃烧饼么?”   邵之瑜听着,顺着无歌的目光看过去。油滋滋的烧饼在铁板上兹兹作响,巴掌大的烧饼,夹杂着韭菜或腌菜,看上去香酥无比。   只是看着那人的手油腻腻,直接这么空手翻动着烧饼,微微皱眉   “想吃?”   无歌有些犹豫,而后还是点了点头   “看起来似乎不错。”   邵之瑜想着方才的晚膳,无歌就没有吃多少,看着无歌那眼神儿,显然是馋了。真真是和儿时一般。   “回去让膳房给你做。”   无歌看着那兹兹响的烧饼,看着那大叔将刚刚捏好的烧饼高高的举起,然后“啪——”一声,那韧性的很的面饼就“pia”在铁板上。   无歌知晓邵之瑜生性爱净,想了想,道   “师父,等等。”   说着,自己掏出几个铜板道   “烧饼多少个子?”   “咱家的饼,油多,三个子。”   大叔笑呵呵的说道,无歌点了点头,摸出三铜板递给那烧饼大叔   “一个烧饼。”   “好嘞~一个烧饼出锅喽——”   说着,用油纸被迅速的包了一下递给无歌。无歌笑嘻嘻的接过,又走到邵之瑜身边道   “这家的烧饼可香了。还是之诚之信那两孩子告诉我的。”   说着,无歌张嘴咬下。满嘴香。但一旁的油也渗了出来,无歌一个没小心让落在了身上,还有一些便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唔.....”   无歌含着一口烧饼,手里捏着,一时间有些僵硬,伸手就要去掏帕子。刚一半动作,雪白丝绢儿便覆上了自己的嘴角。   抬眼望去,邵之瑜捏着手绢,皱着眉,似乎对无歌的邋遢颇有不满,可手下却还是认真的一点一点擦拭着   “不是小儿了,怎这般不小心。”   无歌心里顿时柔软一片,化作一滩水。嚼了嚼嘴里的烧饼,微微一笑   “因为有师父啊,所以...不小心也无关系。”   邵之瑜手上一顿,道   “也该长大了。”   说归说,可邵之瑜手上动作继续,而后又给无歌细细的擦了手,看着已经染上油渍的衣服,摇了摇头说道   “回罢,这衣服不能穿了。”   无歌看了看身上落下的油渍,并不觉得有什么,高兴的点了点头,抬头朝邵之瑜正准备说什么。余光却瞥见一熟悉的马车快速驶过。   无歌一愣,目光完全放在那马车之上。   邵之瑜见无歌愣住了,也抬头随着无歌的目光看过去。当下心里明了。   “秦侍郎府上的马车。”   在大燕,官员的马车是有严格配备的,特别是在京官员。这马车正是秦淮来回翰林院坐的。自己还坐了好几回,绝对不会看错。   可这会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居然是往红柳街方向走去。秦淮这时候去红柳街做什么?   况且....既然连百姓都知道那艳芳阁今儿拍的是前相府的表小姐,他们更应该知道,有官在身,躲都躲不赢,往上凑的那叫找死,被有心人知道,添油加醋的点上一笔,后果不堪设想。   无歌咬了咬唇瓣,皱着眉。   不会的,秦淮此人虽然迂腐古板了一些,但是人并不傻,况且....自己相信自己的眼光,秦淮绝对是正人君子,必不会去那烟花之地。相信他罢。他会无事的。   “走,该回去了。“   邵之瑜见无歌看着秦府上的马车,一脸纠结挣扎,立马就想到了与无歌同室三年的秦淮。见无歌想去又纠结的模样,心里顿时有些不顺。   清冷的说了这么一句,抬腿就往回走去。   无歌压下心里的惊疑,看了看邵之瑜的背影,又扭头看了看秦淮马车消失的方向,咬了咬牙,大步的追上了邵之瑜。   只是生下来的一路上,二人都各怀心思,居然在没有交流。   无歌手里捏着烧饼,也给忘了,回到官舍早已凉了。   无歌无奈的将烧饼放好,看着眉目含着冷淡之意的邵之瑜,道   “师父,夜了,早些歇息。”   邵之瑜目光淡淡,却深深的看着无歌,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有些事情,莫插手。”   无歌一愣,微微垂下眼睑。轻声的应了一句   “嗯。只是若真是秦淮,我信他不是那种人,可我担心的是他是不是惹上麻烦了。”   邵之瑜眉头一皱   “惹上麻烦也与你无关。”   无歌长长呼出一口气,有些艰难的说道   “我知道与我无关,我知道的。”   说着,无歌又抬头看着邵之瑜,展颜一笑,道   “师父早些歇息,明儿一早还得上朝呢。”   说着,无歌行了一礼,转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邵之瑜并未立即进屋,一直负手立在门外,看着无歌的屋子亮起烛火,直至熄灭,这才转身回了屋子。   而此时无歌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却还在想着方才意外瞥见的马车影子。   是秦淮么?他去艳芳阁做什么?   理智一些,自己就该如此,当做没有看到。可是.....艳芳阁乃京城最大的青楼,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叫卖相府表小姐的初啊夜,后头定然是有朝中之人撑腰的,真要细细算起来,大约可以猜到是哪些人。   只是既然自己能够想得到,那么秦淮也应该要想到,怎的还会送上去,若是今日没有处理好,那么明儿弹劾秦淮,甚至是秦侍郎秦保佑的折子就要在皇上那里堆成山了。   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被扣上了不得的大帽子,那不死也得脱层皮!皇上现在可寄回着这个。   无歌微微闭上眼,想着秦淮曾经说过   “身为男儿,保家卫国是必然的。无歌,你还小,等你在长大一些你就明白了。”   “秦淮,我十四了,不小了,不过...我没有家,不需要保家,至于卫国....大燕有你就足够了。”   当时无歌说完,心里却想着:有你,有师父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     ☆、艳芳阁   无歌当时自己与秦淮刚刚分在同一间屋子,彼此不熟,都会有不少的交流。那时候的秦淮心境也单纯热血的多。总是喜欢以兄长,学长的语气时不时来训诫自己。   如今入了官场,不过四个多月,大家都变了模样。可每当自己因邵之瑜心中不愉之时,他又会摆出那在国子监的姿态,然后一顿劝解。   就在前几天,因为邵之瑜回京拜相,并未知会自己,自己心中不愉,还是秦淮邀了自己去茶楼,这才释怀。   如今.....当真不插手么?   要不....去看看?凭着自己的功夫,便是去看看应该无事罢。若是秦淮能够应对自如自己就立马回来,若是需要帮忙....自己...也应该能护的自己与秦淮的安全。   想着,无歌自然是躺不住了,起身便从窗子纵身一跃,运足气,往红柳街的方向掠去。   而就在隔壁屋子,邵之瑜听着细微的声响,广袖之下的手时不时握紧,面上却一派淡然从容。   秦淮.....那个人....当真是秦淮?!   邵之瑜松开拳头,伸手拨弄着香炉中的香料。   此香料乃宫中贡品,有精心凝神之功效,香味清淡悠然。邵之瑜一直喜燃此香。   而此时,香料燃了不少,邵之瑜却依旧未能平静....   无歌一路提着气,直到红柳街。   此时的红柳街,打头的便是艳芳阁。艳芳阁内可谓是热闹非凡,无歌小心的趴在艳芳阁大厅内的屋顶上,是不是里头就传来一阵一阵的调笑起哄声。   淫秽话语更是未曾停歇。   无歌小心的掰开几块瓦片,光线透露出来,忙趴好,小心的在爆满的人群中搜寻着秦淮的身影。   在大燕,青楼姑娘竞拍从来都是在大厅,没有包房一说,这一眼望过去,密密麻麻的男人,便是有些权势之人也在其中,只能命其家丁拦住身边拥挤之人,勉强空出稍稍宽松的位置。   无歌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才终于锁定在一穿着绵布衣裳的男人身上。   这个男人,看衣着,很是一般,面容....也并不是秦淮,可只要仔细看看,还是能够看出其影子。   看来秦淮是有所准备的。   如今秦淮安安稳稳的坐在人群中,旁边就两个小厮奋力的揽着一旁兴奋中的男人,以免挤着秦淮。   这会儿还安稳的坐着,就说明相府的还未出来。   无歌便也安了心,后头,连着又拍了两个不过十四五岁的丫头,这才终于轮到压轴了。   许是因为台上太久没有姑娘上台供人竞拍,大家会儿都明白,重头戏来了,一个个都疯狂的叫嚣起来。   无歌看着心里着实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曾经是家中捧着长大的闺阁千金,如今却站在青楼的花台之上供人竞拍。这一个个男人,吼得红了脸,粗了脖子。双眼吓人的很。   无歌知晓,这并不是因为前相府表小姐有多美,而是因为这表小姐的名头。   委实能够刺激到地下这些大多商贾之人的老爷们。   好一会儿,花台上走来一打扮轻浮的女子,姑娘脚步虚浮,微颤。可是那浑身的气质却是之前几个姑娘都无法比拟的。   大家会儿自然也看出了。一个个发了狠似得齐齐叫道   “阿绮——阿绮——阿绮——”   台下的男人,一个个目光赤啊裸,嘴里叫着阿绮的闺名,仿若那一眼就要将阿绮身上的衣服剥个干净。   如此阵仗,惊得阿绮小退一步。紧咬着下唇,美眸一颤,大颗的泪水滑落下来。   目光却依旧不避不躲,直视着地下疯狂的男人们。   无歌看着心里有些不忍,扭开头,看着已经渐渐安静的外城街道。   好一会儿,才继续朝里头看过去。   阿妈这会儿已经款款上台,伸手一把钳住阿绮的下巴,抬头,让其地下的男人们看的清楚。晶莹的泪,红润的眼,娇俏的脸庞。惹得男人们更加疯狂。   这可是相府的千金啊——   如此高官千金,不知在身下是何种滋味儿。这样的想法,充斥着众人的脑袋。   阿妈满意的看着其效果。这才缓缓道   “三十两银子起拍,价高者得。各位爷....可以开始了——”   阿妈说着,松开了阿绮的下巴,笑眯眯的看着A恨不得现在就要解开裤腰带的男人们。   “三十五两。”   “三十八两”   “四十两.....”   一轮一轮的叫价,一丝没有停歇。   无歌听着却暗暗乍舌。京中富贵人家当真不少。   “一百两!”   “一百五十两——”   越往上,加的价便越狠。   以至于到后头的价格对于无歌来说....当真就只是一个数字了。京中商贾,不可小觑啊。   “五百两!”   人群中猛地响起一道焦急的声音,顿时场上一片寂静。   无歌忙看向叫价之人,这一看不要紧,吓得无歌差点摔了一旁的房瓦。   此人无歌并不认识,但是此人的长相却让无歌怎么都没有办法不认识。和秦淮足有五分相似之处。不用说也知道定然是秦侍郎府上的公子!   看来...秦侍郎府上来的不仅仅是秦淮一个人!   只是...这人不知是秦淮的大哥还是弟弟,看着年龄倒是相差不大。分不大出谁打谁小。   可...这丝毫没有掩饰的容颜,着实令人心惊啊。   “五百两,这位爷出价五百两——还有加的么?”   无歌看了看台上的阿绮。此时的阿绮倒是冷静了不少,双眼直直的看着秦淮的兄弟,看那眼神...是充满希望的。是....二人定然是认识的!   “六百两。”   就在阿妈准备叫停的时候,一旁安静坐着的秦淮,终于缓缓的开口了。   这一开口让秦府另外一位公子立马炸毛了。红着眼瞪着秦淮,秦淮却并不看他,双目只是淡漠的看着台上的阿绮。   秦府公子咬着牙,那数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七百两!”   秦淮这才抬眼,对上了那与自己有着五分相似的脸,了脸上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再次无视了几乎在朝着自己喷火的双眼,抬头看着花台上的阿绮,说不得是“势在必得”,可那架势,却是必定要拿下阿绮才行。   而后秦淮站了起来,目光依旧漠然,抿着唇,并未说话。就在大家都认为准备叫停的时候,秦淮却又轻启唇瓣,缓缓的吐出一个数字   “一百两。”   话语平稳的很,众人一下没有反应过来,秦淮才又轻轻的吐出一个字   “金”   在场的人都狠狠的倒吸一口凉气。一百两金子啊,那就是一千两银子啊!无歌听闻也是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之前就说过,无歌的奉银一年不过四十五两的银子。在大燕,一文钱便可买一个白面馒头,一两银子得一千文。这一百两金子,那就是一千两银子,那是个什么概念?!   无歌已经不记得当年的姬府有没有这般的财大气粗,可是自从跟着邵之瑜,谁说吃穿不愁,还颇有些讲究。但绝对没有见识过一千两银子。   自古便有“千金小姐”一说。可真为了一个相府的表小姐,还是曾经的,一掷千金,好么,一掷百金,当真不值。   而此时艳芳阁也终于安静下来。男人们的理智也因为这一百金回来了。默默的看了一眼秦淮,颇有几分“膜拜叹服”的味道。   此人真真称得上风流君子啊。只是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明日京里又有好一番的话题来说道说道了。   而此时,原本要与此人叫嚣的秦侍郎家的公子已然颓废不已。一副受了巨大打击的模样。瘫坐在椅子上。   无歌这会儿心中对此事也大约有了一个了解了。   之后定了下来,秦淮便被阿妈请到了艳芳阁后院。这场“声势浩大”的竞拍也终于结束。   大厅之中,还有不少人都在回味方才的叫价,不愿离去,还是艳芳阁的姑娘们就准了生意,笑盈盈的上前拉人进后院,这才有人醒悟过来,无心此处的,便才离开。   无歌见那还坐在大厅的秦府公子,这会儿忽然反映过来,忙的就往后院大步走去,一旁的小厮有些懊恼,忙叫唤道   “三公子——三公子莫要在去了——”   说着,见秦家三公子并未停下脚步,又忙追了上去。   原来是秦淮的弟弟!无歌略微思索,将房瓦小心的盖好,贴着房瓦躲避着艳芳阁暗处的护卫。几番躲避之下,才终于在后院的一处李子树中落脚。   看着来来回回的莺莺燕燕,心态猥琐的醉酒男人。无歌微微皱起了眉。秦淮接下来不知道会怎么处理。 作者有话要说:     ☆、抢姑娘   无歌在外头看了一会儿,见依旧没有什么动静,想着秦淮是不是已经准备充足,自己可以撤了。   正这么想着,里头却又似乎开始骚乱了起来。   无歌立马打起精神看过去,一会儿功夫就见里头女人尖叫声不断。无歌忙拽进了一旁的树枝,往里看去。   没一会儿就见秦淮黑着脸,拉着一脸惊慌,脚步踉跄的阿绮大步走了出来。   一旁的小厮看着衣服是一般的小厮,可这与艳芳阁打手缠在一起了才明了二人皆是秦淮带来的打手。   只是秦淮到底是太相信两个小厮的功夫还是小看艳芳阁了?才带这么两个人来抢人?   二人刚走到院子,十几个大手顿时操着刀棍团团将秦淮与阿绮围在了一起。无歌见这阵仗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秦淮不过两个人,这艳芳阁便出动了十几个人。不过....那身后跌跌撞撞,哭的一脸泪的秦三公子也着实....惨不忍睹。   看着似乎是被揍了。   “这位公子,咱们阿绮是咱们艳芳阁未来的头牌,可不赎身。况且也是带罪之身,人你是不能带走的,若真要带走了....这后果...怕是公子没有办法担得起的。”   阿妈捏着手绢儿,大着步子,却悠闲的走到小小包围圈内,看着秦淮,道   “公司可能不知,阿绮乃前丞相府上的表小姐。如今吴丞相一族皆死的死,伤的伤,这阿绮离了我艳芳阁,能否活下去,我阿妈可就不敢保证了。”   “表小姐?随便在街上抢个女子便成了相府的表小姐?!你艳芳阁真真是好大的胆!”   无歌听着一愣。这秦淮不仅改了样貌,连声音都一同改变了。   不过这个阿绮,到底是不是相府的表小姐,无歌被这么一提醒,倒也心中有了疑惑。若真是的话,秦淮和秦三公子前来无疑是自找麻烦。而且....自己在翰林院也并未听到有人提起今晚竞拍之事。   但如果不是....不管是不是...现在秦淮既然想要将人给抢出去,那就必须不是!   无歌微微皱眉,看着底下一圈人的扎着步子与握着武器的力量。默默的估算着十几个打手的功力。   “哦?呵呵呵呵呵~~~~”   阿妈听见秦淮的话,顿时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一双眼却凌厉的很。   “且不说这以后,今日,我倒要看看,公子若是强行带走阿绮...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说着,娇媚一笑,后退一步。冷冷的说道   “生死不论!”   话音一落,十几人立马朝着秦淮冲了上去。两个小厮立马将秦淮护在了身后。抬手从腰间拉扯出一柄婴儿手一般粗的皮鞭,狠狠的超来人要害之处甩去。   一鞭见血,快很准。那皮鞭之上似乎还有不少尖锐倒钩,一鞭能生生扯下一块皮来。   见那二人动作快,凌厉娴熟。对付十几个人虽然不能说轻松自如,但是要户主秦淮,那也是非常稳当的。   怪不得秦淮带着两个小厮就敢来闯这艳芳阁。   倒是一旁的秦三公子,此时倒是安全的多了。无歌想了想,小心的向后退去。直接奔向后院。   无歌目光瞅准艳芳阁一个侍女,待侍女一个转弯,无歌连忙伸手朝侍女后颈一记手刀。   侍女一身瘫软下来,无歌忙抱着侍女拖到一处角落,将外衣层层拔下,自己将男装脱下,穿上。   想了想,无歌摸了摸自己的亵衣,终还是没有舍得下手。对着那昏厥过去的侍女道了一声   “抱歉”   伸手“撕拉——”将人下摆衣服下来一大片,伸手蒙住脸,在脑后绑上死结。又将头发打散,这才再次提气往之前院子掠去。   刚到,便见着一大伙小厮打扮,却手握着各种刀斧朝着门外追去。   无歌看了看地上血,忙朝着前厅略去。果然。   艳芳阁的打手越来越多。秦淮带来的二人虽然厉害,可终究寡不敌众。此时也皆负伤。   无歌算好位置,纵身一跃,跳入秦淮身边。惊的秦淮一把拽住阿绮往自己身后拉扯。   两个小厮立马将鞭子对准了无歌。   无歌一个轻巧的侧身后仰,避开了两个小厮的攻击,一手搂着阿绮的腰肢,一手搂着秦淮的腰肢,纵身一跃...   “这么重——”   无歌有些没有设防,堪堪跃出几米,立马就落了地,三人都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而无歌这样的一句声音传来,让秦淮顿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无歌。   无歌扭头看着艳芳阁阿妈脸色大变,伸手指着自己大叫着   “抓住她他们,生死不论!不能让人跑了!”   无歌见状,立马又一把搂住二人,这回不敢大意,运足了气,这才奋力一跃,几下跳跃,无歌带着二人,一个翻转,带入其中一个外城商铺后院的空地之中。   如今外城已经安静下来。一般店铺后头都是住人的,此时的房间已经漆黑一片,这户人家想必是入眠。   无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扭头看着秦淮,带着几分调侃道   “文博兄是否该注意一下体型了。”   其实秦淮的体型在男人之中属于正常的,只是无歌虽有武功在身,可毕竟是女子,加上这回还一次就带了俩,费了不少力气。   这一停下来无歌便有些喘。   秦淮却上上下下的将无歌打量了一番,似乎还没有从无歌一身女装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无歌见秦淮的样子,翻了一个白眼。   “莫看了,从艳芳阁一侍女身上扒下来的。”   秦淮这才缓缓的回过神来,只是这目光却依旧流连在无歌的身上。   这个男人,做男人精致有余,一身女装却美得夺目。竟然比那男装还要适合。   一个想法忽然冒了出来,秦淮下意识的看向无歌的胸前.....   平的。   秦淮忙掩下心里的失望,将那些荒唐的想法一一摒除,这才道   “你怎么会突然在艳芳阁?”   无歌这会儿见情况安全不少,嘴角一扬,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   “本是打算去艳芳阁找几个漂亮的姑娘,谁知遇上文博兄英雄救美。这文博兄难得开窍,在下不搭把手着实过意不去。”   说着,扭头看向在一旁已经傻了眼的阿绮。秦淮顺着无歌的目光看向阿绮,心里一阵的烦躁,说道   “不是我!我与她无任何关系。”   无歌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可那夸张的神情正是在告诉秦淮,无歌压根不信。   秦淮心里更加的烦躁起来。带着几分着急的想要解释。无歌却摇了摇头,食指在立马搭在了秦淮的唇瓣上,一脸认真。见秦淮禁了声,这才指了指外头。   一会儿功夫就听见艳芳阁的打手已经找到这边来了。而秦淮哪有心思再去听歪头的声音,感受着唇瓣上指尖的温度,温热的,似乎能够隐约嗅到女儿家的清香...   秦淮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紧紧皱着眉,努力的让自己的注意力从那手指上撤离。   无歌收回手,听人走远了,这才说道   “走...我先送你们出去。这人你怎么安排?”   无歌看向秦淮,后者恍然回过神来,看着不知在想写什么的阿绮。道   “去....官舍!”   秦淮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无歌听着就是一愣,而后立马反映了过来。此时的官舍反倒是最安全的。无歌点了点头道   “官舍是不错,只是要打扰符大人了。”   秦淮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却抬头看着无歌,双眼之中带着几分请求...还有几分...探究。   “符佑谦...不能知道!”   无歌刚开始还没有回过味来,而后立马反应过来,瞪大眼看着秦淮,一脸不相信的道   “你让她睡我屋里?我是男人!你就这么放心?三能放心?!”   无歌所说的三,秦淮也明白了是谁,对于无歌猜到事情的原委,有些诧异,可却抿唇,没有回答无歌的话。   无歌顿时有些无语了。   阿绮是丞相府的表小姐,这事儿怕就是真的,而秦侍郎家的三公子,也就是秦淮的弟弟与这阿绮怕是在吴丞相倒台之前就有了情谊!如今心上人被公然竞拍早早揣着银子就去了。   可这毕竟是和吴丞相挂钩的,这白痴就这么大喇喇的去了,也不知遮掩。而秦淮这次怕是来给弟弟擦屁股的!既不能将秦家拉进去了,也得想法子将人弄出来与自家弟弟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这既然有了这么一出,人自己救了,事儿自己帮了。可不代表这人得藏自个儿屋里啊! 作者有话要说:     ☆、舍藏娇   自己屋子里藏一个美娇娘...在官舍那种地方,除非阿绮不出门,隔壁俩皮猴子不再踏入自己屋子。显然...这不可能啊!   明儿艳芳阁的事儿虽不能肆意张扬,可多多少少暗地里会有人狠查此事。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事情....   这....压根瞒不住啊!   秦淮也知晓无歌的为难,想了想,道   “最多三天,三天我想办法将人接过去。”   无歌看着秦淮,见秦淮此时确实无法带着阿绮回去。想着此人之前在国子监对自己的照顾。   得,认了!   无歌长长的叹了口气,扭头看着阿绮,道   “姑娘,在下绝对正人君子,只是在下所住不过一厢房,你住在在下屋子,怕是不能踏出屋子半步。还有....在下有些癖好,不喜别人随意翻动在下的东西。”   说着,看着秦淮道   “他最明白这一点。”   阿绮听着,看着无歌,“噗通”跪了下来,朝着无歌与秦淮磕了一个头。道   “莫说这些,便是要阿绮的命阿绮也绝无二话!多谢两位公子救命之恩!”   无歌将人搀扶起来。道   “你的命好好留着,别辜负了文博今夜一番心思。”   说着,有队秦淮说道   “走罢。先带你们出去。这一身衣服穿的我难受的很。”   无歌说着,皱着眉有些厌恶的扯了扯身上的女装,秦淮见状,这才打消了心底的最后一丝怀疑。   点了点头道   “多谢。”   “得,你我兄弟一场,道一声谢,便多了一分距离。走罢。”   说着,无歌再次抱起二人,纵身一跃,翻出了那百姓的围墙。   无歌松开秦淮道   “走罢。我先送你回去。”   秦淮摇了摇头,看了看无歌还搂着阿绮的手。无歌这才惊觉,忙讪讪的松开了手。秦淮这才说道   “我只要出了艳芳阁的门,它便没有法子在让我回去。你先带着阿绮回官舍。这会儿怕是到处都在抓人。”   无歌看着秦淮,见他信心满满的,想着自己还带着一个,师父那里还不知道此事,自己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点了点头   “完事小心!”   秦淮点了点头。无歌这才又看向阿绮道   “姑娘,得罪了。”   说着,伸手一把抱过阿绮,纵身一跃,几个跳落,便消失在夜幕之中,秦淮见状,这才伸手开始细细的擦拭着脸上的各种物什,渐渐的,倒也露出原有面容。又将外衫褪下,系在腰间,从广袖中掏出一个小小葫芦瓶,拔开,仰头倒入口中,火辣辣的烈酒在口腔中酝酿着。   将瓶子小心收好,这才迷蒙着眼,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去...   “谁——”   秦淮晃晃悠悠的没有走几步就被一群衣着统一,动作迅速有素的打手齐齐围了上来。   秦淮努力的站稳脚步,看向来人。   “嗝~”秦淮站了没几秒,一个劲儿的一边倒,忙又踉踉跄跄的站好,打了一个酒嗝,睁着眼看着一圈人。带着酒气嘟囔着   “怎么今儿到处都是人。”   说着,秦淮毫不顾忌的甩着雪白的内衣广袖,一步三摇晃着朝宗人走去。几个打手见状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想了想,伸手一抬,众人立马会意,给秦淮让出一个缺口开。   秦淮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着,是不是嚎上两句诗。而后大笑道   “好诗..好诗!!嗝~哈哈哈——”   秦淮笑的肆意,笑的快活,却醉意万分,那打手的头儿一双毒辣的双目硬是没有看出一二。最后看了一眼秦淮的背影,扬了扬手   “走!”   说着,一行人立马转身又齐齐离开。   若是无歌看到这一幕,就说惊掉下巴那都是轻的。同居三年,却不知秦淮竟有这般演技!着实惊人的很!   且撇开秦淮成功脱逃来说,无歌这边直接的多,抱着阿绮几个跳跃,机灵的避开一对有一对明里暗里到处找人的打手,一路平安回到了官舍。   直到了院子里,无歌这才放下阿绮,行了一礼道   “方才多有得罪了。”   阿绮忙摇了摇头,看了无歌一眼,立马又低下头,红了眼,道   “公子说的哪里话,能逃出那脏地方全靠公子相救。阿绮...阿绮...不知该如何才能报答...”   “无妨,此事我不过随手而已,莫要太放在心上。”   无歌生怕阿绮说什么“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之类的话,连忙打算了阿绮的话。阿绮听着摇了摇唇瓣,低着头沉默不语。   无歌抬头看了看已然漆黑一片的小院,轻手轻脚的往自己屋子走去。阿绮抬手轻揉了揉自己的眼,忙小步跟了上去。   无歌打开门,微弱的月光倾洒入屋内,无歌目光望向桌面,却惊愕的见着一人影坐在桌边,无歌唬的倒吸一口气,不仅往后退了一步。   刚一步,无歌立马又反应了过来有些小心翼翼的道   “师父。”   “......”   邵之瑜没有说话,无歌兢兢战战的点起烛火,看着独自坐在黑暗之中,不知坐了多久的邵之瑜。有些尴尬的扯出一个笑容   “好....好巧啊....”   邵之瑜双眸冷清的看着无歌,无喜无悲,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凌厉。那目光,看的无歌原本在喉咙处的解释顿时凝固了。   “啊——”   娇俏的惊呼声打破了平静,无歌忙扭头看去,见阿绮已然跟着自己进了屋子,这会儿看见邵之瑜自然是惊讶的。   不过那张俏丽的脸庞在看到邵之瑜的时候,顿时惨白一片,一个劲儿的往无歌身后躲去。   无歌见状心里也明了。   虽然只是丞相府的表小姐,可若不是邵之瑜,她也不会沦落至此。此时看阿绮的模样,也定然是见过邵之瑜的。   这...算得上是阿绮的仇家了。   无歌张了张嘴,想了想,正准备与邵之瑜说说话。却不想阿绮“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咬着唇,惨白着脸,双眼睁圆的看着邵之瑜,大颗的泪水就这么顺着那苍白脸庞花落,低落再次。   无歌这会儿又被惊住了。想着是不是阿绮被吓着了,忙伸手要去搀起阿绮。道   “不必如此害怕,师...邵大人他...”   手刚碰上阿绮,便被阿绮躲了开来,对着邵之瑜一个劲儿的磕头。   无歌顿时僵住了,这就一声不吭,开始磕头了?无歌站直身子皱眉看着阿绮。   她看着似乎是受惊了,对邵之瑜那是害怕,并非仇恨。可这一言不发是什么意思?   无歌扭头看向邵之瑜。   后者却丝毫没有将阿绮看在眼里,一双眼,只盯着无歌。   无歌被邵之瑜盯的心里发毛,忙裂开嘴,笑的有些傻气   “师父老看着徒儿做什么?”   邵之瑜听着,这才收回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阿绮,起身便绕过跪在跟前不停磕头的阿绮,转身回了屋子。   无歌看着邵之瑜的背影,又看着死死咬着唇瓣,虚脱的跪坐在地的阿绮。道   “姑娘?起来吧,师父已经走了。”   阿绮却丝毫不动。双眼无神的看着某个地方。   无歌看着阿绮这般,只得叹了口气,伸手要去扶起阿绮,却再次被阿绮躲了开来。这会儿也终于肯出声了   “公子,阿绮没有福分留在此地,公子将阿绮送回艳芳阁罢。”   说着,泪水再次大颗大颗的流了出来。   无歌却忙说道   “你愿意回去?那博文与我今日便是白忙活了。   说着,看了看室内,心里想了想,道   “里头是卧房,姑娘不嫌弃这几日就在里头睡罢。平日会有小厮前来送热水与膳食。在下皆会亲自取。莫要让其他人再看见姑娘了,以免多生是非。”   说着,无歌看了一眼阿绮。   既然答应了秦淮,你便不能这几日走。所以....还是好好住下吧。   “公子睡哪里?”   无歌想了想,嘴角一扬,双眼微微一眯,倒   “此事你无须担心!今日先好好歇息。”   说着,无歌抬脚往外走去,刚走几步,又不忘扭头嘱咐道   “屋子里的东西都别动哦,需要什么,告知与我便是。明儿一早我就回来。”   阿绮含着泪,看着无歌,泪水汪汪的点了点头   “知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同塌眠   无歌看了阿绮一眼终是不忍,道   “起来罢,别总坐在地上,凉,对姑娘家身体不好。”   说着,也没有再看阿绮渐渐红起来的脸庞,转身出了门,还给细心的从外头将门给带上了。   无歌站在院子里,看着那间唯一大一些的屋子,烛火几下闪烁,立马屋子就陷入黑暗之中了。嘴角一勾,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哭丧着脸,站在邵之瑜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如同还在太学院一般,敲的节奏很特别。   门房紧闭着,没有熟悉的嗓音,没有门打开的“吱呀”声,安静的仿若房中根本无人。   无歌敲了好一会儿,见里头依旧没有动静,顿时有些失落又有些无奈起来。   低着头,小声的低喃着   “真是无情啊。”   说着,无歌扭头看了看高高在空中挂着的月儿。颇为可怜的在邵之瑜门边上靠着坐好,看着天就这么发呆。   胡思乱想着。   师父是不是恼了自己?还是已经睡着了?不可能!邵之瑜向来浅眠,稍稍一些响动就能够醒过来。   那么方才阿绮的反应现在想起来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阿绮显然是见过邵之瑜的,莫说其他就两人之前的身份而言,应当没有机会会见着。   而且....阿绮见着师父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流泪,脸色更是惨白,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甚至让自己将她送回艳芳阁....   这事儿,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该有的反应啊。   难道....   无歌正撑着下巴胡乱想着,靠着的门忽然失去重力,被人从里头打开,无歌整个人往后一仰。   忙一个打挺又站了起来,扭头看着站在屋里的邵之瑜。   顿时就笑了起来。刚刚笑了,却又觉得不妥,忙苦着脸,可怜兮兮的叫道   “师父....”   说着,垂下了头。邵之瑜皱着眉看着无歌,即便有些心软,可是想到今儿她不仅因为秦淮违了自己的意思,还带回来一个麻烦顿时就灭了让她进屋的想法。   “奉银用完了?”   邵之瑜缓缓开口问道。无歌听着有些转不过弯来,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可宿在客栈。”   无歌顿时被邵之瑜冷情无比的话语给刺伤了。憋了半天才道   “师父....这么晚了,便是客栈也关门了。只一晚!”   邵之瑜意有所指的问道   “一夜便可?”   无歌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这位姑娘在这里可能要住上三天,只是今日客栈也没了位置,人我给秦淮弄回来藏着了,明儿上班徒儿问他要个住处应当问题不大。”   说着,无歌忙低下头,喃喃道   “就今儿一夜嘛。儿时师父还带着徒儿同卧一榻呢。”   秦淮?邵之瑜抿唇不语。感情明天准备去找秦淮解决?   “今日见着秦三了?”   邵之瑜沉默片刻,问道。无歌抬头看过去,有些不明所以,点了点头。邵之瑜眸色有些暗淡,淡淡道   “进屋。”   说着,邵之瑜微微侧身让开一条道来,无歌听闻顿时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而后又立马恢复正常,朝着邵之瑜行了一礼道   “多谢师父!”   说着,大摇大摆的往里头走去。邵之瑜看着无歌,就在无歌与邵之瑜擦肩而过只是,邵之瑜又道   “这衣服,不适合你。”   无歌脚步一顿,扭头看着邵之瑜就要准备说话,却不想二人插肩而过,离得及近,本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一转头,入目的便是邵之瑜那张玉人儿一般的容颜,顿时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好看的眉,黝黑深沉的眸子,高挺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唇轻抿着,白皙的肌肤。总是给人一种冰凉冷淡的味道。如同一株傲然的白莲。   于无歌来说那叫做: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虽然....无歌真心不想之满足于远观。她更想占为己有。这样的容颜,这样的一朵白莲,只能属于自己...   无歌看着邵之瑜,双眸直直望进邵之瑜的眸子中。   那双黝黑深沉的眼中,只有自己....满满都是自己....这样的认知让无歌顿时满足无比,展颜一笑道   “一直都没有好好的看看师父,师父怎还是和九年前一个样子。并无变化。”   面对无歌红果果的直视,邵之瑜显得十分淡定,将无歌看在眼中,淡然无比。   “你却大了不少,心智却依旧儿时一般。”   面对无歌的话语,邵之瑜难得也有了心思回应了无歌的话。   邵之瑜看着从容不迫,可只有他明白,脸上湿润温暖的气息,似乎....吹进了心里。有些暖,又似乎有些...痒。   无歌目光下落,落在邵之瑜的唇瓣上,有些失神。   邵之瑜被那异样扰的有些不安,焦躁,并未在意无歌的目光,转身进了屋子。   邵之瑜进去了,无歌这才跟着进来。   邵之瑜的屋子进去无歌便相信了刚来官舍时,司务说的话了。这一幢屋子,就属这间屋子最大,不似无歌那里,里外间还得用屏风隔开,这里完全就是两间屋子。   便是这屋子里的摆设就要比自己屋子里的好得多啊。   果然品级不一样,待遇就不一样。   邵之瑜默然的朝里屋走去,无歌忙跟了上去。   里头被屏风格成了两间,一间想必是洗浴间,另一边便是卧房,啧啧啧....这床都比自己的要大啊。   自己那张小床睡两个人怕是翻身都不方便,这张床,足足能睡三个人呢。   无歌看着床上单独一个的枕头,有些破窘的看了看邵之瑜,道   “师父...要不你睡里头?”   邵之瑜本还在翻着红木柜子的手一顿,而后淡淡道   “明日为师需要早朝,还是是睡在外间的好。”   邵之瑜原本是打算将床让给无歌一人,可无歌这样的一句问话,让邵之瑜原本搭上垫被的手僵硬了一会儿,而后自然而然将盖被与枕头拿了出来,道   “入夜了,早些休息。”   说完,又道   “身上的衣服先换下,明日拿去埋了。”   无歌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会儿身上还穿着那艳芳阁侍女那里抢来的衣服呢。   也不遮掩,立马就动手解开腰带说道   “不说都要忘了,不过这衣服着实穿着难受。”   邵之瑜见无歌全然没有姑娘家该有的羞涩与基本闺中姑娘该有的规矩,心里一时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不知已经养成了如此性格的无歌,往后她的丈夫又是否在意呢。   想到这里,邵之瑜微微垂眸,道   “虽说你做了男儿身的打扮,但终归是个女儿家。男子面前不可随意脱衣。不可忘记。”   无歌努力的想要扯平被女装束缚的皱成干的男装,听着邵之瑜的话一愣,而后答道   “是,徒儿知晓了。”   虽然行为举止在自己决意走上科举之路时就被严格要求,但是不少女儿家该有的基本认知还是不能忘记。只是时间长了,无歌对男女差别上会犯糊涂。   无歌原本还想将起皱的外衣褪下,可是被邵之瑜这么一说顿时在考虑自己是否应该去屏风后。邵之瑜似乎看出了无歌顾虑道   “换好了自行歇息。”   说着,邵之瑜将新搬出来的被褥与枕头放在里头,自己着亵衣而眠。   无歌看着邵之瑜侧身睡着,被褥轻轻搭在腰间,一头墨发散落。   便是如此背影也足足让无歌看呆了去。   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忙将外衣褪下,轻手轻脚的爬上床,跨过邵之瑜在里间小心翼翼的躺下。   一系列动作坐下来,竟然觉得刺激兴奋的很。   扭头看着闭着眼,安静无比的邵之瑜,眨巴着眼,大胆的用目光细细的描绘着。   真是的师父...多少年了,又能与小时候一般,与他同床而眠了。   想一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带着这样的小兴奋,与在艳芳阁耗费的体力,很快便沉沉入睡。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邵之瑜原本轻闭着的双眸却意外的睁了开来。   淡淡的看了睡梦中的无歌,一会儿,才又闭上眼。比之刚才,浑身都要放松了许多。   此时窗外的月儿已然高挂中天。夜幕之中尽情的照耀着整个大燕。温柔俯视着大燕百姓甜美入梦。   这月光,也洒进了小屋中,同床而眠的二人身上。   令人安心,一夜好眠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     ☆、凉白开   翌日。   邵之瑜早早便起来了。月亮在天空,还依依不舍,不愿落下。   如同往常的时辰,当时便清醒过来。   刚睁眼,边看见无歌一头墨发在身后床上散开,整个人被子枕头被她弃之不顾。缩成一团,紧紧挨着自己。   邵之瑜睁眼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无歌。   记得无歌刚刚抱回来的时候,长长做恶梦,甚至哭醒,后来跟着自己睡,便好多了。   只是这喜欢卷缩着的姿势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还是儿时那般。   邵之瑜小心的往后挪动身子,离无歌有些距离了,这才小心的掀开没有被无歌压住的另一边,下了床,又将被无歌扔在一边的枕头找回,托着无歌的头,小心的将枕头塞进去。   又拉过一旁的被子,给盖上。   看着无歌无害安静的睡容,邵之瑜嘴角微微一扯,很小很小的弧度。似乎想要笑,可是一瞬间...却还是没有笑出来。   邵之瑜就这么站在床边看了无歌一会儿,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忙转身离去,准备洗漱早朝。   轻手轻脚的忙完这些,转身出门,将门从外面关好。   躺在床上的无歌双眼“噌”的一下睁了开来。一双眼,明亮无比,哪里有丝毫的睡意。   无歌呆呆的看着门的方向好一会儿,伸手轻抚着自己手下的枕头,又扯了扯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   有些激动,又有些....兴奋...   心动的感觉。对于无歌来说...是那么的熟悉。   无歌将压在身下,方才还盖在邵之瑜身上的被子一把拥在怀里,狠狠的吸一口气,似乎还能够隐约嗅到邵之瑜身上那种淡淡的清香。   憋了好一会儿,又缓缓的吐出。   几个深呼吸,无歌这才缓缓的坐起身来,有些失神的低喃道   “有希望了,有希望了。师父也并不是那么的冷情不是?!”   即便不是男女之情,可这师徒之谊也足够发展了。   无歌越想越觉得自己有戏的很。本来就很自信的心顿时变得自满。似乎邵之瑜已经是深爱自己无法自拔的模样了。   无歌回味着方才邵之瑜的动作。来来回回,回味了一个透彻,这才想起来,自己隔壁还睡着秦三公子看中的姑娘呢。   忙满屋子找水。   许是故意的,也许是不经意的,邵之瑜离开并未将清水用尽。正好够无歌一人洗漱之用。   迅速的洗漱妥当。无歌忙趁着符佑谦一家还未醒来,轻轻巧巧的敲开了自己的门扉。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阿绮一身衣着已经穿好。只是红肿的双眼可以看出此人昨夜是哭过的。   “怎么眼睛这般红肿?”   无歌进了屋反手将门从里头关好,看着精神并不是很好的阿绮有些担忧的问道。   阿绮摇了摇头,道   “公子无须担心。”   便是连同嗓音都有些沙哑起来。   无歌听着顿时皱起了眉头。昨儿秦淮可是将人好好的送到自己手上的,这会儿就这样了,可不好。   无歌伸手摸了摸桌上的茶壶,里头的水已经冰凉,无歌道   “待会儿小厮来送早膳,让人给送一壶热水过来。喝一些许会好一些。”   无歌想着,看着阿绮垂着头乖乖站在一旁,有道   “下朝我看看哪儿有蜜汁,你用凉水冲着喝,对嗓子好。过几天不是要去见秦三公子么?好好休息着,莫要胡思乱想,既然带你出来了,断没有送你回去的道理。师父此人虽然冷情,可是心不坏,放心住下吧,不过三天,过去了也就好了。”   无歌想了想,没有继续再说话。也不管是壶里的是否是冷水,拿着茶杯,倒着就要喝。   阿绮一惊,忙上前推了无歌一下,原本就要触到唇瓣的茶水顿时撒了出去。   无歌看着一旁有些湿润的地板,不解的抬头看着阿绮。   阿绮见状似乎也有些愕然,立马又将水壶提了起来,道   “茶水已经凉了,公子方才还说阿绮不能喝,公子也不能喝,对身子不好。”   无歌听着,眉头一挑,双眼直直的看着阿绮,看的阿绮有些惊慌起来。就在阿绮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无歌却又微笑开来,道   “无妨,平日里也是这般喝的,我是男儿,不讲究这些。”   说着,无歌伸手朝阿绮伸过去。   阿绮略有些惊慌的抱着水壶就后退了一步,而后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太敏感,忙道   “我...我...公子不能喝,以前是以前,现在应当注意一些。”   无歌微微垂下眼睑,将情绪掩去,整理好情绪,这才抬头看着阿绮,展颜一笑。   那份笑,不多不少,不冷不热,恰到好处,加上那精致好看的容貌与翩翩公子的气质,便是让阿绮也不免愣了神。   “好。阿绮说不喝,便不喝罢。”   这份笑容,无歌对着铜镜练了无数遍,完美的无懈可击。无歌只知道这样的笑容是男子该有的笑容,却不知晓,这样温暖,如玉般的笑容,配上这张面容,对于长居于闺阁中的姑娘,是多么致命的。   阿绮有些慌忙的将壶里的水走到里头床边倒了出去,而后拿着空壶道   “往后公子也少喝凉水的好。”   无歌含笑点头。   阿绮咬着下巴。有些无措的看了看屋内,道   “公子不弱道里面稍作休息?带小厮送早膳来,再叫醒公子?”   无歌听着摇了摇头   “不过贪的一小会儿。若是闲来无事,里头书架上的书可供姑娘一阅。”   无歌说着,见时间还早,便也走进内室,从书架上小心的拿出一本,便坐在外间的桌上,细细翻看起来。   这些书不少都是邵之瑜赠与的。无歌可是珍惜的很,走到哪儿都得带着。   有些书看了一遍又一遍。就连无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品味的到底是书的本身还是赠书之人?   阿绮在一旁见无歌已经开始看书,本还有些尴尬,加上方才那水壶....   可这会儿,一室宁静,无歌更是正人君子,只是沉浸书中,便也渐渐放开了,大胆了起来,走到书架看着零散的书籍。   也莫怪,在阿绮的印象里,书架都是满满的,当初的丞相府,还有一整座的藏书楼。自己并不是那么爱看书,很少去,只有儿时会与父亲与兄长前去。   比起丞相府,这里的书委实少了些。   阿绮挑了一本游记类的书,坐在里间的书桌前翻看起来。   书看着已经很旧了,可是每一张纸都被压得很平整,没有一丝皱褶,而且上头还有不少批注,写得字字工整,莫说错误字,便是一滴多余的墨汁都没有,可见这书的主人是非常爱惜的。   一人在内屋,一人在外屋,两人都看着书,顿时一室宁静。   说实话,这样的方式无歌有些不太习惯,之前在这里的几个月,早上那都是用来睡觉的时间。便是习武那都是晚上的事情。   现在一下起了大早,又不好继续睡,着实有些困顿啊。   不过想想今早的事情,又顿时精力百倍了。   二人看书看到那月儿终于下去,太阳渐渐高升,门外也终于响起了小厮的敲门声。   无歌听着...忙放下手里的书本,看了看里头的人儿,这才若无其事的上前打开房门。   小厮如同往常一般将食盒与洗漱用水给了无歌。转身便要去隔壁的符家。无歌忙叫住了小厮   “今日热水刚巧用完,还劳烦各位再跑一趟,打些能喝的热水过来。”   “好说。前几日还有别的大人提说这热水日日都要喝,每天叫小的们送又觉得麻烦,想着是不是每个院子给搭一个小灶,可自己烧水来喝。”   小厮说着,无歌想着却觉得不错。道   “这倒是好事。”   隔壁的符佑谦一家也已经醒来了,符夫人听见小厮这么一说,忙急吼吼的过来仔细询问了。   毕竟这一个小院儿若是开了小灶,便是弄些简单的吃食也要方便的多呢。   无歌见小厮都去了与符夫人说起那小灶的事情,便领着食盒,与一盆子水进了屋子,将门关好,朝里头的阿绮道   “姑娘?出来洗漱用膳罢。”   阿绮轻声的应了一声,才将手里的书本放下,走了出来。无歌见阿绮出来,便只身进去,拿起官服在里屋迅速的换好。走到外间,打开食盒,捏着一个白花花的馒头吃了。后见小厮送了一大罐子开水,喝了一小杯。   而后将方才倒过凉开水的被子藏进广袖之中,这才起身,看着还在细细洗漱的阿绮道   “我先去翰林了,中午并不归来,小厮也不会前来送午膳。若是姑娘肚子饿了可在那柜子里的八角盒里头拿些糕点来垫垫肚子。晚上我再从歪头带些其他吃食回来。”   阿绮听着,用干净的手帕细细将脸上水渍抹去,点了点头道   “公子可在外将门锁好。若是有人无意闯进来了怕是不妥。”   无歌想了想,看着阿绮   “外头锁着?姑娘可方便?”   阿绮摇了摇头   “无妨。”   无歌想了想,阿绮白日定然是不能出门,隔壁俩皮猴子下了课就会在院子里玩耍。一出来定然要叫人看见。   而俩孩子又皮实的很,不小心闯进来也有可能,便点了点头。   又嘱咐了几句便出了门,从外头将门锁好,往翰林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吴雪霁   “姬大人,今日怎的来的有些晚了?”   一旁的符佑谦见向来早到的姬无歌难得有些迟了,不免要问上一句。   还不是等你先走么。当然这话也就是姬无歌心里这么说说。况且...主要源头还是屋里头的那一位。   想着,无歌广袖下的手轻轻的摸了摸杯子的杯沿。不经意似得瞥了一眼一旁看着与平日并无异样的秦淮,笑道   “昨夜看书看得有些晚了,今日便起晚了。”   符佑谦听着点了点头道   “熬夜于身子不好。注意休息才是正理。”   无歌点了点头   “符大人说的正是如此,往后定当注意。”   符佑谦又与无歌客气了几句便回到位置上。无歌心里揣着心事,并无什么心思做事,直到中午,无歌才等到休息时间,走到秦淮边上道   “听说内城新开了一家不错的食肆,一直没有机会前去。不知秦大人可有兴趣?”   秦淮看着温润微笑的无歌,自然知晓只要说那阿绮姑娘的事情,便点了点头道   “正好一同前去。”   无歌顿时笑得更加灿烂。   中午的休息时间并不长,因此大家都不会这时候回到官舍。在翰林自有厨房,只是这个吃的或许还比不得在官舍,所以也时不时有官员会就近在内城一些经济实惠的食肆给自己加餐什么的。   无歌与秦淮二人来到内城刚刚开的一家食肆。食肆装修简单的很,菜单也没有这么多花哨的名字,最最重要的是价格公道!   二人直接要了包厢点了二菜一汤。待小二上菜下去,无歌这才执起筷子,吃了一口菜,道   “味道不错。”   秦淮看着无歌吃了起来,也没有率先开口。无歌听着外头热热闹闹的,没有异样,这才放下筷子,道   “阿绮姑娘现在很安全。无须担心。”   秦淮也跟着放下了筷子,点了点头道   “多谢!”   无歌叹了口气,想了想,将袖中肖筱茶杯拿出,漫不经心的放在手中把玩着,道   “秦淮,我就是想问问,那阿绮,当真是前丞相府的表小姐?”   秦淮抬头看着无歌,无歌继续说道   “我没有问过你,可我今儿问你,就是想要一个肯定。”   秦淮看着无歌的样子,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道   “本不想让你知道,徒增烦恼罢了。”   无歌顿时明白了。果然不是自己以为的,或许说,不是百姓以为的,阿绮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前丞相的表小姐。   “是哪里不对,竟然还是让你知晓了。”   无歌眉头一挑,她并不想将阿绮与邵之瑜见面的异样说给秦淮听,只嬉笑道   “我姬无歌本就聪慧无双,况且如此近的相处,自然能够看出一二。”   无歌说着,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一旁。自得的很。   秦淮见状,这才嘴角一勾,轻笑起来,道   “她本不叫阿绮。吴雪霁。”   无歌听着,手上一顿,抬眼看着秦淮,反问道   “吴雪霁?”   秦淮点了点头,无歌顿时就沉默了。   吴雪霁,吴丞相的小女儿,此为吴丞相中年得女。自小便宠爱的很,性子也养的个无法无天的天真性子。   可是....依照旨意,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留在京中。而且....还改名为阿绮。   其实,倒是有一个可能。而昨天晚上,她见着邵之瑜为什么会那样害怕的摸样也就解释的清楚了,甚至宁愿回到艳芳阁。   “真的有阿绮这个人?”   秦淮点了点头   “凭空捏造一个人,吴丞相还没有这个胆子,不过将两人掉了包罢了。”   无歌顿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了。虽然被人放在艳芳阁拍卖,可毕竟在京城,吴丞相在京手握重权多年。定然还有不少势力未散去。   可见吴丞相对这个女儿是多么的上心了。只是.....秦淮这么一闹,怕是把人家计划给打乱了。   “那天回府,可曾与艳芳阁的人遇上?”   秦淮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道   “看着不似艳芳阁的人。”   无歌眉头一挑,果然,吴雪霁的离开,让吴丞相留在京中的势力也紧张了。想必当天找吴雪霁的并不止艳芳阁一队!   “那你们还是不打算将人给人家送回去?”   “她与三弟两心相悦!”   无歌顿时有些涩然。与秦三来说,吴雪霁自然是以旁的身份与秦三成婚,从此相夫教子最合适不过。   与吴雪霁本人来说,或许是与家人,与吴丞相临走前为她安排下的后路取得联系是最好的。   可是要无歌来说,此人只能入秦府!   若是今日将人给吴家送去了,这就是给邵之瑜的以后买下了一颗火药,随时都可能引爆。   虽然于心来说,吴雪霁还是回归吴家较好。可是此时摊上了邵之瑜,便玩完不能如此。   “她心悦与秦三公子?”   秦淮摇了摇头   “吴姑娘是否心悦与家弟并不知晓,但是家弟对吴姑娘的一片拳拳之心,日月可表。若是吴姑娘有心与家弟好生过日子,家弟定然不负吴姑娘。”   “定然不负”四个字让无歌听得有些晃神了。   多么让人心动的字眼。若是哪天邵之瑜也有对自己这么说的一天,自己这些年也甘心了。   说什么死而无憾之类的,无歌可没这么没出息,一句话就死而无憾,至少得与邵之瑜成婚,儿女满堂了才行。   吴雪霁是可怜的,是无辜的,可同样也是幸运的。儿时有家人庇护,大了有心上人不顾家族的疼爱。   她无疑是幸福的。这让无歌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了!   无歌将目光落在桌上自己一直带着的水杯,道   “这杯子...有时间带去找人看看?”   说着,将水杯推向秦淮。秦淮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从无歌进来就一直把玩的水杯。道   “这杯子有问题?”   无歌用食肆的茶水沾点指尖,在桌面上轻写了一个字“毒”。   秦淮见状,一愣,忙问道   “这杯子怎么来的?”   无歌忙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不可说,只是我也并不确定,只是怀疑罢了。”   秦淮忙看向无歌的手,道   “既然怀疑,为何还握在手中这般久?不要命了?”   “我惜命的紧,不入口,无妨。”   说着,又笑道   “也或许是我想多了。”   秦淮听着,吸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将杯子收好,道   “明日给你一个答复。”   “有劳了。”   秦淮握着茶杯,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小心的将茶杯包好,收好。才道   “再过两日,家中安顿妥当,便会来接人。这两日,还需麻烦无歌了。”   无歌执起竹筷,夹起一片晶莹剔透的腊肉,道   “这些都是小事。只是....”   说着,将腊肉放入嘴中细细咀嚼,咽下,才道   “师父不就要前往蓟州,如今蓟州着实不太平。况且这洪水过后处理不当便是瘟疫肆虐的时候。师父这一去,怕是要许久的时间。”   秦淮开始还没有琢磨出什么来,而后立马反应过来。   “你想跟着去?”   无歌抬眼看着秦淮道   “会有方法的!”   “你已有打算?”   秦淮反问道   无歌听着顿时有些泄气,可心态却好得很,摇了摇头   “没有,不过...若是有机会自然不会放过的。”   秦淮看着无歌坚定的模样,暗暗叹了口气。在翰林院,可避开朝中的风暴。可她却总要去靠近。   邵丞相于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硬要挤入那样的漩涡之中也如此心甘情愿?!   不过,无歌这样的想法,还愿意告知自己,这是对自己的信任!   想到这里,秦淮心里顿时一暖,点了点头。道   “好。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来找我。”   无歌淡淡点了点头,默默的低头看着自己的碗。方才说着就是为了这么一句话。自己....还真...无药可救了。也会对朋友耍心计了啊..   无歌暗暗的叹了口气,执起竹筷,轻声道   “吃罢。”   说着,低头用膳不语。   秦淮见状,也只专注用膳。   一时间,一室安静。两人默默用膳,似乎又回到曾经在国子监的日子。一间小屋,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感受着别的气息,安心的宁静...... 作者有话要说:     ☆、媚药毒   接下来的日子,因着前往蓟州日子将近,邵之瑜忙碌的很,仅仅三日,虽然二人同塌而眠,可是真正的交流少之又少,更多的时候是无歌在屋子里点着烛火,等着邵之瑜疲惫归来,而后便洗漱完,说两句不痛不痒的话,就睡了过去。   无歌看在眼里,心里却心疼的紧。   邵之瑜向来浅眠,每每晚上睡过去了,无歌才敢大大方方的看着枕边的人儿。好看的眉眼,即便是睡着了依旧带着一缕忧愁。   无歌一直都不明白,这般忧国忧民,他活的真的开心,真的就满足么?   无歌轻抚着邵之瑜的眉眼,很轻很轻,轻的几乎就不曾触碰到   “怎还不安睡?”   忽然,手下的人儿轻闭着的眸子微微睁开眼,看着被惊得憋着一口气,脸上有些涨红的无歌。后者咽了咽口水,道   “睡不着。”   邵之瑜听着,默然片刻,道   “近日翰林事情很多?”   无歌轻轻摇了摇头   “不多,每日就是做那么些事情。”   无歌说着,顿了顿,道   “师父....你...是不是打算就让我呆在翰林院,待到我不想待的时候便将我弄出去?”   邵之瑜听着,好不掩饰自己的打算,点了点头   “毕竟你是女儿家,你想考科举,想做官,都可。但是朝堂之上的争端,还是莫要涉入的好。”   “那师父又为何执意入那争端之中?”   邵之瑜并未搭话,看着无歌双眼里的执着,暗中叹了一口气,许久,才淡淡道   “睡罢。”   说着,邵之瑜又缓缓闭上了眼。   无歌有些无奈的看着邵之瑜,心里却难过的紧。   邵之瑜想要做什么,从不与自己说,到底心怀的到底是天下还是利益也从未说过。   无歌不是没有怀疑过,当初自己想要考科举,邵之瑜本并不答应,还是软磨硬泡之下才同意的。如今入了翰林,做了官,可邵之瑜似乎离自己更加遥远了。   他到底是想要保护自己,还是觉得时机到了,可以放手离开自己了?   想到这里,无歌双眼一眯,得,离开自己?!不可能....自己绝不会答应!   她知晓他有大计划,那个计划是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但是若是想要因此摆脱自己,将自己规划在他的人生之外....想也别想!   即便是被搅入漩涡之中,便是死也得为他而死,死在他的身边。   无歌想着,双眼一眯,竟然有几分极致的味道。   其实很多事情,无须无歌自己着急,命运一说,着实让人听而生畏。这是一个妙不可言的东西,从邵之瑜在姬府决定将姬无歌抱走的那一刻...两人的人生便紧紧的交织在一起,无解。   第二日,无歌醒来的时候邵之瑜已经离去,这是第三天了。吴雪霁也到了离开的时候。自己也终于没有理由赖在这里了。   无歌收拾好一切,看着屋子里,吴雪霁早已收拾好的一切。憋了两天的问题,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喜欢秦三么?”   吴雪霁有些诧异的看着无歌。   在吴雪霁的眼中,无歌向来都是沉默寡言的,与自己呆在屋子里的时间非常少,即便一同在屋子里,也是一个人捧着书看。   忽然问起这个问题,让吴雪霁愣住的同时,且又红了脸颊。独有的女儿家的羞涩,点了点头。   无歌见状,心里那唯一一点的不适也消失殆尽。点了点头道   “今晚会有人来接你。”   吴雪霁听闻,朝着无歌行了一个大礼   “阿绮多谢公子几日的照顾。若是有下辈子,阿绮定然许公子一生一世。”   无歌听着摇了摇头   “你的下辈子,若是有可能,还是留给秦三罢,至于我的下辈子...”   无歌说着,嘴角一扬。心里那道如雪般清冷的身影...真真是,抹不去的。   无歌别了吴雪霁,见符佑谦出了门,这才跟着锁了屋子,也往翰林走去。   今日的秦淮想必已经准备妥当了。   翰林院,一切都与平日里无二般。依旧是未下朝时的闲聊时间。   “你还别说,这几年虽然皇上身体力壮的,可是如今大燕边境,几个国家虎视眈眈,朝中的大将军一个个镇守边疆,都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回京了。真不知道这种对峙的日子还能有几年就要被打破。”   “这事儿也难说的很。指不定哪天皇上不耐烦了,下令主动攻打过去。将他们那些个蛮子打回老家,再也不敢进犯才好。”   “不可能,几国虎视眈眈。大燕一旦率先动手,便是有了缺口,其余几个国家可不就坐收渔利了。”   这段时间,边国是不是回来骚扰。问题虽然不大,可到底惹人厌烦的很。边境城镇更是百姓们也人心惶惶的。大家会儿没事儿就会坐下来闲聊一二。   倒也没有谁真就放在心上,如今最热的话题,还是蓟州的洪涝。   不过无歌却觉得大燕此时可谓是内忧外患的。危险地紧。   内有一批一批的蛀虫,天灾人祸不断,外头有别国的虎视眈眈。如今吴丞相一线人全部人仰马翻,空出许多官职,这原本就让各个党派心里痒得很。如今人都填上了。位置再一次的满了。各党派奋进心思安插自己的人手。可在无歌看来,这里面大多都是太子的人,毕竟....皇帝中意的,可一直都是太子。便是邵之瑜...无歌都觉得是皇帝留给太子的最大帮手!   只是如今国内军事力量基本都分散在各个大将军手里,镇压边境。若是国内一旦有了内乱,后果不堪设想。   无歌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听着大家会儿聊得话题,心里也在思量着自己的看法。   “无歌。”   无歌执笔的手一顿,抬头看向秦淮,微微一笑   “秦大人。”   秦淮抿了抿唇,道   “杯子....需提防。”   无歌眉头一挑。看来....那日的水,确实有问题。   “是什么?”   秦淮听无歌这么问,顿时面色有些诡异起来,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吐出两个字   “媚药。”   无歌听着心里一惊。媚药?吴雪霁没事儿给自己下媚药做什么?想与自己苟合?啊呸——自己也没这能力啊。况且...自己与她没有什么恩怨罢?   无歌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秦淮不自然道   “这种药,少了也就是...也就是一夜春风的事儿,若是量足够大。可致死。”   无歌听着,摁下心里的疑惑,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晓。   心里却想着。吴雪霁是要自己死?可最后为什么又要反悔?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让她起了杀人的心思?   无歌想来想去都觉得,问题应当不是出在自己的身上。之后的日子,自己与吴雪霁也是相安无事的度过了。三天下来,吴雪霁唯一失态的便是见着了邵之瑜。   那水....是给邵之瑜用的?   无歌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妥。那屋子是自己的。她怎么确定喝道那水的不是邵之瑜而是自己?   无歌皱着眉。亲叹了口气。对秦淮说道   “早些来接她罢。”   “都准备好了,晚上会有人来接应。”   无歌听闻点了点头,继续工作。秦淮也默默的回到自己位置上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无歌心里却总是回想着从自己带着吴雪霁回官舍开始,有什么不一样。   无歌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吴雪霁是怎么想的,药下在自己屋子里,却想害着隔壁的人儿?   不过这些无歌都想的太过复杂。吴雪霁再怎么害怕,再怎么恨,也不过是养在闺中的娇小姐,又是被宠着长大的,着实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只想着邵之瑜既然会来无歌的屋子,自然就会有机会喝道那水。就这么简单而已。   无歌中午正准备着去翰林院的厨房用饭,远远地却见一小太监疾步而来。直接走到无歌身边,轻声的叫道   “姬大人?”   无歌扭头看着小太监,印象中,自己并没有见过此人。小太监见无歌看着自己,忙将无歌拉到一旁,小声说道   “七皇子召见。”   无歌听着,双眼顿时微微眯起。七皇子?无歌满脑子搜刮着此人的信息。七皇子容齐昀,贤贵妃之子,幼年丧母,如今....该有二十二了罢。   “不知七皇子召见下官所为何事?”   要知道,如今不过午休,时间很短,一般皇子都不会这个时候召见大臣。容易遭人口舌。着结党营私可不是皇上乐意见到的事情。   无歌还有些犹豫,那小太监却道   “七皇子说了,若是姬大人有何疑惑,让奴才告知姬大人一个人。”   “何人?”   “邵之瑜,邵丞相。” 作者有话要说:     ☆、七皇子   无歌听着,当时脸就黑了个透。自己对邵之瑜,与自己相处了多年的秦淮也就罢了,怎的连内宫皇子都给知道了?况且,秦淮都看不出自己与邵之瑜的男女之情,只做师徒之谊看待。   无歌按压下心里的愤怒与疑惑,道   “劳烦公公带路。”   那小太监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忙悄悄领着无歌往翰林外走去。   不远处的秦淮打了饭转身就不见无歌的身影,来回看了几次都没有见着,不免有些疑惑。一旁的符佑谦见状,便道   “秦大人可是再找姬大人?”   “你见着了?”   “只见到背影,似乎是和宫里的人走了。”   符佑谦拎着食盒,皱眉说道。秦淮也顿时没有了声音。宫里的人....除了那些个大小主子,还能有谁了。   想着,便领着食盒往膳厅走去。   而这边,无歌跟着小太监,上了一辆马车,一路往皇宫奔去。进了宫,二人下了马车,便往内宫走去。直到华昀宫,领着无歌入宫,在书房门口止了步子。   “姬大人,七皇子在里头等着了,请吧。”   无歌看了一眼小太监,又看了看那书房大门,想了想,抬脚往里走去。   推门而入。刚进去,门就被人从外头关好。   无歌心里有些惊,可依旧从容不迫走到书桌前,看着负手而立,背着身,一身锦衣的男子,行了一个礼   “下官姬无歌参见七皇子。”   “起。”   无歌从容起身,双眸直直看向那人。   只见那人说着,转过身,一张精致容颜展露出来,当看到那张容颜只是,无歌顿时暗中倒吸一口凉气。   “姬大人?”   姬无歌忙回过神,微微垂下眼睑。掩去心中的震惊   “下官在。”   容齐昀缓缓坐在椅子上,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赶着无歌,缓缓道   “姬无歌,邵之瑜的徒弟?”   无歌暗暗皱眉,   “是。”   容齐昀起身走到无歌跟前。   “抬起头来!”   无歌暗暗咬牙,再次抬头看着容齐昀。好看的眉眼,挺直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唇瓣。特别是那双黝黑而深沉的双眸。当真是与邵之瑜一般无二。   怎会长得如此相似?这种相似的感觉说不上来,要真说起来,七皇子与邵之瑜并不是那样的相似。容齐煊此人长得形似荣昌帝,可这双眼睛,却非常像邵之瑜。   乍一看去,不知情者还以为是两兄弟了。   此时要仔细看来,却又觉得,二人除了眼睛并无相似之处,便是那浑身的气质都是完全不同的。   天下之大,长相相同的人都可能有。更何况只是双眼相似?   无歌这么想着倒也平静了下来。   就在无歌打量着容齐昀的同时,容齐昀也打量着无歌。见此人处变不惊,镇定下来也快得很,暗暗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是邵之瑜的徒弟,想必也是个能文能武之人。只是有着如此才能,却在翰林做一个小小修撰着实有些屈才了。”   无歌有些摸不准容齐昀的意思,只得答道   “下官学艺不精,能在翰林,已是皇恩浩荡。”   容齐煊听着微微皱起了眉头,道   “今日我大燕北城时时有人来犯,着实恼人的很。父皇为此一直忧心不已。身为皇子,自然应当为君分忧。这几日父皇来我宫中透了些意思。有意令我带着援军前去,正想着身边也没有个得力的帮手。这不...就给送了一个过来。”   无歌越听越觉得心惊。且不说这消息是真是假。可若自己答应了,在旁人眼里,那就是七皇子一党的人了。而大家都知晓自己与邵之瑜的关系,邵之瑜目前虽未站队,但他忠于皇上,忠于大燕。无疑是站在太子一边的。只是迟早的关系罢了。   自己无论从哪一步来说,都不能应了七皇子。   无歌稍稍一想,忙跪了下来,行了一个大礼,道   “七皇子能够如此看重下官,下官当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只是....下官乃一介文官,从未经历过战事,更不知布阵领将。不过有着三脚猫的功夫,着实会拖累七皇子啊。”   无歌说着,也没抬头,有行了一礼道   “此事关系重大。也容不得下官自行决断。下官乃大燕臣子,乃皇上的臣子。此时...若是皇上不答应。下官就是有是个脑袋也不敢擅自应了七皇子啊。”   无歌说着,依旧维持着磕头的姿势。容齐昀看着跪在地上的无歌,双眸一暗。好一会儿才道   “姬大人说的在理。父皇那边我亲自去说。此时关系重大,邵丞相的徒弟,要说是那三脚猫的功夫,那是于邵丞相来说。可与那北城边上的蛮子来说,那足够了。其他的,待我与父皇启禀之后,再说罢。”   说着,容齐昀一顿,而后继续说道   “今日让人唤你过来也是跟你透个气。下去罢。”   无歌忙行了一礼,退出了书房。   门外的小太监见无歌出来,忙上前道   “姬大人随奴才来。”   说着,领着姬无歌往宫外走去....   ********   回到翰林院,无歌仿若无事之人。该做什么做什么。一旁的秦淮与符佑谦见状,原本都想着上前询问一二。可见无歌并无异样,便也熄了这个心思。   不过无歌却心里对此事却有了另外的一番意思。   前两日还在想着时机,就差时机。不知道是不是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这便活生生的摆到自己面前来了。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想必邵之瑜都不会让自己和容齐昀有任何的关系。这事儿...不急...不急...   下午出翰林院时,秦淮便默默走在无歌身边,道   “人我已经让人带走了。这些天麻烦你了。”   无歌一愣。这么快?不是晚上么?似是知道无歌的疑惑,秦淮道   “一切都准备妥当,便没有在等。人是从窗户接走的。”   无歌眉头一挑。看来这以后....窗户也得锁死了才成。   “方才有宫里人唤你?无事罢?”   无歌摇了摇头。并未多说其他,秦淮也明白有些事情不便说出口,便点了点头。只要无事便是好的。   无歌回到翰林院时,屋子里果然没有人了。赶紧全屋子搜索一番,见没有翻动的痕迹,也就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这会儿邵之瑜还未归,无歌正想着到时候应该怎么开口比较自然,门外便想起了敲门声。   “进?”   无歌说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无歌抬头看去。以为是小厮送晚膳来了,却不想尽然是之菲。   无歌有些惊讶,这个小姑娘甚少出门,话也不多。与她相处的也少得很。   “之菲?怎么了?”   之菲听着,顿时红了脸,微微低下头,瓮声瓮气的叫道   “姬大人....”   无歌忙起身朝之菲道   “是有什么事儿么?”   无歌走到门外,并未邀请之菲进屋,毕竟孤男寡女同居一室,这基本的,无歌还是知道的。   “是...是之诚和之信。”   之菲说着,越说声音越小。无歌听着,点了点头   “他们怎么了?”   之菲双手捏着衣摆,一个劲儿的揉捏着,直到捏的起了皱,这才说道   “不是他们...是我....”   “嗯?”   之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抬头看着无歌,红着脸,双眼有些胆怯,却依旧说道   “我看见了...姬大人屋里的女子。”   无歌听着眉头一挑。看着之菲。难道是自己不在的时候吴雪霁出来了?不可能啊,自己走的时候都会从外面将门锁好。   “哦?我屋中有女子?”   无歌不答反问道。之菲见无歌一脸不知,还有些惊讶的摸样也是一愣。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   “今天...今天中午...我还看见她从窗户那里....”   说到一半,之菲住了口。皱着眉,喃喃道   “难道看错了?”   无歌洒然一笑,道   “之菲你定然看错了。若是这小小官舍也有女娇娥愿藏里头,那当真是好女子了。”   之菲听着,想也没想,张嘴便出声道   “我就....”   刚蹦出两个字之菲又立马停住了,无歌看着之菲,自己心里也有些怪异的感觉。难道这个年纪的女儿家都是这般奇怪么?   “我就见过有这样的好女子!”   那句“我就愿意”到了嘴边硬生生的改了口。之菲说着,有些低落的说道。说完又道   “只是今日看见了。怕是进了女贼。当时看的有些远。也没有看清楚,姬大人好事好生看看屋里头有没有少东西罢。”   无歌听闻,顿时展颜一笑。真是个善良的孩子。   “是么?!这么一说那我定然要好好看看了。”   之菲听着。忙点了点头,又抬头看了一眼无歌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新心思   无歌却看着之菲的背影有些若有所思起来。这个小姑娘出现的次数甚少。可每次出现从开始的害羞胆怯到后来的....   什么感觉呢?说不上来。不算好也不算坏。小姑娘家家的....不知道整天想什么。   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好像整日都是习文习武的,好似还真没什么特别的。   无歌正想着,正准备往邵之瑜屋子走去,刚这么一想,便见邵之瑜稳步从外面回来。   无歌一顿,脸上立马扬起了一抹好看的笑容   “师父!”   邵之瑜抬头无甚表情的看了无歌一眼,轻声应了一句   “嗯。”   无歌见状叹了口气,道   “师父啊,若不是见着你人,光听你声音和这语气,还以为是哪儿来的迟暮老人呢。”   邵之瑜微微皱眉。迟暮老人?!是说自己年纪大了?!在大燕...这年纪却还未娶亲生子似乎是有些大了。   无歌看着邵之瑜皱眉的模样更加夸张的叹了口气。见邵之瑜推门进了屋子,自己也赶忙跟了进去。   邵之瑜感觉到,转身就想要说什么。无歌忙说道   “别赶人呀。这屋子师父也住不久了,丞相府的修缮已然完成,是怕下回怕是直接回府,而不是来这里了。”   “......”   邵之瑜并未打算住到丞相府中,只身一人,住在哪儿都是一样的。只是无歌这么一说,邵之瑜也说不出其他解释的话来。是习惯了罢。   无歌入了屋子,见邵之瑜关了门,这才一脸正经的看着邵之瑜道   “师父...蓟州如今民不聊生,若是处理不好,便是瘟疫肆行,听说皇上准备往北城发兵了?怎么说现在动手都不是好时机啊。如今蓟州这么一弄,国库定然要出去不少。打战....大燕并没有长期支撑下去的金银。”   邵之瑜听着,丝毫没有其他动作。不紧不慢的在座位上坐好,上好一杯凉白开,仿若品着茗茶一般,优雅,淡然。   轻抿一口,润了喉,这才道   “想要说什么?”   无歌听着吗,在邵之瑜对面位置坐下,双眼直直看着邵之瑜,道   “师父....带我一起去蓟州罢!”   邵之瑜听闻,默然。并没有立马答应,也没有立马拒绝。好一会儿才道   “你是翰林院的人”   这话的另一层意思便是。翰林院属于文官,是老老实实呆在京里的京官。虽没有直接拒绝,可是这话无歌却听明白了。   无歌听着,也不着急,道   “师父是丞相,大燕自开国以来也没有丞相前往赈灾的道理。”   邵之瑜抬眼看着无歌,淡淡的,却不容置疑的回答道   “此事是皇上在朝上亲口所说,君心难测.....”   无歌说着,浑身都放松下来,伸手撑着下巴,一脸轻松地说道   “是啊,师父说得对!君心难测。不知道七皇子的话皇上会不会听?”   无歌这话,是话里有话,邵之瑜听着顿时就皱起了眉头。不过略微沉思,几乎肯定的说道   “七皇子召见你了。”   这是肯定语句。无歌耸了耸肩   “对,就是今天中午,还与我说了一些话。徒儿斗胆猜测师父是太子党的。若不然就是忠于皇上的,如今大家都知我与师父关系,七皇子还拉拢徒儿。这事儿...师父,你怎么看?”   邵之瑜听着,抬头看着笑得无辜的无歌,沉默了半响,道   “七皇子么?你愿意便跟着罢。”   “......”   什么?!完全不阻止自己这是?怎么会?若是自己真跟着七皇子去了北城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和七皇子有什么,可是在别的党派眼里那就真成了七皇子的人了。   若真如此,邵之瑜又该如何自处?   “师父....那是七皇子!”   无歌有些无奈的重复提醒着邵之瑜这个事实。邵之瑜却依旧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   “嗯。”   正说着,接着又道   “没有小灶,要热水麻烦了些。”   邵之瑜的话听着平常的很,可无歌听来却觉得,如此生活化的话语,从邵之瑜的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几分可爱。   如同一只傲娇雪白的莲花不小心被一滴淤泥溅到雪白的花瓣上,然后皱眉惊叫,全然没有傲娇姿态的感觉。   无歌听着,轻笑出声来。道   “师父啊...其实咱们自己弄点东西买可以自己搭建一个小灶的。”   说着,无歌话语一转,道   “师父...若是你带上我,我也能给你烧水的,保证天天热水不断,茗茶不断。”   说着,无歌笑眯眯的看着邵之瑜,后者却依旧抿了抿冰凉的白开水。每日热水茗茶不断?似乎不错。   “哦?是么。”   邵之瑜语调细微上扬。这听起来一丝丝的希望,可是无歌却明白....邵之瑜接下来的话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如此...也不错。足矣。”   “........”   无歌沉默好一会儿,见邵之瑜依旧没有什么其他表示,无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带着几分释怀的说道   “罢了罢了。七皇子就七皇子罢。反正我的心中不比你,有大燕,有着大燕百姓。就当去玩儿了。若是在那里能来个诈死什么的脱身也不错。”   对于无歌话语之中透露出的准备离开朝堂的话,邵之瑜内心是赞成的。可当初为了入朝堂,无歌所作的,都看在眼中,如今不过几月尔,便后悔了么?!   不是她的性格。果然,刚想着无歌便又继续说道   “入朝堂,刚开始我便想岔了,入朝为官,企图站在师父身边,帮得上师父现在才发现,我们师徒距离,还没有师父和小厮的距离近呢。还不如退了。然后在你身边,做个小厮什么的。说不定比现在要做的,可以更多。”   其实,无歌更想说的是。待在你身边的时间还没有小厮跟着你的时间多。离得这么远,本就违背了原本的初衷。况且....这么长时间见不了几面,怎么让你爱上我,万一没有看牢,爱上别人了。怎么办?!   不过无歌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说出借此机会逃离朝堂的话。后头的打算几乎就是一瞬间的,顺理成章的。   不过说完之后冷静下来,无歌细细回想一下,顿时回过味儿来。这么说来,还真是一回事儿啊!   既然如此,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这般执拗的要考科举,要入朝为官。这么说来,自己完全就是在做无用功!浪费了这么多年的光阴!   无歌这么一想,顿时有些恍然大悟的味道。似乎这番原本要说服邵之瑜的言论,意外的说服了自己!   无歌皱着眉。心里有些杂乱起来。自己当初入官为的是什么,如今不过几个月,有想要离开朝堂,为的又是什么?!   邵之瑜在一旁,见无歌似乎在自我焦灼着什么,微微垂下眼眸。虽然不知容齐昀要做什么,但是....自己不能带上无歌。而无歌也不能跟着容齐昀。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虽有武功在身,却并未见识过真正的阵仗。太危险,女孩子家,不合适。   或许...自己需要去与他谈谈。   一时间,二人各有各的心思。坐在一张桌上,一片宁静。   无歌想了好一会儿,有了些头绪,抬头看着邵之瑜从容静坐着。便道   “那师父且先歇息。明儿徒儿做了决定再来。”   说着,无歌站起生来,又想到什么,带着几分洒然的笑道   “师父若是忧心热水问题,在这官舍,徒儿也有法子让师父热水不断。”   说着,轻笑一声,转身离开。   二人的相处从来就是如此淡泊,邵之瑜更是说不上几句话。可这份感情,足足维持的九年,也让无歌养成了那样的性子,与秦淮也如此相处了三年。   这种便是二人坐在一起,不说一句话,却也觉得安心,觉得满足。 作者有话要说:     ☆、去蓟州   初夏过后,大燕的天气已经热的让人在屋子里有些呆不住了。真是恨不得抱一个大冰块才算。   当然,冰块这种东西,在夏天来说,着实有些昂贵。对于无歌这种年俸不过四十五两的京官来说,想想倒是可以的。   如今的夏日,在屋内尚且难耐,更何况在小小的马车内?!   不过....虽然是马车内,不过,掀开帘子,浑身都会舒畅起来。真是....凉快啊!   无歌坐在一旁,看着捧着书看的入神,一派悠闲的邵之瑜,道   “师父...每年都有冰块。师父是不是一直都很有钱?”   无歌说着,又往角落里放着冰块的木桶靠过去。一脸惬意。   邵之瑜看着手中的书院,马车的颠簸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体现出来。   “离远些,寒气莫要入体。”   邵之瑜淡淡的说着,无歌听着,看了一眼冒着白雾的冰块乖乖的往邵之瑜的方向靠了靠。看着一路上一直都在看书的邵之瑜,道   “师父。马车上看书伤眼。该休息了。”   说着,白皙的手掌一巴掌拍向邵之瑜的书面。   邵之瑜缓缓抬头看着无歌,好一会儿,才将手里的书放下。可刚放下,便闭着眼,开始想着蓟州传来的所有信息。   无歌见状,叹了口气,道   “要不咱们聊聊天?师父怎么突然改变主意的?”   邵之瑜睁开眼,看着无歌兴奋的样子,就如同一个做坏事成功的孩子一般,得意洋洋。   看着这张似乎比儿时张开,越发娇艳的脸庞,邵之瑜似乎有许多感慨,可当真想要感慨一番却又发现...自己心,平静如水。   死水!   邵之瑜扭头伸出食指轻轻撩开一旁马车的窗帘,一个小小缝隙,车外风景尽收眼底。   ********   “她并无用处。”   大燕华昀宫内。褪去官服的邵之瑜冷清的让人无法靠近,圣洁的让人仰望。白衣...如此忌讳的颜色,在他身上,却出尘无比。   容齐昀一身锦衣,大殿之中一站,皇子的威仪尽显。二人对立而站。   明明是两个人,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可那双眼,却相似的很。   “她可是你的徒弟!邵丞相的徒弟,比不上邵丞相,向来也不会太差。若是能收为己用....”   说着,容齐昀嘴角一扬,笑意不达眼底。   邵之瑜微微皱眉,却没有立马接话。容齐昀继续说道   “当然....我该庆幸她是个姑娘。或许...永远的让她留在我身边,为我做事儿,还有一个办法。女大不中留!邵丞相觉得呢?”   “无歌...与你...绝无可能。”   邵之瑜看着容齐昀的双眼,那双眸子,深处...是不同的!   “为何?”   “我不许。这些,她不该卷入进来,也不会卷入进来。”   邵之瑜难得说这么长的话语,容齐昀耸了耸肩,道   “我有的是机会。女大...不中留!”   容齐昀说着,背过身去,傲然,却自信。邵之瑜却依旧面上无波,同样自信,仿佛容齐昀的这番话激不起心里的一丁点儿激荡。看着容齐昀的背影,平静而淡然的继续说道。   “齐昀。自负,不是好事。太子这一点,做得很好。”   说着,邵之瑜转身离开。容齐昀背在身后的手已然紧握成拳头,可面容却依旧从容。   “太子....太子...都看好太子?!”   容齐昀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转身拂袖离开。   “师父....你又想什么呢?”   邵之瑜回过神来,看着无歌不满的脸。在外,她总是掩饰的很好,在自己跟前喜怒哀乐却全都摆在了脸上。   “无事。”   无歌看着话少的邵之瑜,叹了口气。   “师父...要不咱们下车骑马怎么样?总不能整天整天坐在马车里吧。”   邵之瑜听着,伸手从一旁的小型书架上抽出一本,递给无歌,道   “既然无聊,便看看书,把心静一静。”   无歌看着邵之瑜手中的书,夸张的哀鸣一声,伸手接过,捧着书也看了起来。   只是这心却依旧是兴奋的。从今天上午出来,无歌就一直都处于亢奋状态,一路上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再看一看近在咫尺的邵之瑜,无歌顿时又不平静了。   虽然无歌不知道邵之瑜是怎么忽然就改变了想法,但是无歌猜想,这事儿,多半和七皇子有些联系。   不过...谁在意呢?结果是自己想要的不是么。   无歌看了半天,也没看清楚书上写的什么,侧身看着窗外并不美的景色,嘴角微微上扬。   京城的郊外,当真是...美不胜收啊!之前怎么就没有觉得呢?!   马车马不停蹄的往城外走,带着一小队的小厮与士兵。到了中午也并未歇脚,只是在马车上吃了一些自带的点心茶水,垫了垫肚子。   午后的夏日越发的热了起来,虽然还有些没有融化完的冰块,可是无歌一身被包裹住的身子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邵之瑜见无歌如此,伸手轻轻敲了敲马车的车壁,不一会儿,便有小厮提着一大桶的冰块进来,分别放在马车内的两个角落的小桶之中,没一会儿,马车顿时又凉爽了起来。   温度的适宜,加上已经一天的奔波,无歌靠在马车上,本只是闭目养神,却不想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此时已经出了京城的地界官道上,路面有些不太平整,加上邵之瑜下令赶路,马车颠簸的就有些厉害了。   无歌困顿的很,身子被颠的一下一下的,睡得并不安稳,皱着眉,却并不愿意醒来。   忽然马车一个剧烈的颠簸,脑袋离开车壁,猛地就要装上去。一旁的邵之瑜急忙伸手拉了一把无歌,无歌顿时倒向一边,落入一个并不温暖,却让人觉得安心的怀抱。   无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邵之瑜平静的脸,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邵之瑜见状伸手轻抚无歌的墨发,道   “睡吧。”   无歌听着,眼皮子坚持不住,又粘在一起了。一会儿,觉得不舒服,拱了拱身子,调整好姿势又睡了过去。   昨晚因为担心邵之瑜不带上自己,着急上火,硬是快天亮才睡着,这会儿安心了,兴奋劲儿缓过来了,实在是....醒不来了啊!   邵之瑜拢了拢无歌的墨发,根根顺滑,与白皙的手掌形成强烈的反差..   手掌一握,墨发被拽在手里,可邵之瑜却觉得仿若整颗心都被那墨发包裹了起来...温温的,软软的...   *******   无歌醒来的时候,队伍已经入了当地的驿站休整。   无歌看着有些泛黄的纱帐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床上,而不是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了。   回过神来,无歌起身,看着小圆桌上,邵之瑜点着烛台,执笔写着什么,张了张嘴,沙哑的叫道   “师父?”   邵之瑜听着,道   “屏风后有热水,洗漱一番。”   说着,放下笔,开门朝着门口守着的小厮吩咐道   “将晚膳送过来。”   “是。”   小厮忙转身走了下去。无歌有些懒懒的走到屏风后,并没有舒适的大浴桶,只有一个木脸盆,放着水温刚好适中的热水。   简单的洗漱一番,出来屏风出,就见着方才邵之瑜还在工作的小圆桌上放着几个清爽的小菜与白米饭。   不是什么大鱼大肉,可想想一天都没认真吃过东西的人,看到这样的一桌饭菜,不饿那才怪呢。   “哇....是这里做的?”   “嗯。”   无歌忙在桌边坐下,看着清爽可口的菜品,肚子顿时一阵翻江倒海,仿佛中午吃的甜品还在腻歪着。   邵之瑜看了看无歌睡过的床,道   “驿站屋子不够,今晚我让小厮在这里添一张小床。”   无歌听着,眉头一挑,心里先是一番窃喜,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床,状似纯洁无辜的说道   “这里还能添床?反正床也不会很小,又只是住一天,挤一挤也就别麻烦人家了。”   二人儿时本就睡在一张床上,之前吴雪霁躲在官舍的时候,也曾同床过。邵之瑜想了想,也就没有拒绝。   “也好。”   邵之瑜这会儿动了筷子,无歌才跟着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与她来说,果然还是咸味的东西比较适合自己的口味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明灯节   许是习惯了,也许是因为太困乏了,二人上了床,还来不及感受就双双睡了过去。   如此可以“为非作歹”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了。这事儿无歌第二天想起来那叫个悔不当初啊...   这些都暂且不提。   京城往蓟州,路途并不比当初的涠洲要近,一队人赶路足足赶了六天,这才终于再次到了一个小镇,也准备好好休息一番了。   小镇其实也并不小,人口密集,离镇外的村落也并不远,可见这小镇的热闹了。   整天的在马车上待着,虽然美男在侧,可还是觉得憋得慌了。   这会儿一落地,还有一晚上的时间,立马就乐了。见大家会儿都安顿了下来。忙跑到邵之瑜屋子,道   “师父?待了几天的马车了。好不容易休息了,咱们今晚出去玩玩?”   邵之瑜挑着香炉的手一顿,道   “想玩什么?”   无歌笑了笑,在桌边坐好,道   “去看看呗,就是去走走也好啊。整日在马车里屁股都颠成三瓣了。”   邵之瑜微微皱眉   “言语粗俗!没有下次。”   无歌听着也不生气,撅了撅嘴,道   “那还去么?不去那我自己去了啊~”   邵之瑜盖好香炉,站直身子道   “用了晚膳过来。”   无歌顿时展演一笑,道   “好啊!”   说着,起身往外走去。忙叫着小二早些用膳。邵之瑜看着无歌离去的背影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   只是几次努力,依旧没有笑出来。   小二送了晚膳上来,无歌立马就拽着小二打听小镇上的事情,好吃的,好玩儿的。无歌问了个遍,这才塞了些铜钱给小二,才让人走了。   无歌随意的扒了几口饭,立马带着小银袋子就跑到隔壁敲门去了。   “师父!”   “进。”   无歌推门进去,邵之瑜却还在吃饭。慢悠悠的,无歌看着都觉得着急。忙走到桌边说道   “师父...不用吃很饱。我都打听清楚了,小镇上有许多不错的吃食。”   说着,无歌又激动起来   “还有还有,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儿这镇子上啊,有一个当地风俗,叫明灯节!可热闹了。”   邵之瑜依旧认真吃饭,似乎对于无歌叽叽喳喳的话语,并没有任何反应。   “师父!”   无歌在外人面前总是那么风度翩翩,不紧不慢,从容不迫的。每每在邵之瑜面前总会多了那么几分孩子气,总是那么不淡定。   邵之瑜见无歌依旧急的在满屋子里乱窜了。这才停了筷子,稍稍整理了一番雪白的衣物,这才说道   “走吧。”   无歌一听,立马轻呼一声,道   “好啊好啊。走吧,咱们去看明灯,还有灯船...今儿还有灯儿糕。热闹着呢。”   邵之瑜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外走去,邵之瑜举步跟在无歌身后走去。   因着小镇繁华的很,这次住的也是客栈而不是驿站,二人一出来就是热闹的大街。   整个接到并不宽敞,人却多得很。整个街道上头对挂满了一排一排的绳子,上头都挂着简单的小型灯笼。   上头还写着不少人们的祝愿。整条街,灯火通明。   街,玩耍的孩子,出来凑热闹的百姓,叫卖的摊贩。那份热闹让莫说无歌已经兴奋了,就是邵之瑜也不觉放松起来。   这种热闹的,没有任何尔虞我诈,没有任何天灾人祸,一片祥和的景象着实令人欣喜。   无歌看着这一片的景象,想着这一趟去蓟州的原因,有那么一瞬间,似乎理解了邵之瑜那种心怀天下,那种博爱的意愿。   二人在人潮间穿梭着,感受着这份热闹,时不时抬头看看头顶的小灯笼,看着上头写着没有署名的各种祝愿。   一路看着,忽然见着一个小灯笼上写着   “愿他一生安康无忧,愿下辈子能与他有夫妻之缘。”   这种字眼,看的无歌不由停了脚步。心里堵得慌,如果有一天,邵之瑜当真要娶别的女子,自己也会这样豁达这样放下,衷心的祝愿着他,期盼着或许根本就不存在的下辈子?   “怎么了?”   邵之瑜见无歌忽然停下了脚步,也不由顺着无歌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心下一片了然。莫不是想到了秦淮?当然...邵之瑜心里总觉得,无歌或许喜欢的并不是秦淮...总少了些什么。   无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扭头看着一旁的邵之瑜道   “师父....咱们也挂一个小灯笼吧?”   邵之瑜还没回答,一旁精明的小摊贩连忙堆起笑容热情的吆喝着   “两位公子外地人罢?也挂个灯笼祈个福,我这儿的灯笼保管最便宜的。不二家!”   无歌看了看邵之瑜,笑眯眯的走道那小摊贩出,道   “多少钱?”   那买灯笼的看着得有四五十岁的年纪,脸上黝黑,一道一道的皱纹深的很,一笑便皱了起来。可就是这样并不好看的脸,却给人一种憨厚的感觉。   摊主笑道   “不贵,别家一文一个,咱家的,一文一个,三个算两文!”   无歌点了点头   “那就三个罢。”   “好嘞。这有笔墨,若要写字,现在就可以写上”   无歌随手拿了两个灯笼,道   “还有一个灯笼你看着送给谁罢。算是一个祝福。”   摊主听着一愣。立马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扯开嗓子朝着远处吆喝了一声   “三子!”   “诶——”   摊主的嗓子响亮的很,人声鼎沸的街道上这么一叫,依旧清楚明亮。不一会儿,人群中就钻出来一个看着也就六七岁的男娃。身上有些脏,不过人看着倒是个机灵的。   “叫我做什么?”   “这位公子好心,送你的。不是想要么?拿去罢。”   那孩子听着抬头看了一眼无歌,无歌一愣,立马露出职业性的笑容,点了点头   “去挂灯笼罢。”   那孩子听着,大声的几乎吼了一句   “谢谢公子!”   说着,抓着摊主的比就在灯笼上认认真真的写了起来。   看那孩子抓笔的样子,似乎并不是一个识字的孩子。不过那一笔一划。认真的写着“爹早回家。”   简单的四个字,那孩子写得有些费力,可认真的很,最后落笔,一滴墨汁滴落在灯笼上,孩子长长呼出一口气,喜气洋洋的又跑开了。   无歌将手中的灯笼递给邵之瑜一只,道   “咱们也写一个。”   无歌说着,提笔,稍稍想了想,也诚心的写下了这么一句   “我心悦之人,也能心悦与我。”   写完,无歌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甚是满意,有意的给邵之瑜递过去,道   “师父你说,会有实现的一天么!”   邵之瑜提着笔,看着无歌手中的灯笼,默默的念着那句话,轻的不能在轻的“嗯”了一声。无歌顿时就展演笑了起来,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邵之瑜道   “师父也觉得会有这么一天,徒儿也这么觉得呢。好巧!”   无歌说着,心里窃喜的看了一眼邵之瑜。   道   “师父赶紧写啊,咱们一起去挂。”   邵之瑜看了看手里的灯笼,提着笔,好一会儿又默默的放下,道   “走罢。”   无歌看了看没有写任何字的灯笼,点了点头,开始掏银袋子。   摊主见着无歌的动作,笑道   “这位公子方才已经付了银子。不用付了。”   无歌听着扭头看了一眼无甚表情的邵之瑜定了点头,自然而然的拉起邵之瑜的手往人潮流动的方向走去,说道   “咱们要找一个好地方挂着,这样才灵验!”   摊主看着二人就这么走远这才低声笑道   “现在公子哥儿真是长得跟画的似得。”   这边邵之瑜仍由无歌拉着自己,一直走到小镇边缘,说道   “就在这里吧,这里挂的人最多,肯定最灵验了。”   说着,看着,伸手,端着灯笼,轻轻一跳,灯笼就稳稳当当的挂好了。邵之瑜稍稍垫了垫脚,抬手便轻轻挂上了。   无歌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灯笼也没有去看邵之瑜,问道   “师父...为什么你不写啊?”   “无心愿。”   邵之瑜微微皱眉,道。无歌听着,立马回答道   “怎么会没有呢?比如...一个...师娘?”   无歌说道后面,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邵之瑜,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邵之瑜看着无歌,好一会儿,又抬头看了看满镇子都乐呵呵的百姓,道   “不立业,何以成家?”   “.......”   都做到丞相了,还不算立业呢?无歌腹诽着,看着差不多也走到尽头,道   “咱们往回走罢,方才那里看到买灯儿糕的,这是这个镇子里特有的呢。”   “糕点还未吃腻?”   邵之瑜也跟着无歌转身往回走,只是稍稍后那么一步,转身看了看身后无歌挂上去的的灯笼,皱了皱眉,还是忍住了将它打落的想法。   “灯儿糕未吃过。虽然吃腻了糕点,尝尝也无妨啊。”   说着,伸手拉着邵之瑜又钻进了人流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到蓟州   小镇的热闹让无歌好容易轻松了一下。离开繁荣祥和的小镇,一队人马又开始了赶路。   马车往蓟州的方向驶去,奔驰的马车扬起阵阵的尘灰。如同此时无歌的心情。   二人越往蓟州方向走,似乎洪涝后的现象就越发的凝重。   如今入了酷暑季节,原本上涨的洪水因着天时人和也渐渐的退散,但是不得不说的是洪涝过后,遍布的尸野,满目狼藉的庄稼,在大水中死去且泡了不知多久的家禽。一切一切都在告诉着人们蓟州或许即将面临一场可怕的瘟疫。   刚开始,还只是衣裳褴褛的百姓,冷漠饥饿的双眼,拖拉而沉重的步伐。在进一些便是已经在生死边缘徘徊之人,扎堆的往其他地方走,只是那双眼睛,多了几分凶狠,看着无歌一队人马,开始不停的咽唾沫。   无歌默默的放下车帘,道   “这还未到蓟州便是如此,那蓟州又该是如何一番场景?”   邵之瑜抬头看着窗外,虽然隔着窗帘,可那双漆黑的双眸却似乎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一般。   “天灾人祸,大燕从未真正安宁祥和过。”   说着,邵之瑜微微皱起了眉头。无歌抿了抿唇。   “故有天灾,这个无法避免,可加上人为的推动,便是毁灭性的打击了。”   邵之瑜沉默半响,看着无歌道   “到了蓟州,将《大燕史》默写一遍。”   “什么?”   无歌立马惊呼起来。大燕史?天哪,每一代君王都在添加修缮,日日如此。能记住那么多本就艰难,这么多,这么长,还得默写下来,就是自己日夜默写,在回到京城的时候还不一定能够写完呢!说不定脸一半都写不到!   “师父,《大燕史》很长的。”   “第二十三卷。写到那里就足够了。”   “啊——”   无歌听着,两眼一翻,哀嚎了一声,毫无形象的躺在马车内,看着马车顶,而后猛地坐了起来,看着邵之瑜道   “师父是打算把我留在驿站,直到离开。”   邵之瑜并没有搭话,无歌立马就确认了,忙说道   “我知道了!不就是《大燕史》么?我默写全部!一字不漏。”   说着,无歌展演笑了起来,双眼之中的狡黠让整张脸庞都熠熠生辉。   邵之瑜看着无歌自信且带着一丝坏笑的模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一下又想不起来。好吧,他承认,这样的无歌...很美。   这是他养大的姑娘啊。   邵之瑜莫名的有一种“吾家有女初成长”的感慨。   无歌见邵之瑜再次回归平静,忙凑到邵之瑜身边,躺下,枕着邵之瑜的大腿,感受着结实的有些僵硬的肉...   这种惬意,真是当初在国子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当年的自己若是也能够主动一些,说不定早将人给拿下了!   邵之瑜看着躺在自己腿上,闭着眼,一脸得意笑容的无歌,想要推开,却又觉得做作,这么一路下来,都已经习惯了。罢了罢了...随她去罢。只是...   “无歌,男女授受不亲。虽你男儿打扮,可莫要忘了你的女儿身份。”   无歌听着,睁开眼就是邵之瑜好看的面容。   “知道了。可你是我师父啊,有什么关系?”   说着,有闭着眼开始装睡。   马车渐渐靠近蓟州咸城,这难民的数量便越多。到了蓟州咸城外,无歌一队人马已经被饿的发狠的难民袭击好几回了。   莫看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可这饿的狠了,生存出现大危机,不要命的突围砸抢,也让无歌一行人应对的有些冒汗了。   这是就人生存的本能。   一整支队伍下来,一边赶路,一边应付暴动的灾民。虽然都是武将出身,当到达咸城知州府时,原本二十三人的队伍只有二十一人,折了两人。   可见灾民在蓟州的暴动是多么的可怕了。   进了咸城,知州钟玮便率领着一干大大小小的地方官员前来接人。不过邵之瑜却连脸都没有露一下,只哼哼了两声,钟玮便立马让人领着进了知州府。   蓟州偏南方,知州府虽然是地方官邸,可供历届知州住,说不上雕梁画栋吧,但这小桥流水,精致庭院楼宇的,无一不在展现着江南独有的精致秀气。   只是这幅宁静的画卷,让无歌想想一路上遇上的饿殍,着实有一种“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不对,是饿死骨!   “有何感想?”   邵之瑜目不斜视,跟着领路的小侍女,问道。   “这宅子不错,不知比皇宫后花园,谁高谁低。”   与后花园相提并论?如今蓟州民不聊生,却拿蓟州咸城的知州府来和后花园相提并论,可见这知州府暗藏的油水刮下来,恐怕也不会比徐州少多少。   邵之瑜眼睛微微眯起。道   “如此好的宅子...就这么点儿人住,太浪费了。咱们现在进来,可算是帮他大忙了。”   邵之瑜悠悠看了无歌一眼,道   “你喜欢这个宅子?”   “只是想想符佑谦一家子,再想想这个宅子,真真是....做京官还不如地方官过的舒坦,啧啧啧..”   “你若也想住,回去便搬来丞相府罢。收拾一个院子还是可以的。”   出于道义,无歌应当立马拒绝。可是....身为一个想对师父“图谋不轨”的徒弟来说...这样好的机会都放过,不是脑袋进水了就是被驴给踢了!   不过...听说女孩子都要矜持一些,无歌纠结了一下下,虽然一脸欣喜,可说出的话却是   “这样...不好吧?”   邵之瑜停住脚步,看着一脸笑颜,双眼发亮的无歌,微微垂眸,而后抬脚离开,道   “既然觉得不好便...”   “挺好的啊。没有什么不好,师父的话怎么能够说不呢。”   无歌还不等邵之瑜说话,连忙出声打断。踏着步子,一脸淡然从容,翩翩佳公子形象呼之欲出。   邵之瑜也不再打趣无歌。小侍女带着二人来到一院子,便道   “邵丞相,姬大人,院子已经准备妥当,若是有什么需要,可吩咐院子里的丫头。”   说着,福了福身。院子里头许是分配的丫头连忙迎了出来。邵之瑜却并没有动,看着那带路的侍女道   “钟大人现在何处?”   那侍女见邵之瑜提问,也不慌乱,行了一礼。   “老爷每日都要前往粮仓督促粮食能够分到各个救济处,以保证百姓免受饥饿。”   侍女回答的一板一眼的,让人挑不出错处来,可也真是因为挑不出错处来,还如此淡定从容的回答,显然是计算好的。   无歌听着,一双眼笑眯眯的看着那侍女,道   “依你之言,钟大人倒是个为民的好官了。”   “莫说在百姓眼中,便是我们这些个下人,也是觉得老爷是个难得的好官。”   侍女低着头,依着规矩不能直视二人,可这一字一句的,不带一点儿停歇。就如同在背书一般。精确无比。   看来着知州府中,钟玮已经将事情都粉饰过去了。   不过....这也太表面了罢。   “知道了,下去吧。”   “是。”   邵之瑜说完转身随着院子里的丫头往正屋走去,而无歌则被引到了正屋边上的东屋。   虽然不是正屋,倒也是个里外两间的屋子。里间足够的大,还被划分出来洗浴地方。啧...真是够奢侈的。   无歌不由的开始掰着手指头里算着,这幢屋子在这里得自己多少年的年俸才买得起啊。况且知州也不过比自己大一个品级。这待遇,带赶上身为丞相的邵之瑜了吧。   再看看着小厮丫头的,屋里的摆件熏香。   腐败啊腐败...无歌甚至都能够闻到那股子腐朽的味道。这得扒拉朝堂百姓多少银子才有的啊?   无歌看着外屋安安静静的站着的小丫头,有些头疼起来,五品知州小日子过的真不错,这规矩,这做派,赶上几百年的世家了。   “得,下去吧,我屋里不需要伺候。”   “是。”   小丫头福了福身,低头后退几步,才转身出了屋子。无歌看着这屋子里的摆设,真真是...原来怎么都想不通一个洪涝,居然需要丞相亲自下来处理后续事情。如今一看....   这处理蓟州洪涝也只是其一...怕是蓟州此事一过,便会如同涠洲一般,撤换掉一大批的官员。   想要这块腐朽的根,全部拔起还真要点手段,万一半路断了根,要再拔起来,就难了。   无歌稍稍想了想,抬脚往隔壁正屋走去。   这事儿,还得好好问问邵之瑜的打算才是,蓟州与涠洲毕竟不一样。   上次的涠洲只查到吴丞相头上便断了,可是十个人都知道,荣昌帝会“叫停”,那涠洲之事,怕是牵连到了皇家人的头上。那这蓟州呢?会不会扯到皇子的头上?甚至扯到有着夺嫡之心的皇子的身上?   皇上本就偏爱太子,这事儿.....他到底打算怎么处理?!得好好问问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林水瑶   无歌与邵之瑜同住一个院子,又在正屋的边上,不过几步的距离。只是没想到,短短时间,人就不见了。   “邵丞相什么时候离开的。”   无歌看着精巧的正屋,有些空荡荡的,朝正屋的丫头问道。   “回姬大人,邵丞相刚走。”   无歌皱眉   “去见钟大人了?”   “奴婢不知。”   无歌见那小丫头低着头乖乖巧巧的,也不似骗人,便问道   “邵丞相自己出去的?”   小丫头似乎思考了一会儿,悄悄抬头看着无歌,似乎有些挣扎,尤瑜。无歌见状道   “但说无妨。邵丞相不会怪罪于你。”   小丫头听着,这才说道   “方才有小厮给邵丞相递了纸条,邵丞相就匆匆出了门。”   无歌眉头一挑。   “那小厮是何人?”   小丫头听着疑惑的抬头看着无歌   “不知,但应当不是府里的人。”   “知道了。”   无歌说着,掏出一把铜钱塞到小丫头手里笑道   “诶,这两天与邵丞相闹了些不愉快,出门也不告知下官了。皇命在身,也是没有办法的啊。”   小丫头忙捧住铜线,忙说道   “奴婢绝对不会再多嘴了。”   无歌点了点头。上前一步伸手抬起小丫头的下巴,是一张清秀的少女脸庞。无歌微微一笑,精致的容颜,配上利落威严的官府,大大的双眸微微眯起,当真如同那春风拂过的梨花一般赏心悦目。   “乖~”   小丫头看着这张好看的面容,脸上“唰”一下红了一个透。双眸一闪一闪的,好不可爱。   女儿家就是好啊。无歌暗暗感叹道。   “得,莫让丞相知晓我来过了,不然又要恼下官了。”   “是。”   小丫头行了一礼。无歌这才转身离开。不过却并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直接往府外走去。   蓟州是是一个沿燕河而建的州城。蓟州燕河沿边所在的城镇,无一不是因为燕河的滋润而土地肥沃。自古就有“播一种,丰三年。”的美誉。’   加上燕河因着河水湍急,这里的鱼儿日日夜夜的生活在这样的水流之中,燕河中的鱼儿,那都要比别处的要鲜美许多,鱼肉紧致许多。   当真称得上鱼米之乡了。   可这州城,因燕河而富饶,也因燕河而叫苦连天。因燕河水流湍急,一旦遇上雨季,最是容易产生大小洪涝,这堤坝,朝廷拨了不少银子兴建,可这建了又毁建了又毁。   而今年的洪涝着实有些狠了。   连州城咸城,都能够再角落看到不少逃难,偷偷溜进来的难民。   若不仔细些还真看不到。巧笑嫣然的姑娘们,风度翩翩,大谈诗词的公子们,赶集的百姓们,一切一切都正常不已。只是这鱼肉蔬菜的价格上涨,偷偷摸摸的难民。无一不在告知着无歌蓟州的洪涝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无歌观察着着繁荣下所隐藏的悲戚。一路走到城门。   果然,咸城的城门紧闭,即便是白天。显然是为了抵挡外面想要往里挤的难民们。   不知道这一堵城墙之隔的后头,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无歌想了想往城门方向走去,刚没走几步,便见着守城的守兵将城门开了一个小小的细缝。   一道洁白的广袖长衫的身影在那朱红城门的背景之上那么耀眼。   无歌见状,悄悄的往一旁的摊贩处挤了挤。   邵之瑜刚进来,后头便跟着一个穿着青色纱裙的女子。无歌本还打算就这么匿了。可看到这一幕,无歌是再也挪不动步子了,目光死死的就落在了那青色纱裙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远远看过去,身材过得去,婀娜多姿,脚步轻盈却稳健,应该也是有些功夫在身的。   一头及腰墨发,简简单单的挽了一下。是闺中女子的装扮,看着应该与自己差不多大小,但更有可能会比自己还要小。   那脸盘不过男子的手一般大,柔柔美美的,嘴角似乎挂着令人温暖令人怜惜的笑容。眉眼之间柔情似水,却又隐藏着几分刚毅。   最恨的是...她似乎与邵之瑜有着说不完的话。   这让无歌顿时一口气堵在心里,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了。这算什么?这哪儿跑出来的大葱?自个儿和邵之瑜九年了,也没想这样一路聊这么久的吧?自己怎么不知道邵之瑜是个多话之人?   无歌越看越气,可这股子气又憋再心里钝痛钝痛的。   两人越走越近,男的俊,女的美,怎么看都怎么....碍眼!   无歌看着二人越走越近,脚步也在跟着后退。   “大人...可是要来一碗豆腐花?”   那小摊贩见无歌一身官服,一个劲儿的往自己这里挤,纠结了好久,见就要撞上自己放在一旁的碗筷了,这才兢兢战战的开口问道。   无歌扭头看了摊贩一眼,提起纵身一跃,顿时消失在人堆当中。   就在无歌离开的那一瞬间,邵之瑜似乎感觉到什么,下意识的看向豆腐花的摊位,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姑娘见状,顺着邵之瑜的视线看过去,轻声一笑,道   “那时候公子和瑶瑶第一次吃的时候,公子似乎并不喜欢,可还是将那一碗都吃完了。”   邵之瑜收回视线,道   “每一粒粮食都来之不易,不可浪费。不论好吃与否,想一想城门外的那些百姓,也该知足了。”   林水瑶听着点了点头,眉眼之间又多了几分愁容   “公子命瑶瑶前来的时候,蓟州已然混乱一片,大人孩子早已饿的去扒树皮了,若不是逼得这些个贪官商贾搭棚施粥,这里怕是怨魂遍布了。”   说着,林水瑶一顿,继续说道   “只是这洪涝渐渐退去,家禽几乎覆灭。这炎炎夏日,怕是不久...这瘟疫也要爆发了,这不,家家药房都开始囤积草药,便是有也不肯卖。”   说着林水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邵之瑜听着,顿住脚步,道   “此事待我见了钟玮在做打算,那边的灾民尽量安抚,莫要因此发生暴动。”   林水瑶听着,点了点头   “是。”   “回去吧。”   邵之瑜说着,大步的往回走去,他还得找钟玮,这草药之事....还需尽早解决。   林水瑶看着邵之瑜的背影眸子微微暗了下来,这么久没有见了,不过这一下便又要走了。   还当真是公事公办啊。   林水瑶看着邵之瑜的背影就这么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失落之余转身往方才路过的豆腐花摊子走去。   叫道   “老板,一碗豆花。”   “得,姑娘稍等,马上就好!”   林水瑶一身看着就价值不菲的纱裙往路边摊贩打的桌椅边一坐,便显得格格不入。   “姑娘尝尝看,我这手艺,不是夸的,绝对咸城第一!其他的虽比不上那酒楼,可我这味道,独一无二!”   说着,那摊贩笑呵呵的拍了拍胸脯。   林水瑶微微笑了笑,并未搭话,看着碗里白花花的豆花,顿时有些恍惚起来。   “瑶瑶,这等吃食太过粗鄙。没有下次。”   那时候的邵之瑜,端着自己送去的豆花,小小的脸上平静无比,说出来的话霸道却又带着还未完全消散的孩子气。   那时候自己多大?不过五六岁罢。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虽然邵之瑜时时呵斥自己,可还是会包容自己一次一次的闹腾。   那个说着豆花粗鄙,却还是将其全部吃完,然后呵斥自己没有下次的少年,早已不在了。   那时候,自己只觉得邵之瑜每天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自己也渐渐为了复仇在武功上下了狠心。只是自己当时太过认真了,以至于错过了他...   至于那个孩子...听说与自己一般大,只是...这么多年来,却从未见过,他也从不在自己面前提起那个孩子。   可自己心里也明白,未来的九年,邵之瑜将一切的时间与精力都给了那个孩子。   邵之瑜啊邵之瑜,若是哪天让你在那一生都搭进去的“计划”与那孩子间做一个选择,你会怎么选?   理智到可怕的你,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答案罢,那孩子与我,也不过是一样的。   林水瑶看着眼前的豆花,舀起一勺,入口极化。咸香充斥着味蕾。早已不是当年的味道了...   林水瑶放下勺子,道   “老板?”   “姑娘有何吩咐?”   摊主连忙堆起笑容走了过来。   林水瑶将铜钱放在桌上,道   “都忘了出门已经吃饱了。这个倒了可惜,给那孩子把”   说着,看了一眼在一旁拐角处,缩成一团,一双眼直直望着桌上雪白豆花的孩子。   那老板见状收起钱笑着点头应承了下来   “诶,这就给他。”   说着,朝那孩子招了招手。   林水瑶这才起身离开。   那摊主将豆花推给那孩子道   “你命好啊,遇上这么个心善的贵人。如今这蓟州啊....哎。”   说着,老板摇了摇头,又回到摊位吆喝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俩世界   林水瑶离开后,人群之中,独有一人身影挺拔不动。双眸望着不远处的豆花摊子,脚上跟钉了钉子一般。就这么长在了地上。   温婉,大方,美丽。每一个词汇都那么美好,还是出现在姑娘的身上。这是个和邵之瑜有着特别关系的姑娘,这个姑娘,不是自己...   无歌低垂着头,脑袋里一片空白,与邵之瑜同在一起九年,自己却从未见过,甚至听说过姑娘的名字。   或许说....莫说姑娘了,便是邵之瑜的朋友,他的圈子,似乎自己从未涉及,哪怕自己与他同吃同住了九年!   九年...莫说这个人的心,便是这个人的生活,自己都是游离在外的!   满心的委屈就这么涌了上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渐渐昏暗下来的天,红了眼,那泪也在眼眶中打着转。就是倔强的不肯掉落下来。   随着天越发的暗了,来来往往的人也渐渐少了起来,咸城不比之前的小镇,热闹的很,因着城内难得的安详已是不易,到了夜晚,并无多少人会在街上逗留。   无歌来来回回的看着渐渐少去的人群,抿了抿唇,这才抬腿往回一步一步走去。   无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   直到用膳,沐浴,睡觉,闭上眼,全部都是那个女子的身影。   脑袋里只有二人款款而谈的模样。女子巧笑嫣然的模样....   于是乎....彻夜无眠。   翌日,天还未亮,无歌便领着一小丫头那里拿来的鸡毛掸子在院子里练着剑,经过一整夜的酝酿,那怒气,那不甘,统统化作戾气,用武力,用运动发泄出来。   挥,挑,刺,跳跃,翻身,每一个动作都做的淋漓尽致。   初阳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露出了头角,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咸城的每一个角落。知州府中的院子因着阳光的慷慨普照,也越发的美丽精致起来。   “大人可是起身了?”   在邵之瑜门口等候多时的小丫头,捧着温热的水,一听见屋内的动静,立马轻声的敲着门,问道。   屋内悉悉索索的隔了一小会儿时间,邵之瑜才清冷着嗓子道   “进”   无歌的动作一僵,而后纵身一跃狠狠的对着空气抬手一削,“呼呼”的风声,带着几分杀气。   落地,站定。无歌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大步的往邵之瑜的屋子走去。   邵之瑜接过侍女递过去的赶紧帕子,细细的洗漱着。   无歌啧站在一旁,沉默不语。邵之瑜向来少言,即便无歌一双眼死死黏在了邵之瑜的身上,也不见邵之瑜有任何的不适。   “下去罢。”   侍女听着,捧着盆子默默退了出去。无歌看着邵之瑜依旧不说话。邵之瑜这会儿也总算是无奈的开口说道   “今日一早便在舞剑,如今在这里,是有话要对为师说?”   无歌点了点头   “昨日来找师父,屋里没人。”   邵之瑜点了点头   “去了一趟城外。”   “为何不带上徒儿?”   无歌全然没有平日里与邵之瑜在一起时的轻松愉悦,双目紧紧瞅着邵之瑜,仿佛要死咬着什么,不肯松口。   “《大燕史》可曾抄誉完成?”   “既然徒儿答应写,自然会写,师父为何不带徒儿一起?”   说着,无歌皱起眉头   “还是说,师父只是打算将我带离京城,并未让徒儿插手蓟州洪涝之事?”   “城外并非你想的那般,不让你去自然有为师的道理!莫要在胡闹了,好生在家抄誉《大燕史》”   邵之瑜听着,想着昨日见着邵之瑜和那样一名女子就这么从城外进来,顿时怒火中烧。“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带落了身后的凳子。道   “为什么每次都要拒绝我,每次都要将我踢出师父的生活,师父的计划?我在师父眼里就这么没有用?师父当我想要做官是为什么!”   无歌说着后退了两步。道   “算了。”   说完转身出了屋子。   邵之瑜抿着唇,看着开着的门,耳朵里回响的还是无歌方才的话语“为什么每次都要拒绝我,每次都要将我踢出师父的生活?师父的计划?”   邵之瑜听着,默默的垂下了眼睑。   无歌,我不可能陪伴你一辈子,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平静安逸的生活,更加适合你。   想着,邵之瑜看着侍女端着一叠叠精致的早膳,放在桌上,却怎么也也没有了胃口。   看了会儿,便让侍女拿来油纸将一些点心包了起来,以防饿肚子。   又交了些带来的人,往阜外走去。昨天夜里与钟玮的接触,也大约明白了此人的脾性。这次怕是要在蓟州呆上好些时候了。   比起将蓟州知州的位置空出来,城外的洪涝要更加棘手一些啊。   还有那粮仓...还有这府邸的金库!   满满的计划,顿时如同一个一个的可拼接的木块,渐渐的在脑海中成形,而无歌方才的控诉与话语,再次被压缩在了脑海中的某个角落之中....   然而,就在邵之瑜出府之时,无歌的房门也悄悄打了开来。看着邵之瑜离开的方向,微微眯起双眸   “哼,别想甩开我。至于那姑娘....想都别想!”   无歌就这么怀着一腔怒火纵身朝邵之瑜的方向追了过去。   因着邵之瑜是带着人出城的,虽然无歌后头跟着倒也没有发现什么。   无歌一直跟着邵之瑜到咸城城门。   在城门之中,无歌并没有看到昨日的那大葱,倒是看到了知州钟玮。二人寒颤了一会儿,便让人开了城门,不过一个小缝,几人迅速的出了城门,一会儿工夫就立马关的严严实实的。   无歌低头想了想,也走了上去,敲了敲城门。瞭望台里的守兵忙走了出来   “谁啊!谁敲门!”   无歌一身官服,往那一站,肃穆不言语,倒也有些官威。   “这位大人有何吩咐?”   守兵见无歌衣着,有些踟蹰的问道   “本官本本是跟着丞相前来的,之前小厮传话传岔了,他们以为本官已经出城,如今急急赶来,不想丞相与钟大人已然出城,还不快快开城门让本官出去!”   京里头派了俩官下来的事邵之瑜倒是知晓的。   忙道   “小的见过大人,待会儿小的给开城门,大人得尽快出去,与丞相大人回合。外面饥民已经不要命了,万万不可让他们钻了空子来攻城了。”   无歌含笑点头   “自然。”   守卫忙哈着腰谄媚到   “这饥民已是然让人头疼的很了,如今大人来了。可算是遇上救星了。”   守卫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让人开门。无歌见门缝一开,立马测身就走了出去,刚站定   “砰”的一声,城门在身后被死死的关了起来。   无歌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城门,这才回头看着这被城门所隔绝的两个世界。   无歌从京城一路走来,遇上不少逃难的饥民,见过衣衫褴褛面露凶狠的,见过死气沉沉的。   可当看到当前这个画面的时候,无歌震惊之余,却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城门外的树木皆是一片狼藉,死了的莫说牲畜,便是那老鼠都能够抢个头破血流。还有那缩在角落里,还在哺乳期的妇女,怀里的孩子连着哭叫声都如同一只猫崽儿一般,哭的狠了,妇人便将一旁死猪的血抹一些给孩子吃。   几人对于无歌的突然出现并不惊讶,看着无歌的眼神就如同一双死寂无望一般,让人连悲凉的情绪都生不出来。   无歌咽了咽口水。这样也能活着,还活了这么久,好顽强的生命力。   而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愤怒!   朝廷在接到折子的时候,立马就拨了粮草下来,怎还会是这样的一番景象?   这里的官员不仅仅是“贪官”二字就能够解释的清楚的,简直就是人性泯灭了!这样的景象,封了城门,昧了灾银。真真该是要株连才能解恨!   无歌看了看四周,往前走了好一会儿,已经看不到邵之瑜的身影了。无歌叹了口气,只得小心的往深处走去。   这里之前所相邻的本也是一个城镇,只是如今除了这高高矮矮的房屋,看不出一丝当初的繁华来。   空荡的大街,横七竖八的躺着饿的“哼唧”作响的人,还散发着一股恶臭。如同....腐朽的味道。   这种味道,有些是新的,有些是很久的。带着无歌记忆中的.....尸臭! 作者有话要说:     ☆、林大葱   小镇上,无歌已经看不出曾经的繁华了。饥民都出来,在外边活动,屋子里并没有人气。   无歌看着满眼的狼藉,心里一直沉甸甸的,又找不着邵之瑜的去向,顿时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就这么站着,看着到处弥漫着绝望的四周,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远远的,一个庄稼汉子含着泪,一脸惊喜的大叫道   “有救了...有救了.....婆娘,咱们有救了!”   那庄稼汉子激动的叫喊声,让死气沉沉的周围都齐齐看了过去,那汉子一口气跑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面前,拉扯着妇人与孩子嘴里嚷嚷道   “终于等到放粮了!放粮了,有救了....”   那妇人听闻,眼睛一脸,丝毫不问任何话语,跟着那庄稼汉子就朝一处跑去。   无歌听着,眉头一挑,提气纵身一跃,跟了上去。   其他人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没有一个人有动作,似乎还没有来得及消化这个他们方才前一刻还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居然发生了。   不过....不论真假,总归是一个活下去的希望。有希望,就有人动,一旦有人带头,大家便一窝蜂的往方才那庄稼汉子消失的方向走去....   无歌到的时候,便远远的看见一条长长的简易棚子,稀稀拉拉的,大家会儿都一窝蜂的往棚子里挤。   一边还有不少官兵在维持次序,可次序这种东西对于他们这些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人来说就是个P!   一时间都乱成了一锅粥。   前头满是饥民,将棚子围得水泄不通,无歌左右看不到人,扭头看了看周围,提气上了旁边的一个平房屋顶,顿时视野开阔了不少。   远远的,有些黑压压的视线中,清脆与雪白的身影在其中耀眼无比,压根不用找,一眼就能够看到,   并肩而立,看着士兵维持次序,在一旁早早准备的大芭蕉叶,高高一摞。   大葱见着模样,微微蹙眉,提起,叫道   “大家都安静!若是大家还想有吃食,好好排队,人人都有!若是哄抢,明日便没有了!”   大葱的话语因着用了内力,这话音瞬间改过了在场的哄闹声,加上声音清脆温婉,声大不刺耳。   吵闹声瞬间安静不少。   大葱见效果到了,便道   “一个一个排好队。”   说着,上前捧了一个芭蕉叶,在一个大木桶里,打铁勺子匀了匀,道   “来,一个一个来。”   说着,舀起满满一勺子的白粥,放在被扎成碗状的芭蕉叶中还是热乎乎的,无歌甚至能够看到上头飘着的热烟。   大葱这会儿捧着热乎乎的白粥,似乎有些烫手。有些想要找地方放下来,邵之瑜自然而然的伸手接过了大葱手里的白粥。   大葱看着邵之瑜温婉一笑,那么有气质...那么温柔...   看邵之瑜,居然也会回应,虽然依旧无笑容,可是那份自然而然的点头,一句“无妨”让无歌嫉妒的快要爆炸了!   次序在渐渐的成形,无歌看了一眼貌似搭档一般的一对,心里的酸气兹兹的往上冒。   无歌看了看队伍,也不知怎么想的,就这么默默的挑选了大葱那条队伍的后头,开始排队。   到后头队伍越发的有次序了。这移动的人群也越来越快,一会儿功夫,就轮到了无歌。   大葱因着一直低头做事,微笑以对。无歌的到来大葱直接舀了一瓢白粥,见邵之瑜一直不接手,这才抬头看了看邵之瑜,又看了看一身官服的无歌,微微一愣。   无歌看了看大葱,又看了看邵之瑜,而后展演露出灿烂一笑,清朗的叫道   “师父!”   “啪——”一声,林水瑶手上的粥落在了地上,好好的白粥就这么浪费了。无歌低头看着那白粥摇了摇头,叹息道   “可惜了好好的白粥。”   林水瑶立马反应过来,有些僵硬的笑了笑   “这个粥...烫手,有些拿不住了。”   邵之瑜淡淡的看了一眼无歌,开口道   “下一个....”   无歌听闻也不生气,笑嘻嘻挤过人群走到邵之瑜身边道   “师父今儿怎么又忘了叫徒儿了?好在徒儿机灵。”   邵之瑜接过林水瑶手上的粥递给饥民,对于饥民的各种感谢全然冷然对待,倒是大葱笑容和蔼可亲。   “《大燕史》可曾抄誉完?谁许你来的。”   “《大燕史》不着急,徒儿莫说师父说的那...第几卷来着?徒儿到时候定然会将《大燕史》一字不漏的抄誉完成。至于谁许我来的...不是皇上和师父么?”   林水瑶的笑容早已僵硬,机械的将白粥递给邵之瑜,邵之瑜正要接,无歌连忙伸手接过,顺便挤开邵之瑜,道   “这种事儿还是徒儿来,师父在一旁看着就好。”   说着,又笑眯眯的将手里的白粥递给那来领粥的饥民道   “拿好。”   无歌一边接过林水瑶手上的白粥递给饥民,一边时不时打量着林水瑶。   无论长相气质,都让无歌有些气闷。再想想自己,整天不男不女的,邵之瑜能爱上一个整天男儿装的“男人”,那才叫奇怪。喜欢这样的美人儿才是正常的,只是...现在邵之瑜还是不要太正常的好,不若就真是要被拐跑了!   “姑娘看着好眼生。”   无歌露出一个自认为风度翩翩的笑容,奈何美人儿似乎并没有放在眼中   “大人不是蓟州人,不认识也是情理之中的。”   “......”   “在下看姑娘如此富有博爱之心,还真是有心交之,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大葱扭头看着无歌,一样的温婉,一样的和蔼可亲。可吐露的字眼却让无歌再次闷声吐血。   “大人此话有失体统,女儿家的闺名怎能让其他男子知晓?恕不能告之。”   “........”   无歌僵硬的看着饥民,笑容也开始僵硬起来。真真是.....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战斗力居然为零!   无歌咽了咽唾沫,叹了口气,轻笑道   “总不成在下得唤姑娘‘喂’,那就太有失礼节了。”   “大人不是已经唤我姑娘了么?”   “......”   默默望天,一个姑娘...不要这么傲娇,这么凶残好不好?!不要逼我....   无歌咽下一口老血自顾自的说道   “既然如此...在下便自作主张了,姑娘一声青翠衣裳,好看的紧,怎么看都像那加上姑娘姣好面容,着实让在下想到青白大葱,不若在下就唤姑娘....大葱姑娘?”   “......”   估摸这姑娘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无赖,顿时没了二话。   无歌微微一笑,接过林水瑶递过来的白粥叫道   “大葱姑娘。”   “......”   接下来,无歌与“大葱姑娘”没有了其余对话。这施粥一直不停的持续道下午。包括邵之瑜在内,几人皆没有喝过一口水,进过一粒米。   邵之瑜和林水瑶看着如同机器一般,不知渴,不知饿,无歌肚子“咕咕”的叫唤,饿得很了,不过....装么,无歌这一项还是很在行的。   待太阳西下,渐渐的,也有不少侍卫开始出现晕倒的情况。邵之瑜见着微微皱眉,道   “你们先去喝些粥,我继续。让那些侍卫轮着过来先用粥垫垫。”   无歌听着,看了看又被抬进来的侍卫点了点头,将手里的白粥递给饥民,正准备离去道   “无歌底子薄一些,让她先休息,我还撑得住。”   无歌听着,有些诧异的看着大葱,她怎么知道自己叫无歌的?感情人家把自己的底子都摸清楚了?可半天了,自己连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   大葱似乎明白无歌的心思一般,朝无歌温和一笑道   “我姓林,比你大几个月,你可以叫我林姐姐。方才逗你,莫要放在心上。”   无歌更加愕然了。连自己多大都知道?!   无歌抬眼看了看非常平静的邵之瑜,又看了看大葱姑娘,该不会这厮儿连自己是女儿身都知道吧?   果然,无歌正想着,大葱轻笑道   “嗯,我都知道。”   “........”   无歌再次咽下一口老血。这人属蛔虫的。邵之瑜微微皱眉,看着林水瑶,见她依旧笑得无害,只得说道   “无歌。去。”   无歌看了一眼邵之瑜,又看了看不知方才到底是好意还是故意的大葱,带着几分不悦的情绪道   “林姐姐?我觉得还是大葱姑娘比较好听。”   说着,无歌一顿,而后嫣然一笑   “也比较适合你。”   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水瑶,在邵之瑜还未呵斥出声,立马转身溜走了,吆喝着让侍卫都先进棚子喝些粥。   “莫要在她面前说那些话,下不为例。”   邵之瑜看着林水瑶有些冷然的说道。林水瑶听着,微微一笑   “只是瑶瑶有些好奇,公子竟然将她保护的这般好,毫无心机。率直单纯的很。这般的性子,公子却让她入了官场。”   邵之瑜抿了抿唇,没有接话。林水瑶也不在意,继续忙活起来。   若是无歌在这里听到这话,定然要跳脚,向来都是无歌说别人单纯执着无心机。一直自认为是非常深沉有内涵的好不好?!   当然....除了事关邵之瑜。还是很拿的出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女儿装   直到可以喘气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看着终于没有人来排队了,无歌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这会儿或许是饿过头了,肚子不仅不叫了,连饥饿感都没有了。   “饿了吧?方才怎的不肯喝?”   无歌坐在长板凳上,看着大葱递过来的热粥,抿了抿唇,伸手接了过来。带着几分嬉笑道   “我食量很大的,我先吃了,他们不够怎么办?”   林水瑶听闻笑道   “尽够的。”   无歌看了看不远处似乎在和钟玮说着什么的邵之瑜,微微垂了垂眼眸,道   “你和师父很早就熟识么?”   无歌说着,轻抿一口有些凉意的白粥。唔...味道似乎...有些奇怪。   林水瑶见无歌皱眉,笑道   “莫要浪费了,这洪涝褪去,一旦处理不好便是爆发瘟疫,这白粥当中熬了中药进去,虽味道有些不好,不过对于抵抗防止瘟疫爆发却有着很好的效果。”   无歌点了点头。   “这米不知还能撑得住多久?这药还尽够么?”   说道这个,林水瑶眉头蹙起,秀美的脸庞多了几分女子独有的忧愁,惹人怜。   “这米有朝廷支助,勉强是够的,只是这药...”   说着,林水瑶轻叹一口气   “怕是撑不了多久。不少商贾都早早囤积草药,这会儿的草药已然是天价了。”   这样的结局无歌倒是理解,发这种财的人到处都有,况且还是大财!从商之人,无不心动。只是....想要控制这草药,恐怕不是从相邻州城调借便要从着蓟州大商户身上下手了。   要无歌看来,这后者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办法!毕竟,现在已经有不少商户开始从相邻州城收购草药囤积,这价格,只高不低,这往后怕是连货都会没有!   “对了,方才大人问了什么?”   无歌回过神来,抬头看着林水瑶,眸光微闪   “哦,我也忘了。”   林水瑶点了点头,看了看邵之瑜,带着几分随性的说道   “一早便听听公子说过大人,只是这么些年了,却从未有机会见到大人。”   无歌挑了挑眉,之前岔开话题,这会儿又自己提出来?不过....   “这么些年?”   林水瑶点了点头   “是啊,公子护的紧,从不让我打听大人的事情。”   无歌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   “你与师父...很早就认识了?”   林水瑶点了点头,轻笑道   “曾经的林家与邵家有些渊源,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说着,林水瑶的眸光有些黯淡下来,便是那话语中的叹息,让无歌听着,心尖儿都要跟着颤上一颤。   而后便暗暗撇了撇嘴,谁没个曾经啊。   邵之瑜与钟玮说了好些时候,钟玮领着一小队人匆匆离去。邵之瑜翩然转身,朝那休息妥当的侍卫吩咐道   “收拾东西,回城。”   “是。”   无歌听着,咧嘴一笑,起身朝邵之瑜走去,道   “师父今儿累了罢。”   邵之瑜似乎还在为无歌擅自出城的事情耿耿于怀,淡淡的看了无歌一眼,并未回答无歌的话,上前又和林水瑶交代着什么。   无歌的笑容就这么僵硬在了脸上,身穿朝交谈中的二人看去。邵之瑜是背对着自己,看不到神情,林水瑶倒是笑的依旧温婉,让人觉得舒服。   可是.....无歌看着,心里却难受的很!   林水瑶微微错开,看着后头面无表情的无歌一愣,而后看着邵之瑜道   “公子如此忽略她,好么?”   邵之瑜却连头都未回,道   “她该得些教训。如此下去...迟早会深陷进来。”   “公子,你可曾问过她的想法?”   邵之瑜抿了抿唇,有些不解,却也有些意味不明的看着林水瑶道   “无歌自幼聪慧,却心无城府,她不适合。”   林水瑶见邵之瑜说的如此心里有些说不出的苦涩。他从未给过别人机会...也从未去想过别人的想法。该说他自私的还是该说他对她的保护太过了....   想着,林水瑶看向无歌。   至少....她还有他一心相护。   无歌看林水瑶看了过来,银牙一咬,下巴一抬,笑眯眯的超邵之瑜走来,快到的时候,一下扑过去抱住邵之瑜的手臂道   “师父和林姑娘说什么呢?”   这动作颇有些女儿家的娇俏,无歌一身男装,巧笑嫣然。居然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邵之瑜忙抽出手臂低声呵斥道   “且注意言行!不可无规矩!”   无歌听着点了点头   “师父说的在理。不可无规矩。只是徒儿在提醒师父,这会儿虽是特殊事情,可林姑娘毕竟是女儿家,如这般孤男寡女的,只怕有碍于林姑娘的名节。”   其实无歌这话说的略重了些,毕竟这里并不是无其他人,算不得孤男寡女。   不过真正的女儿家也不会如同林水瑶一般,一身俏丽裙装只身在一群男子中间,神态自然,搭棚施粥。   虽然大燕民风较为开放,可是如此却也是非常落人口舌的。   邵之瑜看着笑意不达眼底的无歌,心里感觉有些怪异,说不出来的怪异,似是知道些什么,却总又被什么掩盖,无法看清楚。   这段话听来,也并无不妥。邵之瑜皱着眉,看着无歌。半响才淡道   “回城。”   说着,自顾转身离开,无歌看着邵之瑜离开,想着昨夜和今天发生的事情,心里越发的狭隘,越发的觉得无法容忍,甚至...有些忍不住这藏了多年的感情。   或许是因为九年来,在无歌的认知里,邵之瑜从未对谁亲近过,莫说男人,便是女人都无一熟识的。   如今蹦出这么一个,打心里,危机感袭来,如此婉约的姑娘,无歌越发的觉得若是在如此下去,自己就会永远的与邵之瑜错开了。   无论说话做事,总是针对林水瑶,全然不是自己的性格。   无歌看着林水瑶。抱歉的话说不出口,心底的别扭与排斥却也无法让无歌接受林水瑶。   “无歌...可曾穿过女儿装?”   忽然,沉默了许久的林水瑶微笑的看着无歌。说道   那笑容,动人,且让人心醉。   无歌心尖一颤,虽然不知道林水瑶为什么要这么说,可还是摇了摇头。   “儿时有过,长大后,从未穿过。”   “待事情轻松下来,换上女儿装给我看看罢。”   “......”   无歌对于林水瑶忽然的话语让无歌有些莫名其妙。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穿女装,定然很美。”   无歌听着,抿了抿唇,有些不自然,又有些疏离的说道   “有机会在说吧。”   林水瑶含笑点了点头   “好。”   无歌疑惑的看了林水瑶一眼,又看了看已经走得有些远的邵之瑜。道   “走罢。该回去了。”   说着,转身大步离去。林水瑶看着无歌挺直的背影,心底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带着几分萧瑟,低声叹道   “大燕,真的如此重要么?为了他们,赔上了如此之多....若是后悔,公子你该当如何?”   说着,抬步往邵之瑜方向走去,入眼的,便是那一道白色背影与匆匆追逐的身影。   或许...自己追逐太久了....这时才猛然发现...在追逐他的人,越发的多,自己离得越发的远....已然是追不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喜师父   回到知州府,邵之瑜连哼唧一声都没有自顾的回了自己的屋子。无歌这会儿早憋得发慌了,邵之瑜这会儿前脚进了屋,无歌后脚就跟了过去。屁颠屁颠的叫道   “师父...师父.....”   邵之瑜蹙眉,挥退屋里的侍女,在书桌前展开白纸,执笔,落墨,一封急信一呵而就。   抬头看了一眼无歌,似是有些犹豫,不过一瞬,还是抬手扬了扬。   “唰”一声,一浑身穿的黑乎乎的暗卫默不作声的接过邵之瑜的信件。邵之瑜道   “速去。”   暗卫只是点了点头,又是纵身一跃,顿时消失不见。   无歌惊愕的抬头看看房梁,看着虽然精巧,也不太好躲藏人的屋子。方才那是....   暗卫?!   无歌抬头看了一眼邵之瑜。   之前只觉得邵之瑜或许有些关系在朝堂,许多事多是亲力亲为,不想居然还养着暗卫。   那也就是说....邵之瑜或许并不只是“关系”这么简单。或许...还有一股自己的势力?!   无歌方才的犹豫,是犹豫要不要避开自己?!   天呐,自己到底是有多不了解邵之瑜这个自己相处了九年的人?   无歌咽了咽唾沫,看着邵之瑜,神色难辨。后者到死轻松了下来,坐在椅子上,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息顿时尽显,淡淡的看着无歌,道   “今日的事情打算如何解释?”   无歌看着邵之瑜下巴一抬,还颇有几分傲气   “徒儿不打算解释!”   自从入了官途,无歌的性子在邵之瑜眼中简直就是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曾经看着自己,总是恭恭敬敬的,说话也多是敬语,与自己直视的都少得很。   如今倒是傲娇了起来,颇有几分儿时的模样了。   邵之瑜听着点了点头   “明日好生呆在城中,不可在出城了。过两日为师亲自守着你抄誉《大燕史》”   “为什么我不可以,比起那大葱姑娘,我出城做事,更加有名有实的罢?”   大葱姑娘一次让邵之瑜有些不愉   “瑶瑶比你大上几个月,你该唤一声姐姐,若是不远,以姑娘相称也可!”   “瑶瑶?”   无歌话音瞬间拔高。   瑶瑶?得多亲密,这可是人家姑娘的闺名!   “师父和那....”   无歌说着,一顿,终还是改了口   “师父那林姑娘.....是自幼便熟识的?”   邵之瑜听着,一愣,回响了一番。   “然。”   “那师父喜欢那林姑娘么?”   无歌大胆儿□□的问道,邵之瑜又是一愣。喜欢?抬头看着无歌,这大的孩子,喜欢这种事情在她怕也是那种单纯的喜欢。   嗯,并不讨厌,儿时相处也不错。况且在那件事上...瑶瑶确实付出了太多...   邵之瑜微微垂下眼睑,点了点头   “应喜欢罢。”   邵之瑜的话,说的及其的淡然,及其的平静,宛如再说“我回来了”一般。让人生不出其他情绪的干净。   可无歌从昨日便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危机感前所未有的袭来,如此一句话,即便语调平静如死水,紧绷了许久的神经依旧“嘣”的一声断裂开来。   顿时一蹦三尺高   “不许!!!我不许你喜欢她!!!不许!!!!”   对于无歌过激的反应,邵之瑜完全在意料之外,俊美如仙一般的容貌似乎有一丝丝的愕然与不解。   无歌看着邵之瑜并不明显的神情,站在与邵之瑜相隔一个书桌的对立面,双手撑在书桌面上,身体前倾,死死的等着邵之瑜道   “她有什么好的?!我不许你喜欢他!”   “为何不许?”   相比起无歌的焦躁,邵之瑜显得淡定很多。   “........”   无歌一张白皙娇美的脸庞开始有些泛红,憋着话,却不愿吐出口。   邵之瑜的人生中,唯有大燕河山,哪里有那些儿女情长?若是换一人,或许早早便看出了无歌的心思了。可偏偏这人是邵之瑜...心怀天下的邵之瑜。   见无歌不说话,邵之瑜继续问道,语气淡淡,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压力   “为何不许?”   邵之瑜一而再的问这个问题,是有心要提点无歌一番,对人对事,不可偏执,便是你不喜之人,也不可如此对待。不骄不躁,不易喜不易怒。   “......”   “为何不许?”   邵之瑜这是第三次问,双眼看着无歌,深邃,黝黑,似乎生成了一个小龙卷风一般,一望进去,被毫不留情的被卷了进去,不由自主....挣脱不得....   无歌涨红的脸,让邵之瑜以为无歌是羞愧了,是明白了自己的言行不妥。   可万万想不到,这一逼,居然让无歌藏了多年的话,居然这么毫无征兆,对于无歌来说甚至没有一点思想准备,憋了许久,脱口就吼了出来   “因为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你只许喜欢我一个人!不许喜欢别人!”   吼完,无歌“嗡”的一声,脑袋顿时轰鸣了,耳朵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一片寂静,让人可怕,也让无歌惊愕的瞪着一双黑豹分明的大眼看着邵之瑜,浑身僵硬的仿若被浇上了溶铁...一动也动不了了。   邵之瑜也没有想到无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顿时,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可怕的宁静。   好些时间,邵之瑜的轻叹一声,缓缓道   “无歌,你自幼遭遇不测,心思谁纯净,却依赖性强的很。如今你大了,也该独立起来....”   无歌越听眉头皱的越紧,邵之瑜压根就没有明白自己在说什么。这话都说出口了,断没有就此打住一说。   无歌立马打算了邵之瑜的话。道   “师父!不是依赖!是爱!因为爱师父,所以不许师父喜欢别的女子,不许...那个大葱更加不许!师父要是喜欢,就只能喜欢徒儿!”   许是怕邵之瑜还不理解自己的话,立马又继续说道   “是爱,是男女之情,非师徒之谊!徒儿想嫁给师傅!徒儿....”   “住口!”   邵之瑜严厉中带着浓浓警告的呵斥声让无歌莫名的一颤。顿时乖乖的闭上了嘴,可双眼却依旧倔强的看着邵之瑜。丝毫不肯退让   邵之瑜缓缓的闭上眼,一会儿双目睁开,清明一片,道   “今日之事,下不为例。你已是及笄的姑娘,慎言,慎行,谨之!莫要让为师后悔当初所为。出去吧。”   后悔当初所为?后悔什么?后悔将我从姬府抱出来么?如今后悔也晚了!念了,想了,爱了这么多年....   无歌本不是会轻言放弃之人,只是今日之事太过突然,着实一点准备都没有,也没想到会成这样,现在还不是时候。无歌细细想了想,虽然现在还是心跳如雷,可还是道了一句   “师父早些歇息,莫要累坏了身子。”   说着,无歌这才退出了邵之瑜的屋子。   门被人从外面关起的那一刹那,邵之瑜广袖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心里有一种不知名的东西似乎瞬间溢了出来。   又是那种感觉...那种,郁结,又有些...压抑...有些...欢喜的感觉.....   之前这些感觉交杂在一起,总有一种五家有女初成长的味道。可是今日...似乎某些被自己忽略的东西也开始滋生起来,让人无法忽视。甚至.....无法呼吸...   邵之瑜“噌”的一下猛地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的踱步,却完全不知道为何静不下心,为何止不住....让人疑惑...让人...想要逃避,摒弃至角落....   这边邵之瑜焦躁中,无歌那边确实从未有过的宁静与踏实。   那种憋了许多年的话终于说出来了,虽然有些意外,可是那种感觉却让无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让人浑身上下都觉得轻松无比。   而通过这些日子的试探,无歌也明白了一件事情,之前自己都将这份感情放在心底。对邵之瑜总是认为应该小心翼翼对待的。   可如今无歌却发现,曾经那么多年都是白白浪费了。如果自己还是如同曾经那般,只得原地默默的爱着,默默的等着,那这辈子都别想了,大葱大蒜什么的早一窝蜂给瓜分干净了!邵之瑜性子淡漠,本就无多少儿女情长,指望他主动,怕是自己得一辈子云英不嫁了!   正在沐浴的无歌想着,缓缓吐出一口气,又憋了一口气,整个人沉进浴桶之中。数秒之后猛然起身,睁开双眸,满是坚定与自信   “师父....待徒儿抓住你,便一辈子都不会放手了!”   低声呢喃着,水珠顺着发丝,白皙的肌肤落在嫣红的唇瓣之上,嘴角一勾,竟是勾魂摄魄的美.....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了   翌日一大在,无歌就起身了,竖着耳朵就听着隔壁的声音,一听见动静立马冲出屋子。   在开门的那一刹那,所有动作都慢了下来,举步悠闲。看着刚刚走出门的邵之瑜道   “师父这是去城外么?正好,徒儿与师父一道去。”   邵之瑜听着,脚步一顿,淡淡的看了无歌一眼,有些冷情的说道   “看着她,莫让她出了这个院子。”   无歌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眨巴两下眼,看这邵之瑜,有些不明就里。   而邵之瑜刚说完,“唰”的一下,再次出现的浑身黑衣的暗卫,倒是与之前见过的有些不同,   “是。”   邵之瑜抬脚便离开,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无歌愕然的看着邵之瑜的背影,抬脚就要跟上去,暗卫立马伸手拦住了无歌的动作   无歌抬头看着那暗卫,好看的双眸危险的眯起   “想要拦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着,提起,手掌一翻,猛地变掌刀朝暗卫劈去,随着动作,顺势侧身抬腿一踢,拦下暗卫攻势的同时打算开溜。   那暗卫似是一早便防着无歌这一招,意见无歌侧身,忙抽身往后一跃,再次拦在了无歌的面前,看着无歌,面无表情。   “莫要为难属下。”   说着,暗卫微微垂头,无歌看着那黑衣暗卫,手紧了松,松了又紧。才道   “既然走不了,带走在这儿也无聊得紧,不若你干脆陪我聊聊?”   “.....”   暗卫本就话少,被无歌拽着聊天着实有些为难人家。顿时暗卫也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站着。   无歌见状,叹道   “师父只让你看着我,又没有不允许你与我聊天。若是我无聊了,指不定想着怎么逃离这里。若我乐了,也指不定我就不打算走了,你好,我也好不是?”   暗卫听着,依旧不吭声。不聊天,也照样能看着你。   无歌叹了口气。   “得...真是无趣。”   说着,转身就进了屋子。   刚踏进屋子无歌脚步一顿,转身看着暗卫   “不跟进来么?不怕我从窗户跑了?”   “属下不可擅自入姑娘闺房。待姑娘进去,属下再隐匿。”   这意思就是不能和无歌一个女子孤男寡女的入了屋子,还得无歌先进去,这才能悄然潜入,藏匿起来。   这暗卫可真是不好当,不仅武功需一流,这藏匿的功夫也是看家吃饭的本领。   无歌听到这话,倒是一顿。点了点头,转身进屋,关了门。   一关上门,无歌便双眼直愣愣的盯着门和窗的方向,不放过任何情况。   好一会儿,见两个入口都没有动静,无歌微微蹙眉,叫道   “在么?”   “.....”   “出来!”   无歌语气不善的叫道。话音刚落“唰”的一声,身后气息流动,让无歌猛地转身看着微微垂头而立的暗卫,顿时觉得惊奇。   可而后却嘴角一扬,道   “虽是暗卫,却懂得守礼守法守规矩。如今咱们也算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   说着,往前走了一步。带着无限的暧昧,惊得暗卫忙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两步。无歌眉头一挑,后退一步道   “罢了,不逗你了,既然不能出门,这衣服我穿着也难受的紧,我且换一身舒服的,你可莫要偷看!”   那暗卫一听,立马又将头低的更下了。无歌也不看他,进了里屋,挑了一套宽松舒适一些衣服从到床边一扔,伸手就开始解腰带。   动作做到一半,手上一顿,忙回到方才站着的地方,见已经没有人了,忙叫道   “不许偷看啊!虽然我看不到你....让我知道了,你得负责!全责!”   说着,无歌摸着腰带稍稍往门的方向走了几步。   然后猛然回头,依旧没有见着那暗卫的出现,这才嘴角一扬道   “果然是君子。我很快的,马上就好。”   说着,快步的回到床边,有模有样的开始宽衣解带。   悉悉索索的声音让人无法不分心。   无歌一边脱着,一边走到窗户边上。忽然...   猛地一个推开窗户,纵身一跃。消失在屋内。   然而,就在无歌纵身一跃的那一瞬间,黑色身影立马出现朝着窗户方向扑了过去。   不过一瞬的时间,暗卫出了屋子便不见了无歌的身影,忙来回的扫视着整个庭院,也不急着去追。   不过这么一下,暗卫肯定无歌没有走远。   “找错地儿了,我在这儿呢。”   悠悠的,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在屋子内响起,让暗卫猛地回头看了过去。却见无歌坐在桌边,撑着下巴,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眼中的戏谑与狭促让暗卫的心里顿时一滞,有些懊恼的同时更加警觉。   没想到她这般的狡猾!自己竟然失了手!   无歌见那暗卫眼中隐忍的恼火,笑道   “真不是个好脾气的。罢了罢了,不逗你玩儿了。这次我真要换衣了。”   说着,起身“啪”的一下,将窗户关了一个严实。   暗卫在窗外看着那紧闭的窗户,心里暮的一条。这下才是让她给狠狠的耍了。   也顾不上什么,忙破窗而入。   “呀——”   无歌此时正穿着亵衣,手里拎着刚刚脱下来的淡青色嵌暗纹衣袍。僵硬的看着忽然闯进来的暗卫。   而那暗卫见状也顿时愣在了原地“噌”一下,脸猛然涨的通红,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抱歉。”   说完,那暗卫立马又转身跳出了窗子,走得急,便是连窗户都忘了关。只是远远的看着着屋子,虽然窘迫无比,可还是执着的守着,不让无歌离开。   心里却懊恼不已,原以为方才她才是真正要支开自己,没想到....   想着方才无歌身着亵衣的摸样,雪白的亵衣与她白皙的肌肤一般诱人,白衣透过窗子照射进去的阳光,似乎能够隐约看见衣内粉色的肚兜....   顿时脸上又红了一片...   无歌他也能说一句从小看着长大的,只是没想到,今儿才发现,当初缠着公子的小女娃,竟然已是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而这边无歌却笑了,笑的几分得意,迅速的将衣服再次换好。在屋内扫视了一圈,目光停留在了一旁的衣柜巷子内,将衣服都抱在怀里,往箱子里一藏,有整整齐齐的将衣服在自己身上摊开,放好。   闭着眼,努力的听着屋内的动静。   一会儿功夫,屋里的门被推了开来。无歌忙屏住呼吸,心在胸腔内砰砰直跳。来时紧张起来。   那人身为暗卫,又是跟在邵之瑜身边的,无歌可不看将人小瞧了去,况且方才一番交手,此人与自己武功不相上下,若是时间久了,自己定然会处于下风。   凭着武力定然是走不出这院子的。   方才的几番试探,也打消了此人许些戒备。此时自己藏匿此处,那人更是精通藏匿之法,这要找人轻而易举。而这里,不是最安全的,却是最容易让人忽略的。   箱子最好藏人,人人都想得到,也正是因为如此,那暗卫便越会忽略,毕竟...既然大家都想得到,那暗卫定然心中不会认同自己会躲在这里。   刚想着,箱子被人从外面打开。   无歌猛憋着一口气,一动不动,闭着眼,企图麻痹自己,僵直着。仿若一座雕塑。   不过很快,箱子被人又关了起来。   房里悉悉索索的声音好一会儿,那人便出了屋子。   无歌也没有急着出去。   不巧,一会儿功夫,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打开。   暗卫在无力巡视一圈,见并未发现异常,这才皱着眉,提气往城外掠去。   无歌这才松了一口气,忙推开身上的衣服,也不走门,直接从窗户出了院子,提气,跟着往城门方向掠去。   一到城门口,便朝着昨日守门的守兵招了招手,那守兵一见,忙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大人叫小的有何吩咐?”   无歌听着,理了理广袖,道   “今日去处理了一些事物,让邵丞相与钟大人现行了一步,故此又一人了。劳烦行个方便。”   无歌正笑的翩翩佳公子模样,还引来不少女子驻足观望,却不想那守兵当即便苦了一张脸。苦哈哈的说道   “大人,您也莫要为难小的了。今儿邵丞相出城前还特意交代过小的,万万不可放大人出城。这事儿....小的着实没有法子相帮了。”   无歌听着,脸上的笑容就是一僵。   邵之瑜还真是了解自己啊,还真是....   无歌伸手揉了揉僵硬了脸,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到底昨日还是吓着他了。知晓暗卫看不住自己,还在城门口给摆了一道。   看着笑得一头冷汗的守兵,也没有再坚持,看着高耸巍峨的沉默,叹了口气,只得后退了一步,有些阴郁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儿。道   “知晓了。下去罢。” 作者有话要说:     ☆、吃醋了   无歌看着有些阴郁的看着城门,邵之瑜啊邵之瑜,你到底是在躲我,还是压根就没有在意?   无歌有些落寞的转身,一步一步,有些虚浮的往回走。   “豆花儿——新鲜豆花儿——”   走了没多远,各个摊贩这会儿也开始活跃起来。那清朗含着满满愉悦与希望的叫喊声让无歌止住脚步看了过去。   是这个老伯。   上一次看见邵之瑜与那大葱姑娘就是在这个摊位上聊得开心来着。那么和谐的一对...刺眼的很。   无歌眼眸暗了暗,上前几步,朝那老伯叫道   “老板,一碗豆花儿!”   “得嘞~小公子且先坐着,豆花儿马上就来。”   那老说的的语调高低起伏,抑扬顿挫的,让人听着好不精神,好不愉悦。   仿若有着用不完的劲儿似得。   无歌看着老伯谢凯上头开着的木板盖,用一个浅浅的铁瓢整块整块的舀着。轻快的很。   “老伯,你这里生意如何啊?”   无歌看着来来回回忙碌的人儿,看着满是朝气的老伯,主动搭话道   “哈哈...只要够用,够过日子,也就足了。”   无歌眉头一挑   “老伯倒是不贪心。”   “这人活一世就该知足。知足常乐,这老一辈的话,准没错。这银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够家中用便可。”   无歌听着,乐呵了   “何为够用?便是那家财万贯的也不觉得够用。”   “那是人家活法不同,再有就是一个贪字。”   说着,老伯笑呵呵的端着一碗白花花的豆花儿递了上来。   别人贪的是钱,而自己贪的却是人.....   无歌叹了口气,舀一小勺子。   白花花的豆花儿,香、滑、嫩。   “这豆花滑嫩的很啊。”   “哈哈....我这儿可是做了好些年的了!这可是养家的手艺!”   说着,那老伯颇为自豪的挺直了身子板儿。无歌见着那老伯的模样,心里也顿时轻松了不少。   人家这面对着饥荒都还如此乐观,自己有什么理由悲观?不管如何....邵之瑜这个师父,只能是自己的!无歌挑了挑眉,低头执勺,不急不缓的吃着。   那动作,竟是说不出的优雅。   无歌这会儿正吃着,脑袋却在告诉的运转着,正想着什么,身边却缓步走来一暗色粗布衣裳男子,在自己身边站定,冷声道   “大人可是吃完?”   无歌听着,手一抖,抬头看着那男子,男子长得倒是普通,属于那种扔进人堆里都找不着的那种。   可是这声音听着....让人慎得慌。   这不是那暗卫是谁?只是不知道,不修了面容,不身着黑衣,原来是这个模样啊。   “吃完了,味道不错,要尝尝么?今儿大人我请客...呵呵呵。”   说着,无歌有些讪讪的笑了起来。   那暗卫却丝毫不为所动,道   “既然大人吃好了,便随属下回府。”   不容置疑的语气,这让无歌有些气闷。起身将铜板放在桌上,道   “老伯,结账。”   说着,起身就往大街上走去,男子见状这才转身跟在无歌后边半个身位的位置。   走到岔路口,无歌脚步一转,却往别处走去,暗卫这才侧身往前一步,拦住无歌道   “大人走错了。”   无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看着暗卫,伸手戳着暗卫的胸膛说道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出城就是了,在外面走走还不成?放心吧,你奉银照拿,他早知道你看不住我。”   说着,就要绕过暗卫往前走去。   刚动身,暗卫便又上前拦住了无歌的去路,无歌顿时眉头一皱有些没耐心了。   伸手仿若刚才一般在暗卫胸膛上戳了两下,就在暗卫有些尴尬的准备后退的时候,无歌手猛地一紧,提起狠狠的戳在了穴位之上。   暗卫浑身顿时就僵硬了起来。看着无歌的目光似乎开始有着隐隐的怒火了。无歌见状叹了口气道   “我也不想为难你,可我只是想一个人走走罢了。”   说着,无歌抿了抿唇,一手环住暗卫的腰,纵身一跃。   刚一个起身,差点没让无歌一头栽下去。   “看着没多重,可真够沉的”   嘟囔着,往远处掠去。   往外走远些,人烟渐渐稀少,看着也荒一些。   无歌这才找了一处大树下停了下来,将暗卫放下道   “过会儿穴道自会解开,莫要再跟着我了!”   说着,无歌自顾的往外走去。越走越偏,可心里还是越走越急躁,走了没多久,无歌又返回,自顾路过了暗卫,又回到那城门口,就近就在一家笑茶摊里坐了下来。   茶并不是什么好茶,无歌却一杯茶在茶摊子的小角落整整坐了一天。   当然,如果忽略掉那执着的暗卫的话。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无歌盯着那城门忐忑了一整天。终于,在夜色渐渐降临,好奇的观察了无歌暗卫二人的茶摊老伯也要准备收摊的时候,守兵猛地一吆喝“开城门”。无歌顿时瞪大了眼睛看了过去。   笨重的大门在几个守兵的合理控制下缓缓打开,率先走出来的便是一大波穿着同样服装的人自城门外走出来。直到钟玮都进了城却依旧没有看到邵之瑜的身影。   这让无歌有些坐不住了。想着是不是该去问问钟玮,现在邵之瑜的情况?   刚这么想着,一道雪白青翠的身影才并肩缓缓而来。   刺眼的笑容,真真是刺眼的很!   虽然邵之瑜平静无笑容,可是无歌却看得出他的轻松与淡淡的愉悦!这让无歌觉得恼火无比,伸手拿起茶盏的盖子,运气就往大葱姑娘掷去。   带着内力的茶盖笔笔直射啊向大葱姑娘。   大葱姑娘立马察觉到什么,扭头便见着近在咫尺的茶盏,带着几丝杀气,来势汹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正准备出手,身旁之人却伸手猛地挡开林水瑶,另一手轻而易举的将茶盖接住。顺着方向便看了过去....   无歌见邵之瑜居然如此紧林水瑶,忍不住,伸手“砰”的猛拍一下桌子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双眸锐利的盯着二人,手不自觉伸手将还装着冰凉茶水的茶杯运足了气朝着林水瑶狠狠掷去。   这一回,邵之瑜直接将林水瑶往旁边一拉,避开了那还装着茶水的茶杯。   却并未伸手去接。   “砰”的一声,应声而碎。   “诶呦...我的茶杯!”   那老伯见状,心中已是惊吓不已,方才见茶盖好好的,正要松一口气,那茶杯却还是难逃一劫。顿时心痛的大声惊呼出来。   邵之瑜远远的便看见了一脸绷得紧紧的娇俏怒颜,想着昨日扰了自己一夜无眠的话语,心里猛地一阵悸动,而后却又是淡淡的不愉。   还不等邵之瑜上前本着师父身份呵斥叫道两句,无歌却大着步子走到二人面前,看着面上无波,双眸含着略微不赞同的目光的邵之瑜和在一旁默默无言的林水瑶。道   “师父为什么帮她?”   “......”   无歌见邵之瑜不说话,扭头盯着林水瑶瞧。瞧来瞧去,都觉得这张脸好看的刺眼,这身女装,这张容颜,站在邵之瑜身边,不仅刺眼,还刺心!   心里尖锐的疼着!   都说感情中的女人都是零智商,满分战斗力,可无歌如今却是零智商,零战斗力。   憋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着急,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气急败坏的说道   “我不喜欢你,更不喜欢你整天跟着师父!”   说完,无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且不说这话太弱,无气势,面对林水瑶,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猛然让无歌觉得自己就连幼稚的都没有水准!   气的很,可偏偏气的却是自己!   而林水瑶见无歌的神情,虽不知道无歌在想什么,可还是嘴角一扬,笑的温婉,好看的紧,让人浑身都舒服的很...   “姬大人...”   说着,微微倾身在无歌耳边道   “吃醋的样子很可爱。”   无歌的脸顿时就黑了。林水瑶继续说道   “我已然错过了。姬姑娘莫要如我一般,也生生错过了。”   说着,站直身体,笑眯眯的看着邵之瑜道   “今日事情也差不多了,瑶瑶先回去了,公子若是有什么吩咐,可让人来传。”   说着,朝着邵之瑜福了福身,起身不缓不急的离去。   无歌皱着眉,看着林水瑶离去的背影,一时间想着方才林水瑶的话有些愣怔。   “越发的没规矩了!”   邵之瑜冷冷的看着无歌道。   无歌回过神来,想到方才林水瑶的话,才猛然回过神来。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好一会儿才道   “就是因为师父太守规矩了,这才让徒儿这般辛苦!”   邵之瑜冷冷的看了一眼无歌,抬脚就往回走去,丝毫没有搭理无歌的打算。   无歌见状,忙跟了上去。一旁的茶摊摊主见状,忙叫道   “公子诶...我的茶杯啊....”   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拦着无歌,无歌忙掏出一把铜钱塞给摊主,这才又连忙绕过摊主去追邵之瑜。 作者有话要说:     ☆、独出城   “师父...师父.....”   邵之瑜看着步履轻松从容,可是却快得很,无歌忙小跑了好一阵才赶上邵之瑜的身边。   “.....”   邵之瑜只管往前走,丝毫不给无歌一个眼神。   无歌无奈追到邵之瑜身边,伸手拉住邵之瑜的广绣,硬生生的止住了邵之瑜的步伐。   邵之瑜停下步子,扯了扯衣袖,没有扯出来。看了看前方行色匆匆的人,这才说道   “天色不早了,不早些回府,拉着为师站在这里为何?”   “啊?”   无歌一愣,而后立马笑出声来,连连点头   “对对对,咱们回府去。”   说着,手却依旧没有松开邵之瑜的衣袖,拉着,并肩往府邸走去。   邵之瑜看着无歌白皙手指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袖,似乎很怕一个抓不住便要溜走一般,再看看身边眉眼都含着笑的丫头。   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这般大了,知晓...心悦男子了。   想到这里,邵之瑜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心底顿时一声叹息。   本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走歪了。   无歌拉着邵之瑜,便是回府的路上也没个停歇。仰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邵之瑜,想着方才的事情,一句话在舌尖上滚了好几圈还是直白的问了出来   “师父,若是方才在你边上的是徒儿...你也会为徒儿挡下那杯子么?”   邵之瑜几乎没有想的便答道   “不会。”   无歌身子一僵   “为何?”   “若是这都避不开,枉费学了一身功夫。”   邵之瑜的话依旧平稳淡然的很,即便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无歌却还是松快了一些,继续问道   “若是徒儿没有能力避开,师父是否也会担心徒儿?会救徒儿于水火之中?”   这回,邵之瑜压根就没有在搭理无歌。无歌却知晓邵之瑜这是默认了。   无歌很没出息的想,虽然师父也会救那林大葱,可也是师父心怀天下,有着一颗博爱之心的缘故。   二人回了府,邵之瑜进了屋子便没有在出来过。无歌想着邵之瑜累了一天,即便有些恼怒今日邵之瑜对自己的束缚,可还是心疼的,便没有再去打扰他。   只是无歌没想到。   第二日,自己难得起了个大早,天还未亮便堵在了邵之瑜的房门外。这回怎么着也得跟着去了吧。   万万没有想到,这一等便是等了将近两个时辰,房门这才被缓缓打开。   待邵之瑜洗漱完毕,这日头早已上了三竿了!   见小厮已经端着洗漱用具都下去了,邵之瑜却一身宽松舒适便装的捧着书看得入神。   无歌怎么的也觉得不对劲了。   “师父....时辰不早了。”   邵之瑜悠悠抬头似是看了一眼天色,点了点头道   “却是不早了。”   说着,又低头看向手里的书卷。无歌微微皱眉。邵之瑜似乎想起什么一般,又道   “来了也有些日子了。《大燕史》抄到何处了?”   “快了。”   说着,无歌在邵之瑜身边坐下,道   “师父今儿不打算出城了?”   “事情都已经步入正轨,按部就班的做,便没有其他问题。”   邵之瑜淡淡的叙述着,虽然依旧无法理解邵之瑜既然改变主意带自己来了这里,却无论如何都不让自己插手,甚至连那林大葱都可以,自己就是不行。真不知邵之瑜怎么想的。比起林大葱,难道不是自己更有资格也更名正言顺的站在他身边么?   无歌有些郁卒了。   “大涝之灾便这么处理了?”   “大致如此了。剩下的便是洪水褪去后的善后工作。”   无歌点了点头,又抬头看着邵之瑜俊美无暇的侧脸,真是想不通一个男人为何皮肤会这般好,这般细腻?   “那师父....接下去要对付的是...钟玮?”   邵之瑜听闻,捏着书的手一紧,伸手敲了无歌的脑袋道   “此事无须你插手。好生在府中抄誉书籍。”   “为何师父就是不信任徒儿?”   邵之瑜见无歌双眸炙热,带着几分责问与不甘,皱眉道   “并非不信任,莫要多想,莫要再插手。”   “如果徒儿非要插手师父该要如何?”   这话无歌其实任性是假试探是真,邵之瑜好好说,无歌其实并不会强求。就如同当初选择科举这条路,任何的选择不过都是因为邵之瑜罢了。   如今想要插手这蓟州之事也不过是想要站在邵之瑜身边,提防林大葱这样的人儿。本就心小的很,装了一个邵之瑜便再也挤不进其他东西啊,天下,博爱这些东西太大了,邵之瑜一个人有就足够了,其他的,与无歌无关。   若是邵之瑜能够好好的对无歌说一句“不愿让你卷入朝堂斗争之中,平平安安便好”无歌定然连问都不会问一句蓟州的事情了。   这份爱护之心无歌定然会因此要捂着兴奋上好些日子。可偏偏邵之瑜从不会对无歌说这些个话。只道   “若是徒留在此,成了拖累,便回京城去罢。”   “.......”   拖累?!这个词语顿时让无歌脸上青白一片。为什么会选择当官,因为邵之瑜一心扑在了大燕兴衰上,为了不成为拖累,为了能够站在他的身边。   为什么一心要跟着来蓟州,因为想要帮他,因为想让他看到自己不是那个在他身后兢兢战战什么都不会的孩子。   一句拖累,却让无歌本就爱他,却自卑的心顿时支离破碎。若是之前都是无歌自卑,对自己的不确定所产生了那样的错觉,那么这句话就如同将这错觉变成了现实。   无歌有些难受的看着邵之瑜,挪了挪唇,想说什么,似乎想辩解什么,可这话到了舌尖,却又硬生生转了个圈被咽了下去。   似乎说什么斗不过是苍白无力的话语。   无歌皱着眉,忍着心尖儿上颤抖的酸涩与钝痛,看了邵之瑜好一会儿,见邵之瑜依旧手里执着书卷,一脸淡然,仿佛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一般。好生无情的紧。   无情,对呵。   无歌微微垂下眼睑,又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他的无情。早该习惯的。   无歌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这才转身默默的离开了。   邵之瑜这才抬头看着无歌的背影,抿了抿唇,终究没有说什么,眸色暗了暗,低头看着手里的书卷,可这会儿却又静不下心来。哪里还看的进书?   干脆弃了书起身往院子走去,还是先散散心罢。   这边,无歌并未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出了府。不过出了府也不知道去哪里,去的最多的也不过是城门那边,许是无意识的,脚步也开始往城门方向走去。   刚到城门,便看见那卖豆花的小摊子,想了想,抬脚就往那摊子走去。   许是给那豆花摊贩留下了印象,看着无歌前来,立马就认出来了   “公子这会儿来吃豆花儿了?”   又是那欢愉的,带着无限激啊情的声音,让无歌嘴角一扬,点了点头,说道   “嗯,给我一碗...”   无歌刚说到这里,余光便看见一道身影,那摊贩老板见状忙又问道   “公子要甜的还是咸的?”   无歌回过神来,看着摊贩,略带歉意的摇了摇头   “还是先不要了。”   说着,抬脚往那清翠的身影走去。   “林姑娘?”   林水瑶听到叫唤声一愣,停下看着无歌。无歌嘴角含笑,步履轻盈,身子卓绝,好一番俊俏的少年郎模样。   林水瑶看着无歌,心想着,若是换回女儿装不知会是如何的模样啊。   “姬大人。”   林水瑶回过神来,微笑应道。   无歌在林水瑶跟前站好,道   “林姑娘这是准备出城?”   林水瑶点了点头   “蓟州危机还未完全解除,城外的百姓大多服用了草药,可也有不少家禽存在瘟疫危险,这城门一日不通,这灾难便一日未去。”   无歌又写诧异   “就你一人前往?”   “非也,还有不少自发组织的大夫,还有官府派出的官兵。”   林水瑶说着,一顿,反问道   “姬大人不是见识过么?”   无歌顿时皱起了眉头。难道一切都还在进行,只有邵之瑜不用去城外了?   林水瑶似乎看出无歌的疑惑,道   “公子一朝宰相,如何能整日与我们一般,自有其他大事需要公子。现在城外已经俨然有序,不会出多大的乱子。况且...公子信任我,自然不能让公子失望。”   本来无歌还觉得有利了,可是后面一句话让无歌顿时一个激灵,心里更加难受起来。   “是他派你来的?”   “我并不属于官府,没有官职,我是公子的人,自然听从公子吩咐。”   “.......”   无歌咬了咬牙,看着林水瑶说道   “我能出去看看么?放心,我不插手你们的事,只是想去城外看看。”   林水瑶诧异的上下打量了无歌一番,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好。姬大人跟我来罢。”   无歌点了点头,忙跟着林水瑶往城门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娃娃   林水瑶每日都要出城,早在无歌与邵之瑜来到蓟州之前便是如此。   那里的守卫已然认识这个喜爱青翠云裳的美丽姑娘。   林水瑶熟络的与守卫含笑打着招呼,守卫似乎也很尊重林水瑶,说了两句便开了城门,让林水瑶无歌二人出了城门。   城外的世界,早比无歌刚开始的时候要好太多了。虽然依旧有衣不覆体的难民,但显然已经没有饿殍了。   到处都有士兵处理遍地狼藉。如今的洪水据说也退的很快了。   邵之瑜与无歌二人来到蓟州不过几日时间,能如此迅速的将事情处理好,这与林水瑶的事前工作做的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还是往原先搭载的粥棚走去。   “是仙女儿来了!仙女儿好!”   无歌跟着林水瑶刚走进没几步,便有稚嫩的童音欢愉的叫了起来。这小娃娃这么一叫,大家会儿顿时就围了过来。一个个笑眯眯的,双眸之中,看着林水瑶宛如看着希望,看着活下去的希望一般。带着小心翼翼,甚至是虔诚。   “我不是仙女,叫我阿林便可。”   “那也是林仙女儿!真真是天上排下来救咱们的林仙女儿!”   “是啊...没有你,咱们可都得去见阎王!”   “可不是...诶?今儿那位俊俏的大人没有陪着仙女儿来?”   俊俏的大人?无歌立马竖起了耳朵。   “公子自还有其他事情。”   “这个小公子也俊俏的很,是仙女儿的弟弟?”   因着无歌一身男儿装扮,看着倒是稚嫩小巧的紧。虽然与林水瑶差不多大小,可男装上身,看着,要说是林水瑶弟弟,也说得过去。   林水瑶听闻,抬头亲掩着嘴,娇笑几声,道   “对啊...是我弟弟。”   说着,带着几分狭促的看着无歌,反倒是无歌大大方方的,报以微笑。既没有承认,倒也没有否认。   林水瑶看着日头,差不多了,这才又说道   “大家都忙活起来,加把劲,尽早回家。”   一句尽早回家让周围的人顿时就沉默了下来,一个个垂着头,不说话。人群之中也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仙女说得对!赶紧,忙起来,该收拾收拾。大家会儿都不容易活下来了,要尽早回家才好!”   有人这么一嚷,顿时大家都散了开来。   似是浑身都是劲儿。只是...似乎又总带着几分悲伤。   无歌看着散去,男村民在喝了粥后便往还未洪水退去的地方走去,不少妇女便带着孩子早看生病或者受伤的人。大家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无歌看着这一幕幕,不得不说,林水瑶还是很有能力的。   无歌帮着林水瑶给其他妇女施粥。   待人渐渐少去,才已经中午时分了。   “累了罢?喝些粥,在这里只有这个。”   林水瑶舀了一碗递给无歌笑道。无歌忙伸手接过说道   “你也歇息歇息吧。”   林水瑶看了看都渐渐少下来的人,唤了一个官兵接过自己手里的活也捧着开始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无歌看着林水瑶娇娇弱弱的模样,道   “待会儿我来,你在休息一会儿吧。”   林水瑶听着摇了摇头   “我没事,做了这么久了,都习惯了。”   无歌看着林水瑶的模样不知道该怎么劝,肚子里的话转了好几圈儿都觉得不妥。   干脆说道   “我自小练武,体力要比你好得多,还是我来。”   林水瑶听着,笑道   “我也自小习武,不会武功,如何能够给公子做事?”   无歌听着有些诧异的上下打量着林水瑶,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纤细婉约的美人儿,哪里像自己一般,经常习武束胸的,比一般女子要壮上不少。   无歌正要说什么。   远远的一个一脸黑乎乎看不出男女的小孩儿冲了过来。泪水冲刷着小小的脸庞,露出一道道肌肤的原有色。   看着跌跌撞撞跑着的小泪人儿,真是好不可怜。   “救命啊——救救我爹吧——救救他——”   林水瑶猛地站起身来,无歌见状也跟着看向那小娃娃。   小娃娃的叫声引得周围忙碌的人们齐齐向那小娃娃看过去。见着是那小娃娃,连上前围起来。显然是认识小娃娃的。   “去看看?”   无歌看向一旁的林水瑶说道。后者点了点头,提着裙子,大步的走了过去。   围着的一群妇人见林水瑶来了,连忙自发的让开了一条路。无歌见状也跟着上去了。   “你就是仙女姐姐是不是...仙女姐姐...救救我爹!我爹是好人...我爹是好人...你救救他吧!”   那小娃娃说完哇哇大哭,膝盖窝一软,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起来。   林水瑶忙将人一把拉了起来。雪白的指尖轻柔的抹去小娃娃脸上的泪。道   “莫哭了,发生什么事了?好好说。”   小娃娃看着林水瑶咽着口水,哆哆嗦嗦的开始说了起来。   原来,靠近洪水区的地方有一群山贼。其实要说山贼也说不过去,那说不上是一座山,顶多能叫一帮贼。   这帮贼原叫虎帮,在那一带还是很有名的,对外广招手下,平日里收取过路费,抢外地商人为生。资金粮食倒是充足。   每次洪涝,那山贼都能够招揽一大批的良民,以求庇护,而这次也不例外,只是这次没想到洪涝来的如此汹涌,虎帮开始招了一大批人,便拒绝接受了。   这不,这小娃娃的爹爹,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带着一大家子投奔了虎帮。   只是后来官服开棚施粥如此久,不像以往,做做样子便撤了,丝毫不管他们死活。   小娃娃的爹爹便有了想要离开的心思,毕竟好好的良民,去做了山贼总是无奈之选。   小娃娃爹爹要退出虎帮,白白吃用了这么些粮食,虎帮自然不肯放人,闹起来,少不了一阵暴打,小娃娃如今一家都被关了起来。因着小娃娃外出玩耍,躲了过去。但也亲眼见到一伙人揍自家亲爹,忍不住,偷偷流了出来。   他知道这里有个仙女姐姐,最是厉害。便头也不回的直奔这里。   要说来那山贼的地方离施粥的地方可离着远着呢,坐牛车都得大半个时辰,这小娃娃硬是从上午一路跑来。   听完那小娃娃断断续续的诉说,林水瑶当即就沉默了。那虎帮虽然作恶多端,但是不可否认也救了不少人的性命。也正是这个原因,官府一直没有将其取缔!   小娃娃的话,让周围的人都沉默了。   如今洪涝在前,大家都是有幸活下了命来,如今男人去做工排水,本就危险,女人在此处招呼老弱病残,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分,如何能为了一个非亲非故之人闯那人人听着都发憷的虎帮   这怎么说都说都说不过去啊。   小娃娃见众人都沉默了,也没有人说想要帮帮自己。顿时哇哇大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脸上泪水纵横,冲刷出小麦色的肌肤,一双大眼无助的很,让人真是不住的唏嘘。   无歌抬眼看着林水瑶,显然,林水瑶也没有动摇,并未打算帮这个小娃娃。   无歌皱了皱眉,自觉自己还是莫要烂好心。现在的情况,着实不能意气用事。   便也站在身后没有说话。   “李家嫂子,你先照顾一下这个孩子。剩下的,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   说着林水瑶便转身离开。无歌看着那连哭都忘记哭的小娃娃,张着嘴,留着泪,眼里除了震惊,还有浓浓的失望。只觉得自己一家人怕是不能活着出虎帮了。   “骗子!你们这群官匪都是骗子!”   小娃娃反应过来,猛地朝林水瑶的背影吼道。   那话本是大人的口气,配上尖锐的童音却难得的让人觉得心碎。   而林水瑶的脚步却并没有为之所动,挺直着背脊,往那粥棚走去。   小娃娃似乎是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猛地站起身来,伸手狠狠的擦去脸上的泪。扭身躲开李家嫂子的手,跑到林水瑶跟前拦住林水瑶,仰着小脸,倔强的说道   “若不是我爹信任你们官府,若不是我爹不想真的成为山贼,又怎么会想尽法子要脱离!你们居然不管我爹,你们会遭报应的!”   说着,小娃娃要转身离开。   林水瑶皱皱眉,开口说道   “站住。” 作者有话要说:     ☆、入虎帮   林水瑶的声音很柔和,却也带着浓浓的威压,让小娃娃不得停住了脚步,只是就是不肯转身。   林水瑶起步走到粥棚里,坐好,这才又道   “过来!”   小娃娃站在原地,犹豫着,林水瑶也不催促,闲闲的等着。   无歌见状,立马明白了林水瑶的打算,蹙眉,却没有说话,只是跟着坐在一旁看着。   几经犹豫,小娃娃还是低着头缓缓走到了林水瑶跟前。   可就是低垂着头,不肯说话。   林水瑶叹了口气,道   “跟我说说,你爹你娘他们叫什么名字,那贼窝是个什么样子的。”   小娃娃一听,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没有吭声。   无歌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便有心说了两句   “也不知道那里防守如何,那牢房什么样子。”   说完,无歌便没有在说话了。那小娃也顿时明白过来,一张脸通红通红,眼睛晶亮无比。显然是兴奋的,高兴地。   立马开始说着家里人和自己的姓名,体貌特征,最重要的是说着那贼窝里的格局,巡视守卫的规律。最重要的是那牢房的方向。   那山贼并不是专业有素的士兵,大多以前都是村里的良民。自然不能和一般军营所比,但是胜在人多。那人多的,无歌听着就牙疼,由此可见,那虎帮每年在那过路商人身上压榨的又多狠,指不定就是“雁过不留毛”的手段。不然怎么养得活这么一大群人?   无歌与林水瑶在一旁倒是听得热着。   待那小娃娃说完,林水瑶才说道   “莫要使性子了,去找刚才要抱你的那李家嫂子。莫要闹了。”   小娃娃顿时红了脸,乖巧的点了点头转身跑远了。   “留在这里的官兵并不多。”   无歌看着忙着施粥,维持次序的官兵们,非常平静的向林水瑶叙述一个事实。   林水瑶起身站在无歌身边,那么近,才猛然发现,无歌竟然要比林水瑶要高出半个头的高度。   “我知道。所以...我打算一个人先去看看,若是没有办法救出来,便罢了,总归是试过的。”   无歌顿时就上下打量起林水瑶来。着实想不通此人的一身繁复长裙是怎么动用武力?也不怕摔着?抬腿时候估计都拉不开吧?   “你又忘了,我是会武的!”   林水瑶见无歌上下打量着自己不免有几分无奈,轻扶额头道   无歌却摇了摇头,颇为正经的说道   “不是这个,如此如花儿的美人,落入那贼窝,啧啧啧....”   林水瑶的笑容顿时卡壳。这话虽然粗俗了些,可是理不粗,抢女人这种事情在虎帮也不是没有。若是几个的话,林水瑶还是能够游刃有余,可再好的打手也架不住人多啊。况且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女人?无论体力,气力都要比男子要小。   这真是不容人不去考虑的问题。   不过...既然答应了,本就没有把握能够将人从虎帮带出来,只是打算去看看,当然,能够救人是最好不过的。   “我虽...”   “得了得了,你走了,这里可怎么办,我不过来过两日,一日总在情绪中度过,哪里能够操持好这里。至于虎帮...我倒是可以去走一趟,也算出了一把力不是。”   无歌说着,微微一笑,当真是俊俏无双,如果说邵之瑜的俊是冷清的,是神邸一般让人仰望的那无歌便是温和的,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冬日里光芒万丈的。   总是能够给予人力量,让人目眩神迷。   当然....如果无歌知道自己给人的印象居然这么男人...肯定又要蹲在墙角挠墙了。   林水瑶回过神来,果断的摇了摇头   “你不能出事!不然我无法向公子交代,那孩子的事情也是我一人心软而至,自然是我去较为合适,这里大家都是井然有序的进行分工,无须多加费心。你还是留在这里较好。   无歌听着,嗤笑出声来   “我不会有事的,师父也不需要你交代什么,儿时淘气,离家几天也不曾找过我,放心吧。我这人福大命大,几个小小山贼我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不行!”   林水瑶依旧义正言辞的拒绝,正待要说什么,无歌却继续说道   “放心吧,没事儿的。若是明儿的这个时候我还没回来,你在找一群官兵来虎帮救我也不迟。若换做我,我可没有信心能够纠集到官兵来救你。”   这事儿,听起来似乎有些荒唐,林水瑶一介女子,而无歌却是朝廷命官,怎么说都应该官员更加有说服力,但似乎并不是如此。   这一点,即便是无歌也无法否认,对于自己和林水瑶,邵之瑜更相信林水瑶的办事能力,给予她的权利,也并不小。   林水瑶听着,见无歌虽然调笑着,可眼底的落寞却看得清清楚楚。这份落寞,林水瑶这样伶俐的人儿,不能说全都懂,可也能够猜到一二。   一时间,二人竟然也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无歌才又说道   “得了,本来也只是出来散散心,顺便做做好事也不错。我现在去吧,指不定回来还能赶上晚饭呢。”   说着,无歌轻甩衣袖,转身离去。林水瑶看着无歌离开的背影,终是没有叫住无歌,任其就这么离开了。   其实....无歌..你真的是个好姑娘。还是一个被公子宠爱,保护的很好的好姑娘...   真是想嫉妒却又舍不得啊!   林水瑶无奈的叹了口气。但愿大家都能够平安归来。   *********   无歌一路上运着轻功,不过一炷香时间,也就到了那传说中的虎帮。   还别说,这一块,说不上市什么山,但是也称得上是一个小山包,隐藏在树林之中,倒也是个不错的地势。   无歌在数后看着那小山包上头一个木头柱子简单搭建的大门,有着不少小罗罗守着,眉头一挑,沿着山包往后头走去。   虽说这山包不高,但是占地面积却是极大的,这小山包脚下也时不时会有人来巡逻。无歌沿着那小山包走着,时不时避开巡逻的人。一会儿功夫便寻到了那山脚下长着的歪脖子树。   这歪脖子树这歪的格外的有眼里,往那虎帮的寨子里歪,虽然里那里面还有些小距离,可听那小娃娃说,那数上他绑了一个结实的草绳,可以荡过去,寨子的那边,靠墙,有一小块是菜地,比别的地方高,容易进去,就算摔着了,也不疼。   这可是那小娃娃时不时溜出来玩的“秘密通道”。   无歌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歪脖树的枝桠上,叶茂之中,到时将大半虎帮尽收眼底。   还别说,这看上去,兵力着实不行,但是人多啊!若是被发现,随便喊上一嗓子,加上寨子里的简易机关无歌觉得打不赢的话,逃跑倒是可以,只是那小娃娃的家人要救出来怕是难的紧。   无歌站在树上,看着寨子里的巡查的人走了两三遍,心里便将几队人相交,错开的几个盲点和时间都记在心里,见那二人,一个转身往回走,另一对五人的打了招呼,二人就错了开来。   就是这个时候。   无歌脚尖轻点,没有一丝声响的落在了虎帮寨子里。   虎帮的寨子大多都是木头搭建的屋子,错落有致,听小娃娃说的话,那就是在靠近后山的地方。   还别说,这小山包还挺大的!,虽然都是错落有致的房屋,但是并不显得杂乱,越往中心的屋子就越好,最中间的,是唯一一座石头搭建的屋子,没错,是石头,并非砖头。   看着有三进,显然是着虎帮首领的位置。   无歌小心的避开巡视的人,甚至还有不少已经触发的小机关,不过好在解决的干净,并没有发出声响。也没有引人过来。   无歌这种事儿做的并不少,可那以前不过都是用在了邵之瑜的屋子还有隔壁邻居。那里可都没有什么巡查的人和这些不致命却让人烦不胜烦的小机关!   是不是弹一两个小石子,是不是来一串利箭,更有什么陷阱之类的。   无歌小心躲避的同时忍下了想要冲上去告诉那首领这样很容易伤着寨子里的孩子的冲动。   一路走来,虽然小机关不断,但总归是给无歌摸到了那所谓的牢房。   要说虎帮这寨子除了首领的石头房,这牢房便是第二个石头房子,还不小。守着的人也不少。   无歌在暗处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道,都觉得着实没有办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干脆在一拐弯处静静候着。 作者有话要说:     ☆、络腮胡   一会儿,走上来一小队人,一个拐弯。无歌双眼一眯,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立马大家惊觉过来,还不待张嘴,无歌刀手一个起落,一个个便瘫软了下去。   速度不可谓不快,几乎让人无法看清是怎么出手的。   更何况这些人一个个都不过是些曾经的良民,根本没有武功的,收拾起来比较容易。这也是无歌没有下死手的原因。   解决了一对,无歌想了想,伸手从一人的裤子上将裤腰带抽出来,将几人的手一一绑了起来,打了个死结。   这才起身,往牢房走去。   一个纵身一跃,轻巧落地,恰巧落在牢房守卫的身后,抬手一个刀手下去,还不等人反应过来便已经昏厥过去。   虽说虎帮的人大多都是附近村子里的良民,可这靠近牢房的地方也有不少是练家子。   加上人多,无歌压根没有可能悄无声息的进入牢房。   刚进去没两步,便被人围了上来,不过无歌死守住牢房出口,虽然都将无歌堵住了,但是也没人出去通风报信,牢房周围的人都被无歌收拾干净,这会儿有人扯开嗓子叫人,怕是叫不到了。   着牢房的隔音,无歌还是很满意的。   “他,奶.奶.的!外面的兄弟你都杀了?”   团团围着无歌的其中一个满是络腮胡的大汉吼了句见外头没有动静,顿时有些急躁起来,红着眼怒骂道。   无歌眉头一挑,广袖一甩,好不风流倜傥。   “杀人?或许吧。谁知道呢。”   说着,无歌展颜一笑,硬是让这昏暗的牢房明亮了起来。   “妈的,个该死的娘娘腔!该死的,该死的!”   那络腮胡子听闻,大怒,一下蹦了起来,捏着手里的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指着无歌大骂了起来。   骂完,立马拎着大刀朝无歌砍了过去。   无歌侧身一让多了开来。   大刀带着“呼呼”作响的风,让无歌顿时有一个挑眉。   这汉子力气可真是够强悍的,这一刀若是被劈中那得直接去阎王殿报道了。   众人见那络腮胡子动了手,立马也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无歌微微皱眉,抢了一人手上的大刀,不重,也不够明晃晃,可足够锋利。   立马死死堵着牢房出口,速战速决起来。   无歌的武功向来都是轻巧灵活,来了蓟州开始也不入往常会每天都练,可毕竟多年底子在那里,刚开始还有些吃力,可到了后面便越来越顺了。放到了一片。   可也累的不行的。   看着被自己划了好几刀不痛不痒的络腮胡子,笑道   “知道你们来这虎帮也不过是为了讨生活,大家皆是如此。里面关着的人我今儿得带走。如今已经躺下这么多人,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络腮胡子却丝毫不买账   “大哥让我守着这个地方我就不能这么做!除非我今儿也死在这了。”   无歌听闻也不在意,本也只是说说而已。   “你们可惜命的紧,你们的命我也不要。不过里头那一家子人我却要带走的。”   “一家子?”   络腮胡子听闻当即便双眼一眯,道   “你是朝廷的人?”   无歌含笑摇了摇头,继续风骚着   “非也非也,只是遇上一个哭的惨兮兮的小娃娃,就顺道做做好事了。”   “祥哥儿跑出去了?怪不得找不着”   络腮胡子瞪圆了双眼,好不惊讶。后面一句是小声的嘀咕,无歌耳力好,倒是听了一个全。   无歌微微一笑,说道   “人我是不会放的,你若时能引得了我,那就是你的本事!”   无歌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弄得络腮胡子紧张兮兮的,无歌的目光似是无意的落在络腮胡子身后,猛然眼睛一亮,而后愉悦的说道   “人都出来了,看来不需要我亲自动手了。”   络腮胡子一愣,而后猛然惊醒,无歌说的是什么,回头朝后头瞧去,还不等反应过来无歌一个手刀下去,络腮胡子却并没有立马倒下,而是瞪着一双眼睛,愤怒的看着无歌。   后者却耸了耸肩,两手一摊   “古人云,兵不厌诈!”   说着,抬手又是一刀。络腮胡子这才两眼一翻,倒地不起。   无歌默默甩了甩手。这货真是难搞啊。   无歌看了一眼面面相觑的几个小罗罗,抬眼便问道   “钥匙在谁的手上。”   众人也分外可爱,听着无歌一问,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络腮胡子,立马齐齐摇头,后退了一步。   无歌眉头一挑,蹲着在络腮胡子腰间摸了一圈,一会儿便摸到几把钥匙。   捏着钥匙便赶忙往里头走去。   个小罗罗立马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全然没有主动拦住无歌。   无歌来来回回,刚走到两个牢房,便停了下来,目测了一下,人数差不多,相貌特征也符合,便问道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看着老实巴交的,是个庄稼汉子。   或许是之前在外面的动静不小,加上这个牢房浅,那人报了名字便问道   “是祥哥儿?”   无歌点了点头道   “快点。”   这一大家子,可算是人丁兴旺的!这老老少少的,得有将近十来口人家。   无歌无须的看着这一大家子,在想着该怎么弄才出的去。   便听着那当家的说道   “壮士先将在下父母和妻儿先送出去吧。”   无歌点了点头,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人儿说道   “先换了他们的衣服,和他们一块儿躺着,我过会儿就过来接你们。”   说着无歌先一手抱住了人群中唯一的老人和一个最小的孩子,又说道   “机灵点儿,我很快就回来。”   无歌抱着二人,走到牢房门外,纵身一跃,惊得那小娃娃差点大叫出声来。无歌还来不及提醒,一直苍老的手一把就捂住了孩子的嘴。   虽然无歌一手抱着一个的腰,那老人家的动作还是灵敏的很。   因着来的时候,无歌已经心里有数,一路出去,倒是也顺利的很,将人带出外围墙无歌将人放下说道   “不要回头,往咸城方向走,那孩子等你们呐,我得回去把其他人带出来。   那老人家听闻牵着小孙子连连点头。   “壮士,你是咱们家的救星...我....”   “别的以后再说,赶紧走,到粥棚的地方,找一个穿着绿色裙子的姑娘,就说你是从虎帮被人救下来的!”   那老人忙不迭的点头,拉着小孙子就往外走,时不时带着小跑。   那灵活劲儿,在无歌的印象里,可比自己祖母当年要灵活多了。   想到这里,无歌眼眸一暗,立马又回到牢房,断断续续的,一大家子,居然也就给无歌这么送出去了。   最后那祥哥儿的爹,最后打了单,无歌二话不说就要上前搂住那当家汉子。   谁知那汉子顿时红了脸,黝黑的脸上泛着红晕,害羞起来也格外的可爱。   “我...我可以走出去。”   无歌当即明白过来,笑道   “快些,不然真要出不去了。这里只能飞出去。”   说着,无歌懒得和那汉子再啰嗦下去,上前一把拉着那汉子就往外走去。   都说...人不可能一直都是顺利的,风水轮流转。这不,无歌走到牢房门口,便被一大帮子人给堵上了。   无歌眉头一挑,得,这回真是栽了!   而那汉子见状,先是一愣,而后便是强烈的自责。若不是方才自己拖了时间,说不定就能出去了。   自己倒还不要紧,结果将人家给拖累了。   想着,那憨厚的汉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一个劲儿的磕头,嘴里念叨着   “魏总管,都是我的错,是我的注意,我不认识这人,我和她没有关系...都是我的错。”   无歌伸手一把将那汉子拉起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音量说道   “得了,他们非父母,非朝廷,更非天地,有何好跪的。反正都走不了,别瞎折腾。”   那被叫做魏总管的听闻,立马看向无歌。   上下打量着,面容姣好,穿衣得体,那料子看着不是上好的,可魏总管是天南地北的闯荡过的,一眼便看得出来那料子是极好极难得的,只是看着不显。   此人怎么看都并非普通百姓。想了想只是淡淡说道   “将他送回牢房,好生看着,再让人给跑了...你们自行了断罢。”   说着,又看向无歌道   “带上此人,跟我来。”   说着,魏总管转身而去。   身后的几个练家子抬脚朝无歌走来,那步履轻盈却又扎实,一看就与之前的那些人不同,这是真正的会武之人。   这定然不是附近村子里的良民。   无歌顿时有些好奇,这虎帮的老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灾祸在前,毫不紊乱,似乎和平时无二般,对于前来投靠的良民也来者不拒。要多大的财力才能让这样大的虎帮进行运转?设置机关,将一个树林里的山丘高墙围起,让朝廷的人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怎么想无歌都不觉得这些财力光靠打劫路过商人就可以做到,若真是雁过不留毛,这里早早也没有商人会走这里了。   这虎帮,似乎有些特别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虎老大   看着那魏总管身边十几个打手,无歌自认为逃也逃不了,干脆任其将自己的手反绑在身后,悠然的跟着大部队往寨子的最中心走去。   越往中心地带无歌就越发的肯定自己的想法,这正中心才是寨子的心脏部位,方才那些,包括那牢房在内,也不过是虎帮的外围。   到了接近寨子中心之时,这无论是打手还是守门的,那一个个,明的暗的,皆是真正的会武之人,人数更是惊人,若是方才不甚进入这里,莫说要带那一大家子出去,便是自己也如同那飞进了蜘蛛网的飞虫,逃不了了。   一路走到那石屋子,入眼的便是一个巨大的前堂,为首的有一个大大的太师椅,下首左右两排都有一刺溜儿的位置。似乎是虎帮老大们商讨事物的地方。   因为无歌曾在高处看过这院子,知晓这大厅后头便是一个不笑的花园,往后就是住宅了,虽然是石头屋子,可并不觉得丝毫的寒颤。   大厅的门口自然也有人把手。   几人见着魏总管,连忙行了一礼,看来着魏总管在这虎帮的地位可不低啊。   魏总管将人都留在厅外,两个打手负责看着无歌,自己只身往后园走去。   无歌站着悠闲的打量着这上上下下,心里却在惦记着别的事情。   这会儿自己被抓,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那大葱姑娘没有啊。今日只要自己未回去,大葱姑娘指不定要召集人手来救自己。   那姑娘善良心软的很,不怕她不来。   不过,比起大葱姑娘,无歌更想念的是邵之瑜,他如果发现自己一天未归,还得知被虎帮扣住了,不知道会不会赶来救自己。   爱慕他多年,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也被心爱之人英雄救美一番?   想到这里,无歌的眸光顿时黯淡下来。   当年自己年幼,不着家,邵之瑜也从未出来寻过自己,如今自己大了,会武,便是知晓自己掉入虎口怕是也不会前来的。   这事儿...看来还得靠自己,若是能够安然无恙的出去,无歌定然要好好质问一下邵之瑜,他是不是没有心,还是说,他的心里完完全全只有大燕国?没有自己丝毫影子。   莫名的,无歌又开始有些忧郁起来...   遇上邵之瑜的事情,无歌总是很容易便情绪化。   不过...老天从来不会让无歌郁闷太久,最后总是会重新点燃斗志,不然,这么些年,从小心翼翼,到现在的勇往直前,无歌早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这不,忧郁到一半,大厅的后头传来了脚步声,首座的是一块巨大的屏风,一会儿便见着一个一声儒衫的俊雅男子悠闲渡步而来。   无歌看到男子身后的魏总管,立马反应过来,此人怕就是这虎帮的老大了。也或者...是他儿子?   但是此人真的俊雅非常,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剑眉,大眼,眼珠漆黑深邃,高挺鼻梁,略薄却红润的唇,白皙的皮肤....   无歌咽了咽口水,此人怎么看都觉得应该是那种在茶楼与各世家公子谈论诗经,谈论美酒的儒雅人儿。   怎么都觉得不应该在这种地方。   说实话....无歌一直觉得男人的凤眼很好看,细细的,可是今儿才知道,原来男人大眼睛,也是很俊美的。   虽然...此人在无歌的心中美貌比不上邵之瑜,可是也丝毫不妨碍无歌欣赏美人的心思。   而且....   说不出来的感觉,无歌莫名的就喜欢这个男子,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很想...很想被他抱住,然后自己狠狠抱住他...   这样的想法冒出来让无歌顿时一个机灵,完了完了,这感觉与邵之瑜的感觉并不相同,可是却让无歌觉得莫名的亲昵。觉得这个男子的脾气肯定是很好的。   无歌说不出这种感觉是不是男女之情,但是想一想邵之瑜,无歌依旧坚定的肯定的目前爱的还是邵之瑜。   有时候爱的累了,无歌甚至会想,是不是自己爱上了别人,可以活的自在一些?不用每天都祈祷着邵之瑜的每一个眼神,幻想每一个可能爱上自己的模样。   不同于男女之情,是什么感觉的。   无歌说不出来,只觉得此人定然是个好脾气的人,而且...还是个既儒雅,俊美的好脾气男人!   而那男人在进入大厅的一刻,目光便落在了无歌的身上,几乎一个眼神都没有错开过。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在上首的位置坐下,目光却依旧落在无歌的身上。   并不伶俐,带着几分探究与柔和。   让无歌舒服自在的很。   “给她松绑。”   男子的声音仿若玉石击打着大地一般,清脆,温和,不失沉稳,好听得很。,如同一盏清酒,让人留恋。   一会儿,无歌的双手再次得了自由。   无歌抚了抚有些褶皱的袖口,看着首座上的男子,问道   “你就是虎帮的寨主?”   那男子点了点头,嘴角微微扬起,整个面容顿时宛如柔和起来,带着几分爽朗的英气。   “你叫什么名字?”   无歌看着那男子,眉头一挑,自顾的挑了一个位置坐下,丝毫不理会一旁的打手,扭头看着那男子道   “我劫了人,闯了你们的牢房,你应当敬业一些,问一问该问的罢。”   无歌也是故意这么调侃着,而后看着那男子温和下的别样情绪。   谁知那男子听闻却是点了点头说道   “那什么是我该问的?”   无歌顿时皱起了眉头,抿着唇,没有再继续说话。   那男子也不以为意,笑道   “你是与邵丞相,邵之瑜来的罢?若我没有猜错,你叫姬无歌,翰林院编撰。”   无歌顿时再次看向那男子,话脱口就说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   说完无歌顿时就皱起了眉头。自己这会儿真是毫无防备之心了。   那男子听闻,并不答话,道   “至于你为何想要救那家人,我也知晓了。”   说着,那男子一顿,继续说道   “一会儿让人送你下山,早些回去罢。莫要如此任性,好生听邵丞相的话。别闯祸。”   说着,那男子闭上了嘴。微微垂着眼睑,让人看不清楚情绪。   而无歌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皱着眉看着那人,来来回回的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自己并不认识此人。   可这语气,却颇有几分让人酸楚的味道。   “祥哥儿他爹我也要带走。”   那男子许久都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好!”   无歌顿时没有了二话。这人....到底是谁?知晓自己的底细。似乎还认识自己。可问题是自己并无任何印象了!   可不管怎么说总算要走了,这虎帮处处都透着怪异,要按照无歌的性子来,这里完成任务,又不是关于邵之瑜的地方,无歌丝毫没有其他想法。可是那个男子的一句话,让无歌心里跟只猫爪子挠一般,怎么都不得安生。   果然,那男子与魏总管离开没一会儿,便走来一个打手,领着无歌往虎帮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便见着祥哥儿爹在门口急的来回打转。   无歌见状上前说道   “走罢,你家人已经等着了”   说着,那男子听闻“噗通”一声又跪了下来   “壮士救了我一家老小十来口的性命,往后若是壮士需要,我....”   “走罢。我也是为人办事的。要谢,去谢丞相吧。”   说着,无歌轻笑出声来,领着那老实汉子运着轻功直奔粥棚。   刚看着粥棚的影子,一呼啦的跑来几个小孩儿,无歌默默的往边上展开,让他们好生团聚一番。   看着祥哥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见小家伙是吓惨了。   “都还顺利么?”   无歌看了一眼祥哥儿父亲,点了点头道   “嗯,一切顺利。”   林水瑶听闻,这才放下心来,说道   “可算是放心下来了。这最后这一趟时间算着有些久,就怕出了什么问题。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无歌看着林水瑶的模样,顿时笑了起来,说道   “谁娶了你,定然是那人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绝对的贤妻良母!”   林水瑶被无歌这么一说,顿时就红了脸。轻拍着无歌娇嗔道   “胡说什么呢。”   无歌也不在意。二人说了一会儿子话,又安顿了祥哥儿一家,这才又忙活起来。   因为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忙忙碌碌的没一会儿就准备回城了。   可无歌此时却并没有多少心思回去。   从虎帮回来,那男子的话语就刻在了心里一般,那份亲昵与不经意透出的宠溺让无歌既好奇,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似乎有些期盼。   随着林水瑶走到城门外,无歌还是止住了脚步,看着林水瑶说道   “你先回去吧。我发现东西落了,回去拿了就回来。”   林水瑶听闻一愣。立马反应过来   “是落在虎帮了?”   无歌想着方才在粥棚也没啥东西,便点了点头   “很重要的东西,我要回去一趟。你先进城。”   “不可不可。”   林水瑶忙拉住无歌   “你从虎帮救了人出来,这会儿他们定然已经知晓,你此时再去怕是会出不来了。东西没了便没了。别再去了。”   无歌摇了摇头   “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   林水瑶见无歌如此坚定,试探的问了一句   “是公子的东西?”   无歌一愣,抿了抿唇,还是违心的点了点头。若真是邵之瑜赠予自己的东西落在了虎帮,自己也必然要去取回来的。   林水瑶见状,许久,才点了点头说道   “东西都是可以有的,好生护着自己才好。明日若是没有见着你,我会通知公子的。”   无歌点了点头,便匆匆别了林水瑶。 作者有话要说:     ☆、回虎帮   再次回到虎帮,比起第一次,无歌要轻松自如的多。只是之前的目标是牢房,这次的目标则是虎帮的中心。   到了中心地界,无歌藏不住了,也懒得藏,最后在早上到的大厅现了身,刚落地,周围便围了一群打手,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   无歌忙说道   “看清楚,我今儿早上来过的。”   众人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动手。无歌忙说道   “能传个话么?给魏总管也成,给你们寨主也成,就说姬无歌到访。”   无歌刚说着,黑漆漆的大厅便渡步走来一人。道   “公子已在书房等候,姬公子随我来。”   待来人走出,才看清,真是那魏总管!   那些个大手见是魏总管,齐齐让开了路。无歌朝几位大手拱了拱手,这才跟着魏总管管往里走去。   中间的屋子,无歌知晓这是虎帮最好的屋子。但一直都觉得那不过是与外围那些个木屋相比较而言。   可是进去,无歌才顿感什么叫做低调的奢华,花园里的花草无歌不知是什么品种,可是看着便知不是凡品,绕过正厅,往书房走去。跨入书房,无歌便见着那张紫檀木做成的书桌。   书桌浑然一体,显然是一块极大的,完整紫檀木雕刻而成。   莫说紫檀本就是名贵木材,这如此巨大完整的木料,就是一般木头都是难得的!   “咯吱”   关门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无歌这才抬头看着今天见着的人。   只是这男子负手而立,背对着无歌。很遗憾的没有看到此人的面容。   “寨主这是知晓今日我会回来?”   无歌看着那清俊的背影开口问道。   后者却并未回答无歌的话,而是说道   “姬姓人家。在大燕并不多。”   声音依旧那般好听悦耳,可是这话无歌听来却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戒备的看着此人。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只是那男子却并未在意,继续说道   “说起姬家,九年前倒是有一件事情,与姬家有关。不知姬大人可曾听说过。”   无歌悄然后退一步,双眼微微眯起,看着这男子的背脊,双手紧紧握拳,随时都可能迸发。   “你是谁?”   无歌抿着唇,声音冷的似乎能够冻死周围所有人。那双大眼直盯着那男子。   他知晓姬家,知晓当年的事情!   “我是谁?”   那人轻声呢喃着,带着几分自嘲,又带着几分自傲,可却依旧让人觉得温暖与心疼。   而后无歌便听闻他说道   “小妹,你竟是不记得我了。”   说着,那人缓缓的转过身来,与无歌一样的大眼就这么看着无歌,心疼,宠溺而无奈。   一样的身形,一样的双眼,却是与之前不一样的慕容。   男身女相,无歌从未见过如此美的男子。当真是比自己还像个女子,可是浑身上下都透着男子才有的儒雅,俊逸。   看似洒脱,却总被一层阴霾所覆盖。   这样美的男子,哦...她是见过的。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无歌嘴角一扬,眼睛一红,大颗的泪便顺着脸庞划落下来。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男子分外怜爱的上前轻抚着无歌的脸颊,抹去那泪水道   “还记得我么?”   无歌努力的克制着想要大哭的冲动,努力的扬着唇角,却因为苦涩,激动,难过而拉扯的有些变形,哭不哭,笑不笑。却让人心疼不已。   男子将无歌一把揽入怀中,眼眶发红,轻拍着无歌的背脊,呢喃道   “能活着,就好!活着比什么都好。”   无歌一把抱住那男子,带着颤抖的哭音,总算找回了声音   “姬无言,哥哥——”   “嗯!”   姬无言带着重重的鼻音,回答着,好不温柔。   在姬无歌的眼里,无言是哥哥,是姬家唯一的嫡子,是姬家未来的家主。爹娘对姬无言倾注了所有的心血,而无言也从未让爹娘失望,只是因为功课多,家里压力太大,性子却皮实的紧,时不时都得闯祸,俨然府里的霸王,便是对唯一同母胞妹也要每天捉弄一二才好。   有时候还会带着妹妹一起闯祸,欺负家中姨娘,庶子庶女。   姬府被灭门的时候,无言已然是十五的年纪,已是一个小大人,小小年纪却已然将姬府许多产业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也有个说不上缺点的缺点,喜欢捉弄女子,特别是貌美的女子。   无言自小生得一副好容貌,简直男女老少通杀,最让爹头疼的便是无言小小年纪便学会了逛青楼,捧台柱子。家里安排的通房却一个都看不上,为此愁白了爹爹的头发。   那时候无言还带过还是孩子的无歌去过一次。无歌的印象里,哥哥进了那青楼也只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喝酒,听姑娘们弹琴。并无其他,可爹爹却不许,时常因为此事要上家法。   那时候的无歌不懂,却对这个自小欺负自己,又不许别人欺负自己的哥哥依赖极强,在无歌的眼里,只有姬无言是自己的哥哥,那些个兄弟姐妹着实讨厌。   家人,在无歌的脑海里,除了爹娘,就是姬无言这唯一的哥哥的。   无歌退出姬无言的怀抱,看着姬无言甚是高兴。   “今天下午你就认出我来了是吧?我当时也觉得奇怪,或许这就是血缘的羁绊。”   姬无言微笑着,轻抚着无歌的脸,仔细的看着,嘴里一直叨念着   “长大了,我们歌儿长大了...这么大了...”   无歌伸手覆上姬无言在自己脸上的手,说道   “九年了,若还是八岁模样,便是会永远留在那里了。”   “胡说。当年活下来了,便是永远活下来了。这种话莫要胡说了。”   姬无歌明白无言的害怕。当年的自己八岁,年纪不大,那晚是睡过去了,被奶娘好好的护着,醒来也是在奶娘死命护着的尸体下醒来了,没有亲眼目的那样的过程,睁眼便是满目疮痍。   可是姬无言不同,那时候的姬无言已经十五岁了,懂事了。   他是亲眼见证了姬府的破灭而无能为力。   “哥哥是怎么活下来的?当年我醒来的时候,姬府上下,无一活口。”   无歌看着无言,皱眉问道。   无言听着,眸光黯淡幽深起来,拉着无歌坐好,这才缓缓说了当年的事情。而无歌却不知,灭门的原因竟然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忆当年   当年的姬府,正是风光之时。   姬家自祖辈起便是商贾人家,靠做生意起家在无歌父亲接手姬家的时候,姬家已然是大燕百姓皆知的商贾大家。   那时候的姬家及其风光,生意不仅遍布大燕,甚至相邻的大小国家都有姬家的标志。   甚至是大燕一家独大的黄商。   所谓树大招风。那时候的大燕时有战乱,国库并不充盈。而姬家作为黄商,在赚银子的同时,也要做出相应的回报。   比如每年都需要上供的钱财。   这是一笔不小的钱财。足以支撑不停的战乱。   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当年的皇室并不稳当,当年的荣昌帝已然是稳坐皇位,而低下也有不少已然成年的皇子,太子之位一直悬空未决。   这不仅让皇子们等不下去了,就连在朝堂中已经站队的大臣们也坐不住了。   可荣昌帝对此只有一句话“能者上位”   一句话,无非是说各个皇子皆公平,谁能坐上这个位置那就是谁的。说起来有些残忍,可是皇家从未有过仁慈。   也不知是荣昌帝故意为之,还是确实心仪大皇子,时常他嘴里公平的天秤都会倒向大皇子。   这让朝堂一度紧张的同时,大皇子的手段也越发的阴狠起来。   要争要枪。必须有助力,文武钱财一样不可缺。   文官,朝堂已然不少倒向大皇子,武?更有一个将军岳父。那钱财,无一例外,所有皇子的眼光都瞅准了当时的姬家。   当时的姬家可是个香饽饽,人人都想要咬上一口。而姬家家主也明白不能沾惹上皇室的争夺。便开始与各位皇子打起了游击战。   而真正让姬家家主遭殃的却是因为一句稚儿的炫耀之语。   说来,也可悲的很。当年的姬家兄弟,并非无歌无言二人,还有不少庶子女。   当时姬家四公子也不过长了无歌一岁多,也还是个孩子,正是天真调皮的时候,那时趁着人不注意便溜出了府,许是孩子的虚荣心作祟,便在街上与不少百姓家的孩儿玩在一起,不免要吹嘘一番。更是学着在姨娘那里学来的话神气的在小伙伴面前展示   “咱们姬家百年不倒,便是公里的皇子也是要巴结的。如今咱们姬家助了那皇子,那皇子就是未来的太子,是要做皇帝的!”   这番话,成功的引得周围孩子一片唏嘘声,可也让有心之人听了去。趁着四公子回府掳了去。这有心之人却恰恰是当时大皇子。   那时候的夺嫡之战已经是炙热化,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来一番大战。   而四公子的童言童语成功的让当时的大皇子上了心。抓着四公子逼问姬家中意的是哪个皇子。   这话本就是姨娘胡说之语,而四公子小小年纪被这么一吓早已哇哇大哭,哪里会解释什么,只说不记得了,是听姨娘那里听来的。   孩子的话语都说童言无忌,很多时候孩子的话往往是最真实的信息。   也许是这个原因,大皇子信了。多方查探,也不知姬家到底是支持了哪一方,着急之下发了狠,不管是哪个皇子,目前知晓的就并非自己了。   既然姬府已经站队,失了姬府,那也不可让别人得了去。   于是....也就有了当年姬府被灭门一事。   无歌知晓的时候说不震惊那是假的。知晓姬家当年是商贾大家,却不知晓有如此的背景。   猜测过时被仇家灭门,却不知竟然还牵扯了皇室,牵扯了那夺嫡之战。更可笑的是,原因,不过是稚童的一句炫耀之语...源头竟然是后宅里姨娘没事儿嚼的舌根子!   可是....灭门啊,姬家上下,三百多口人啊!就这样没了。无论是如何,也太残忍了些。   当年的无言能够活下来,也委实幸运,当年无言虽然被同在一起的爹娘用命护着了,可依旧挨了长长一刀,身受重伤。   好在,未因此送命!   无歌听闻垂头不语,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无言道   “当时只有你活下来了么?当时身受重伤,谁救了你?又怎么会成了山贼头目?还要终日...要掩藏面容?”   “你自小便不喜叫我哥哥,总是无言无言的叫,怎么说你都不肯听。”   无言看着无歌的模样轻笑道。而后才又说道   “无人救我,当时是我自己醒过来的,醒来之时,爹娘已经断气,你也失踪。许是天有不忍,整个姬家活下来的,只有你我二人。”   无言顿了顿继续说道   “那时候,我已然掌握了姬家大半的产业,虽然姬府毁了,可是那些商铺还在...   我活着一天,姬家便不会倒!后来为了掩人耳目,易了容,重新布置了姬家的商铺,虽然损失不少,可也算是保住了家底。这些年来,姬家的产业虽比不上姬家当年,却也不会少半分。曾经的商铺也都保了下来,因着用了些手段,明面上,姬家已经不复存在。不过...暗地..姬家依旧是商界第一无二的霸主!现在是...以后...还会是的!”   无歌见着无言的傲然,仿若看见了小时候的的无言,那么自信,那么骄傲,那么的....霸王!   现在虽然看着儒雅了不少。可是...骨子里的东西,从未变过。   “原来,姬家一直都没有倒。姬家一直都在!”   无歌微笑着,轻声说道。   “对。姬家一直都在!歌儿,你还有家...你也还有亲人!一直都有!”   无言伸手握住无歌的肩膀说道   “你中状元那年,我便听到了姬无歌这个名字。当时我便知道,你没有死...不就,蓟州大灾,邵丞相和姬大人前往....我便知晓...我离你,你回归姬家...不远了。只是没想到会是那么突然。真的长大了!连胆子都大了许多!若今日你遇上的不是我,你可知你有多危险?”   无歌听闻,裂开嘴便笑了   “你自小就会欺负我,却又护我护得紧。有你在...没有危险!”   “倒是和儿时还是一样,就会贫嘴,一张小嘴最是会哄人的。”   “那也要是我愿意哄的呀!”   无言笑了起来。看着无歌,忽然说道   “邵之瑜将你保护的很好。”   无歌的笑容顿时一僵,有些别扭的说道   “保护我?或许吧...不过...他救了我,教我,也....宠我。”   虽然不得不承认,邵之瑜对自己并没有男女之情,可是他却尽到了师徒之谊。儿时虽然不喜笑,可是无歌却依旧能够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纵容与宠爱。   只是越大...似乎越没有这种感觉了。   “那时候你跟着他自然是好的,如今你却一身男儿装的入了朝堂,算这年纪也早已过了及笄之龄,别家的姑娘你这么大,孩子都能满地跑了。一来,跟着他,   一个未嫁,一个未娶总归不慎妥当。而来,既然回了家,便回来罢,莫要再走了。好么?”   无歌顿时哑然了。留在这里么?可是.....邵之瑜怎么办?他还未成为自己的夫君啊。可若是要离开....自己心心念念的家,还有姬无言...又怎么舍得啊?   无言见无歌没有回答,想了想,说道   “回家住吧。若是放心不下,去看看邵大人,好生与他说清楚?”   无歌并没有立马答应,却也没有回绝。无论是家还是邵之瑜,她都舍不下。为什么不能一起要呢。   无歌抬头看着无言说道   “无言,我不想离开姬家,我想有个家。可是....我也不想离开他。我不能离开他。”   无言听闻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他不是你师父么?即使师徒,也没有一辈子要在一起的...”   说着,无言一顿,猛然回过神来   “你心悦他?”   无歌听闻,双眸立马就明亮了起来,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   “我喜欢他,我想要嫁给他!不是师徒,而是夫妻...无言....我喜欢他好多年了。”   无言楞了好一会儿,才严肃的看着无歌说道   “他有没有动你?他知不知道这件事?他是怎么想的?”   无歌听着便垂下了头说道   “我倒是想啊,他不会动我,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件事,但是他对我并无男女之情我是知道的。”   无言这下是彻底无言了。   二人坐在屋子里沉默了许久,无言才说道   “你对他...了解多少?非他不可么?”   无歌点了点头道   “我之前以为我了解他,后来入了朝堂后发现并非如此。但是...非他不可!”   “蓟州之事,他不会立马离开,在离开前你在好好考虑吧,我永远都是姬无言,是你哥哥。这里就是你的家!但是有一点,朝堂太过危险,你不仅是女儿身,还是姬家的女儿。你不能回去京城....至少...不能以姬大人的身份回去。”   无歌一愣,而后反应过来。   姬无言的意思便是要自己脱离朝堂了。他的意思是....   “让我‘死’在这里?”   无言摇了摇头,很是认真的说道   “是翰林院修撰姬大人,死在这里。而姬家姑娘,一直都活着!”   “不是官员的话...我怎么站在他的身边?本来距离就很远了。”   无歌游戏失落的说着,姬无言却说道   “歌儿,你或许压根就不知道邵之瑜这个人,你和他的距离,从来就不曾近过,这个距离,若他在意你,便不是距离,若他不在意你,便是你站在高位,你们也离得太远。歌儿,你不了解他,甚至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世人皆是如此。”   无歌对于姬无言的话似懂非懂,再要问下去,无言便回答   “这些事情不应该由我告诉你。以后你总会知道的。”   无歌便没有再问。   “在蓟州的这段时间,留在这里罢。”   无歌想了想,点了点头,笑颜如花   “好啊。”   答应着,心里想着,明儿一早得去和邵之瑜解释一番。可又转念一想。   他才不会担忧自己不回去呢。便将想法放在了一边。   看着姬无言说道   “还是这样好看。那个面具....太假了。”   “那可是我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才弄来的,也是个俊俏的!”   无歌听闻大笑起来。无言自小男生女相,一般男子都无法接受,可无言却以此为傲。惹来不少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     ☆、姬无言   无歌这一夜是在虎帮睡的。   半夜姬无言来看了自己好几回,坐了一会儿便会离开。有时还会轻抚着自己,低声呢喃着   “还活着...真好...”   “还活着...爹娘知道肯定高兴。”   等等的话语,无歌都听得清楚。   无歌自小习武,向来浅眠,每一回无言来瞧瞧看自己都会醒来,可是那份疼惜与失而复得的喜悦,那份来自于亲人的关怀,让无歌即便醒来也不曾睁开眼,只是静静的享受着。   这一晚,无言,无歌,无眠夜。   翌日一早,无歌便醒来了,即便知道邵之瑜不会来找自己,可也还是担心着。醒来便有丫头在一旁等着伺候洗漱。   八岁后,可在没有这样的待遇过,就是在蓟州府衙,无歌很多都还是自己动手。   有些别扭的洗漱完,无言便来了。   让人做了不少无歌儿时爱吃的东西,与无歌一同用了早膳。   “无言,无需要回城一趟。”   无言点了点头   “因为邵之瑜?倒是不用,他已然闯了虎帮了”   “什么!?”   无歌顿时惊呼的站了起来。   无言将一旁丫头手里的热巾接过,上前自然而然的给无歌擦手,道   “他还是来了,伤了不少虎帮的人,他在前厅,去吧。”   说着,将手里的热巾递给丫头,又自己擦了擦,看着无歌真要踏出门槛的脚,道   “歌儿...”   无歌扭头看向无言   “嗯?”   “等你回来。”   无歌一愣,上前看着无言笑道   “我从未忘记,我姓姬!从昨天开始,我也不会忘记,我还有亲人,还有无言。”   无言听闻,这才又笑了开来,道   “去吧。”   无歌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姬无言所说的大厅便是昨日下午第一次见着无言的大厅,刚进去便见着负手而立的白衣身影,宛如一颗千年古松一般,屹立不倒。   一直都是如同神邸一般的存在。可是自从有了男女之情,执着的为了能够配得上他的高度,做了不少孩子气的事情,而看邵之瑜也从一种高不可攀,到了志在必得。   只是每每信心满满之时,却总会对邵之瑜有全新的认识,从而认清自己与他的距离。   这一点,无言昨日依然隐晦指出。无歌害怕,却并不可能会因此放弃。只要他是邵之瑜。只要是他...   “师父。”   无歌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叫唤道。   那白色身影这才转过身来看向无歌,捕捉痕迹的将无歌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无歌并未吃苦,这才开口说道   “如今胆子倒是越发的大了。一人也可活的很好了。”   邵之瑜语气淡淡的,看着无歌,目光带着几分让无歌有些看不懂的光芒。可这话细细一琢磨,无歌忙上前一把扯过邵之瑜的手臂抱住,看着邵之瑜俊美容颜   “师父说的什么话,没有师父,徒儿会活不下去的!”   邵之瑜一顿,并未接无歌这句话,而是说道   “现在随我回去。”   无歌听闻,正要说话,门外却又响起一道好听的男声   “歌儿....”   无歌听闻回头看过去。   只见无言一身儒衫,头戴玉冠,一头青丝柔顺体贴。如玉的面容少了女气,多了几分男子该有的英气。   正是易容过后的模样。   无歌不觉翘起了嘴角,张了张嘴真要叫,无言却率先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既是歌儿的师父,便是虎帮的贵客。听歌儿说,也是因为邵大人,如今才能够再次遇上歌儿。”   说着,伸手揉了揉无歌的脑袋,满眼的宠溺与愉悦。   那份宠溺,愉悦,是骗不了人的,而无歌虽然不明白无言有意隐瞒自己与他的关系,可对这份温柔却也享受无比。   看了无言一眼,而后又看向邵之瑜。   邵之瑜眼神依旧淡淡的,在无歌与无言之间来来回回的看了好一会儿,压下心里的不适,才说道   “爱徒无知,叨扰寨主了。本相这就将人带回去!”   无言听闻,忙道   “邵大人客气了。我与无歌多年未见,如今总算是团聚了,莫说叨扰一词,便是在我虎帮住下了,那也是应该的!若是无歌想要留,便是一辈子..都使得!”   说着,双眸再次温柔的看向无歌。   无歌一愣,虽然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是又听不出来,着实有些奇怪。邵之瑜看着无言看着无歌的眼神,心里冒着火,烧的兹兹作响。忍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无歌乃朝廷命官,怎会留在虎帮,寨主说笑了。”   邵之瑜说的淡淡的,脸上无甚表情。带着几分冷意,无歌只是在一旁看着,并未说话。无言浅笑不言,看着无歌,就等着无歌说话了。   无歌看了看邵之瑜又看了看无言,想了想,对邵之瑜道   “师父...虎帮寨主...是对徒儿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的重要的人,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了...徒儿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再回去。反正现在也不急着回京不是?”   “你堂堂一介朝廷命官,要住在这里?”   邵之瑜显然没有将虎帮看在眼里,丝毫不忌讳什么。   无歌一愣,点了点头   “回去也不过是整日整日的呆在府里,还不如留在此处。”   说着,扭头看着无言,展颜一笑。后者伸手抚了抚无歌的发。笑的温柔。   邵之瑜微微垂下眼睑,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才继续说道   “之后为师并不需要出城,不回去?”   这话的意思无非是,快回家,今儿以后我都在家陪你。   说出这样的话,在邵之瑜之前的人生里绝对不会发生,带着几分利诱,明明知晓无歌对自己的感情,便利用这个。虽然....邵之瑜现在有些怀疑无歌对自己所谓的感情了。   无歌听着也有些吃惊,话语中带着的商量的口吻,放下的高傲,这让无歌一下子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无言自然心中有数,自家小妹这会儿是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了,不过....目的达到了,不介意在展示一下自己的大方。   “虽是多年未见,到底有损你的官名,随你师父回去吧,明日再来玩,来看看我,也成。”   无歌抬头看着无言,抿着唇,显然也带着不舍。   无言浅笑,道   “去吧。”   无歌咬了咬唇,眸光一闪,转身一把抱住无言,伸手环住无言的脖子,在无言耳边小声道   “谢谢...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说着,松开手,后退一步,笑道   “好,我明日再来看你。”   “好。”   邵之瑜二话不说,抬脚便往外面走去,无言幽幽说道   “邵大人,下回来,记得手下留情,莫要在伤了我虎帮的人。还有歌儿,身份特殊,依照在下的意思....还是早些远离官场比较好,歌儿应当过正常的生活。”   邵之瑜眼皮一跳,并未多做停留,依旧挺直着背脊,不紧不慢的离去。   无歌扭头看了一眼无言,笑着眨了眨眼,立马追了上去。   待无歌走远,无言才渐渐敛了笑容。叹道   “歌儿,但愿你能活得开心,能够得到心中所想。” 作者有话要说:  表示....快结束了...艰难的...快结束了...o(╯□╰)o   ☆、吻吻吻   邵之瑜在前头不紧不慢的走着,可心里却急躁的很。无歌在后面跟着,一脸急躁,和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有一股冲动在叫嚣着。   出了虎帮,还未到灾区,树木多,却也荒凉的很,还没什么人。   无歌皱着眉快步上前几步拦着邵之瑜,道   “师父!你走这般快是为何?”   邵之瑜则是淡淡的看着无歌,见无歌一脸无知的模样,心底的气一下再次涌了上来,还未及思考,便开口说道   “不过一个小小虎帮便让你如此乐不思蜀了?!”   “啊?”   无歌一愣,邵之瑜见无歌依旧无悔改之心,想着无歌与那虎帮寨主对望的眼神,全然不得假,更加将那口子撕的更加开了。   “今日你若跟我回去还罢,我皆既往不咎,若你执意留在这里,还要再来这里,你们关系便到此罢。你也该是嫁人的年纪了。”   说着,绕过无歌就要抬脚离去。   无歌却是睁大了眼,半天脑袋都没有转过弯来。邵之瑜这是.....吃醋了?这真是....吃醋了吧!?   怎么会吃醋呢!?吃醋啊!   无歌脑袋猛地一个灵光。转身超邵之瑜追了过去   “师父——师父——”   邵之瑜哪里会理会无歌的叫唤,方才一席话说出来莫说无歌,便是邵之瑜自己都给愣住了!   而后却是忐忑起来,如今无歌这么一叫,邵之瑜心里更是莫名的发虚。   脚下的步子加快,竟然显得有些凌乱起来。   无歌见邵之瑜压根不听自己的交换,有些急了,猛地一跃,扑向邵之瑜,运气与指尖,封住了邵之瑜的穴脉。   邵之瑜被点住的一瞬,更加恼怒。无歌却终于再次站在了邵之瑜跟前,细细的打量着邵之瑜俊美无双的脸庞。痴痴的,带着压抑的兴奋。   而后菜终于说道   “师父吃醋了。”   无歌尽力的压低了声音,使得看起来能够平静,只是那声音的轻颤泄露了无歌此刻的心情。   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邵之瑜却抿着唇,平静无比的看着无歌道   “何来吃醋一说。为师从不曾教过你如此以下犯上!”   看着无歌的失态,邵之瑜才终于找回了冷静。   无歌咽了咽口水。看着邵之瑜,摇了摇头说道   “师父...我看得出来...即便....你想要隐藏...我看得出来....师父...你....是否....是否也也。”   “胡说!”   无歌还未说出那句“师傅你是否也心悦与我”,邵之瑜便猛然高声打断。带着几分急促。   无歌听着一愣,而后却缓缓嘴角上扬,笑出声来,看着邵之瑜笑着...流着泪...心里的复杂情绪让无歌难受的脸上的笑容渐渐维持不住,心里说不清是难受还是心动的感觉让无歌捂着心口一下蹲了下来,“哇”的一声,干脆大哭了起来。   邵之瑜看着,眸光泛着心疼与复杂的神色,却始终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无歌哭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看着邵之瑜。   伸手轻轻抚上邵之瑜的面庞,痴痴的,笑似非笑,哭似非哭。   而邵之瑜却缓缓的闭上了眼,一脸的淡然。   然而,邵之瑜的这份淡然并未持续多久。猛然,少女独有幽香扑入鼻中,唇瓣上被娇嫩温润的物什攫住。   邵之瑜猛然睁大眼,看着无歌,一脸震惊与不可置信。   无歌更是睁着大眼,与邵之瑜如此近的对视着。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   显然,无歌对于亲吻这种事情....也只是一种本能!   好一会儿,无歌才觉得似乎不该是这样,伸手遮住邵之瑜复杂的眼。吮了吮邵之瑜的唇瓣,而后伸出舌头在那微凉的唇瓣上一带而过。   而后无歌便明显的感觉到了那身躯猛然的僵硬与瞬间的颤抖。   无歌唇瓣一勾,闭上眼,细细的舔舐,吮吸起来。   虽然生涩,可是却带着致命的诱惑...   唇沿着邵之瑜的嘴角细细亲吻至耳边,舌头舔了舔那耳垂,感觉到紧张的邵之瑜,无歌轻笑着,在邵之瑜耳边呵着热气,道   “师父....徒儿早就想这么做了。”   带着几分叹息几分兴奋,几分惆怅。声音轻柔软糯,近视让邵之瑜一再失神。   他一直都知道他一手带大的徒儿长大了。却不想....竟已经是如此了。   无歌一口含住邵之瑜的耳垂,用力一吮。   “嗯。”   压抑低沉的声音忍不住自邵之瑜嘴里溢出。无歌一愣,而看着同样愣住,已经率先红了脸颊的邵之瑜立马笑出声来   “师父....你果然也是心悦与我。”   说完,伸手搂住邵之瑜的脖颈,踮着脚尖,吻了吻邵之瑜的下巴,仰着一张盈盈笑脸,道   “师父....嫁给我吧!”   “.....闭嘴!”   邵之瑜终于憋出一句话来了。无歌听着也不恼,继续道   “师父若是不愿,那...我嫁给师父?”   “......”   无歌见邵之瑜红着脸纠结的模样着实让人心醉。继续道   “徒儿知晓师父心悦与我。如今徒儿的清白尽毁...已然不可能找个好人家了。虽然这虎帮寨主也挺好的。”   无歌说着一顿,看着一瞬间呼吸凌乱的邵之瑜,微微一笑,道   “不过谁叫徒儿就是爱上师父一人了呢。所以...师父还真得对徒儿负责!不然,徒儿就去昭告天下,师父轻薄了徒儿,却想吃了不认账!”   邵之瑜的这会儿的红晕总算是恢复了过来。见无歌一脸绝不善罢甘休的模样。淡淡道   “先解开穴道再说”   无歌果断摇了摇头   “师父先说了再解开。”   二人就这么对峙着。谁也不肯让步。然而,就在无歌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邵之瑜却猛然伸手劈向无歌的后颈。无歌一惊,而后立马叫道   “等等!”   即将落在无歌后颈的手猛地顿住,带起的风扬起了无歌的发。   然而...无歌看着邵之瑜明明对自己并非无感却依旧如此,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无力。   若是邵之瑜压根不喜欢自己,无歌觉得自己还有努力的空间,可如今邵之瑜明明心悦于自己,却死活不肯承认,更不肯接受自己。   无论是什么原因,无歌这一刻还是觉得无力啊。在如此清醒的情况下,在自己真是面子里子全部扔在地下给他踩在脚底,他竟然依旧如此....   无歌一瞬间,真的想要放弃了。   无歌欲哭不哭的看着邵之瑜平静无波的眼眸,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低着头道   “其实你不知道我多想叫你一句之瑜,怕是我这辈子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师父...有些话咱们今儿说清楚吧。”   无歌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邵之瑜。道   “我爱师父,爱了好多年了。也追了好多年了。或许真的是我不够好,不够美,不够...资格...但是终归是爱了这么多年,卑微的爱着,高调的爱着,我都试过了。如今确定师父也是心悦与我的,可师父...你若是因不喜欢我便罢了,可如今,虽然不知什么原因,师父依旧如此理智的坚定不肯迈出这一步,徒儿也着实无法了。   许是知晓了被人爱着的感觉吧,许是真的累的...徒儿只想在做最后一次努力了。”   无歌抬头望了望天,阳光有些刺眼啊,即便仰着头也止不住的泪啊...   无歌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带着不舍,带着最后的期望,就如此手里握着的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看着邵之瑜。   “师父...你心里牵挂着大燕的繁荣昌盛,徒儿无二话绝对支持,只要师父愿意爱徒儿,愿意...与徒儿相伴一生,便是在这朝堂之中灰飞烟灭,徒儿也会陪着你,不离不弃。   便是要逆了天徒儿也定然相随,一同步入那阿鼻地狱。”   泪总是止不住啊,今儿的阳光未免也太过刺眼了些   “若是师父今儿拒绝了。徒儿....徒儿定然...”   无歌喘着粗气,心里闷得发痛。   “定然将这份感情放在心底,直至消亡也绝不会在倾心于师父。徒儿祝福师父,徒儿也要找一个爱自己的...不要再爱的这么辛苦。不要再喜欢师父了。”   无歌说到后面泣不成声,可却依旧挺直着背脊直直的望着邵之瑜,不容他一丝一毫的退却。   邵之瑜看着哭成泪人儿一般的无歌,听着无歌方才的话,心里的钝痛让他的脑袋有些发蒙,嗡嗡作响。   想要将人搂入怀里好生安慰,而理智却高于行动,只是这么站着,冷静的看着无歌这么哭。 作者有话要说:     ☆、无题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无歌那份决心就要全部消散,久到无歌不管不顾想要选择继续追寻的心再次坚定。   邵之瑜才终于缓缓吐出这样一段话   “七皇子如今被皇上派去了北城,边城战事蓄势待发,着实缺了人手....”   “这是要将我推出去么?”   什么七皇子,什么边城战事蓄势待发。这便是给他的答复么?果然还是拒绝了么。   无歌双眼等着邵之瑜。邵之瑜动了动唇,还未出声,无歌猛然转过身,她不想再如此了,不想再看见他那张好看的唇瓣再说出什么让自己凌迟的话来。一句也不想听了!   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么。自己何必还在最后在接上一刀。   “我知道了,我明白,我都明白。”   无歌双肩颤抖着,呢喃着,转身往回走去。   邵之瑜见状微微皱眉   “你去哪儿!”   无歌抬起头,扭头看着邵之瑜,努力的扯了扯嘴角道   “虎帮。”   邵之瑜一愣,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因为他?”   提起无言,无歌顿时又想要大哭一场,万分想念无言的怀抱了。真的很想有个值得信任的依靠,放声大哭,告诉他自己的心到底有多痛,邵之瑜的心到底有多硬。   不,或许不是邵之瑜的心太硬,而是...自己并非可以软化那颗心的人。   而邵之瑜这危险且带着火药味的反问却让无歌转身就蹦了起来,等着邵之瑜道   “你不要我了还不允我去找别人么!?爱你爱的那般辛苦,今儿我才知道被人爱是什么感觉!没有你我才知道...我几乎爱上了那种感觉,即便现在不爱...我也有一天会爱上那爱我之人!然后....忘记你!曾经的九年,我生活的中心全部都是你,却在九年后才幡然醒悟,我压根就不了解你,完全不了解。未来的九十年...我得为我自己活一次。”   说着,无歌转身纵身一跃,往虎帮掠去。   而邵之瑜却在听着无歌那几乎是喊出来的话,明明的觉得...有些东西,似乎就在离开自己...那是个对自己...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绝对...不能丢的东西...   这一回...身体终于超越了理智,还未想明白,便已经纵身朝着无歌离去的方向掠去....   ********   无歌一路运着轻功,直到虎帮门口,却又停了下来。   与无言九年未见,到如今都还没有什么真实感,邵之瑜自己已经决定放弃。自然不能这个时候回去找他。   一时间,无歌竟然发现,离开邵之瑜,自己居然无处可去。   不过这样的迷茫并没有让无歌纠结多久。看着依旧戒备森严的虎帮,无歌想了想,转身又往城内走去。   如今的无歌只想一个人找一家客栈,然后好好睡一觉,其他的....都随它去吧。   而就在无歌的身影消失在虎帮门口之时,另一道身影翩翩落下。带着几分焦急,看着虎帮的大门。皱着眉,并未有过多的犹豫。抬脚朝山上走去....   这一回,邵之瑜点名要见姬无言。   邵之瑜猜测无歌会回来这里,无疑是因为姬无言在此处。而邵之瑜在还没有搞清楚自己想法的同时,直觉告诉他,此人危险,若是无歌与他一起,自己怕是要真见不到无歌了。   这样的想法在邵之瑜理智时候看来那是极其荒唐的。   可偏偏就这么有了,还让人无法拒绝了。   “在下邵之瑜,特来拜见虎帮帮主!”   邵之瑜直接忽略了那眼高于顶的守门喽喽,直接运气朝着山坡中心处不急不缓,带着几分让人心有忌惮的威严喊道。   声音浑厚却不震耳。足以让整个虎帮都能够清楚的听到这句话。   可见邵之瑜内力之深厚。   说完,没一会儿便有小喽啰前来放行。邵之瑜稳步而上,直至回到刚刚离开没多久的大厅,看着姬无言同样俊美的脸庞,双眸冷清的直视着姬无言,似乎要将其看穿一般。   而姬无言也不是省油的灯,大大方方的与之对视,与邵之瑜不同,嘴角含笑。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幽暗的什么都看不到,与邵之瑜竟是不分上下。   好一会儿,邵之瑜才终于开口   “帮主已知我前来所为何事。但在下先问一句,无歌可曾回来。”   姬无言听闻一惊,歌儿并未跟着邵之瑜离开,可也并未回来虎帮。发生什么事了。   可想归想,姬无言并未表现在脸上,笑的意味深长   “哦?歌儿不是跟着邵大人离开我虎帮的么?怎又来我虎帮找人了?”   邵之瑜听着,广袖下的手猛然握拳,他也不敢确定姬无言此话到底是和意思,抿着唇道   “咱们谈谈。”   姬无言看着邵之瑜一闪而逝的焦急,笑意顿时深了,或许,歌儿不久将会有个满意的夫君了...   “你要与我谈歌儿。”   姬无言看着邵之瑜,缓缓的说着,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肯定。   邵之瑜眉头一挑,道   “嗯。”   姬无言笑的更加欢乐了,歌儿,哥这次铁定得帮你拿下他!想着,微微侧开身子,道   “邵大人请。”   “有劳。”   姬无言对于邵之瑜的冷淡并未放在心上,温和一笑,领着邵之瑜往书房方向走去。   在虎帮,谁都不知道二人在里面到底说了些什么。   直到无歌收拾好心情回府找不到邵之瑜,得知压根就没有回来,心里莫名的开始激动了。是不是...找自己去了?   对于邵之瑜的事情,无歌虽然已经放弃了,可是心底的感情却未消散一丝一毫,还未细想,又忙奔向虎帮。   直到到了虎帮才知晓,邵之瑜与姬无言竟是在书房已经待了两个时辰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的还出不来。   无歌干脆搬了一张小小椅子在门口坐着,一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   脑袋里却已经开始了无限的想象。   是不是邵之瑜觉得后悔了,觉得也可以试着接受自己?那他会怎么和自己开口呢?   “小姐,公子与邵大人这一时半会儿的恐怕还不能结束。随小的去屋里等吧。”   魏总管一直站在无歌身后,见无歌在室外这么干坐着着实不是这么回事,便开口说道。   与之前初次遇见时候,简直天差地别,可谓是带着几分温柔可亲的劲儿。   魏总管跟着姬无言已是多年,身为虎帮总管,自然在无歌在虎帮住了一宿的时候便知晓了所有事情,关于当年姬府的惨案,魏总管也是知晓的。   如今自然是降无歌当做虎帮的主子了。   无歌看着门框摇了摇头,无意识的带着几分呢喃   “总要留下来,看着,听着才甘心。若是他真心动了,自己又错过了岂不是...”   无歌说着,又止住了话语。   魏总管听闻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名人摆了好些水果点心,打着伞就这么陪无歌等着。   若是无歌有心情这么一看,定要感叹一句真是腐败啊。可如今哪里还有心情?   这么一等,可算是到了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书房的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   无歌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双眼这么看着。   首先出来的便是一生白衣的邵之瑜。   只是邵之瑜的神色有些诡异,倒不是真的诡异,而是无歌所没有见过的模样。奇怪得很。   永远都是谪仙身影,带着几分不可亵玩焉的高傲,本该是天上上神一般。如今却有些红尘世俗之气。仿若跌落了人间。   在看到无歌之时,邵之瑜便是一愣。   手扶着门框,看着无歌,即便依旧没有太多表情,多年相处的无歌却从那张俊俏的无歌每每都很不的吃了的脸上看到了太多的情绪。   而让无歌惊喜的心几乎就要从嗓子眼挑出来的情绪里,便有两种是无歌最为悸动的。   一个是感情,一个是紧张。   双眸看着自己,幽深的眼似乎藏不住那些砰发而出情绪。   无歌就这么微微张着唇,看着邵之瑜等着他会说出什么让自己不顾一切的话语。   邵之瑜抿了抿唇,看着无歌,而后并未多久,便坚定不移的抬脚往无歌走去。刚走没几步,无歌便透过邵之瑜看见了在身后书房里走出来,嘴角噙着微笑,温柔而带着几分得意,几分暧昧的看着无歌,而后便悄悄打了一个收拾,顿时大家都小声离开。   只留下无歌与邵之瑜二人。   无歌默默的想着姬无言的眼神,再看看邵之瑜,无歌瞬间便镇定了下来。   抬头看着越走越近的邵之瑜。   等着他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现言新坑...今儿挖坑.....大家会儿要不去瞅瞅?!   ☆、无题   邵之瑜看着无歌双眼探究的眼神,黑白分明,什么东西都能够在这双眼中看出来。   自己也是心悦于无歌的,若不是他那番话,自己真是这辈子都不会接纳她。   邵之瑜伸出大掌,想要覆上无歌的脸庞。   娇娇小小的,偏偏一身男儿装,丝毫没有女儿家该有的娇气与婉约。那时候自己还能够一手轻巧的就抱起她,如今竟然长得这般大,甚至二人有了不该有的感情。   无歌看着邵之瑜的手就要抚上自己的脸颊,却在游移了一会儿,似乎不知该怎么下手的时候,又突然放了下去。轻叹了一口气,一把将自己揽入了怀中。   扑面而来的是宽阔,自己想象了无数遍的胸膛还有萦绕在鼻尖的熟悉气味。   邵之瑜并未说话,温柔却带着几分不可抗拒的力量揽着无歌,无歌却是在愣了五秒后,紧紧的回抱住邵之瑜,紧紧的,无助的揪着邵之瑜背后的长衫。竟然是不争气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颇有几分苦尽甘来的味道,那份悸动,兴奋,叹息几乎要将无歌逼疯,唯有这泪,似乎才能宣泄九年来的所有委屈....   邵之瑜听着毫不压抑的哭喊,感受着胸前的湿润,低头轻柔吻在无歌的发顶,一下一下,轻轻顺着无歌的背脊,温柔的无言的哄着...   隔了好些时候,无歌总算缓过这激动的劲儿来了,才在邵之瑜怀里蹭了蹭,带着沙哑的嗓子道   “不是要和我说什么么?怎么还不说?”   无歌说着,颇为紧张,又着急的很。   邵之瑜听闻,嘴角一勾,看着几乎完全暗下来的天与那弯月。轻声哼道   “嗯。”   “......”   无歌有些郁闷。哼哼两句表示不满,邵之瑜这才说道   “明日,准备回京。”   邵之瑜的嗓音依旧好听的紧,可这次不一样,带着邵之瑜丝毫没有压制的情感,温柔的让无歌几乎融化在了这语气里。   “好...待会儿回去就收拾东西。”   邵之瑜却拉开与无歌的距离,抬头轻抚着无歌的发,柔软的很,就宛如儿时一般。   “我回去,你留在虎帮。”   无歌兴奋,明亮无比的双眸一顿,脸上的笑容一僵。胸腔内方才还砰砰跳动的心几乎死寂。   邵之瑜才又缓缓的说道   “我需回京处理一些事情。待处理完毕,便回来接你。”   无歌并不为之所动,微微垂下眼睑道   “多久?”   “少则两三年。多则...”   邵之瑜并未在说下去,无歌却懂得这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多则...便是久到不会回来接自己了。   无歌这颗心却是这么沉寂下去了。   原来方才的那个拥抱不过是因为即将离别么?就知道...自己果然是想太多,竟然好怀抱着那样的奢望。   如此理智的男人,便是再喜欢也能够控制的很好,失控也不过一瞬。   瞬间,无歌有一种被欺骗的感情顿时涌了上来。害的自己激动这么久,给了自己无数美好幻想。到头来不过尔尔。   无歌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邵之瑜道   “师父这是打算把我扔在虎帮了?徒儿可是朝廷命官,就这么留在这里怕是不妥罢。”   邵之瑜看着无歌一身刺猬的模样无奈的叹口气说道   “状元郎救灾有功,却因多日操劳...”   “所以死了。而死前有言,埋在当地?”   邵之瑜看着无歌,并未反驳,看来无歌是猜准了。顿时有些烦躁起来。看着邵之瑜道   “你们都决定好了,方才还抱徒儿做什么?徒留下希望不是太残忍了么?师父...没有谁一定要等谁,徒儿现在年纪可不小了,便是将等着师父又如何?等到了,没等到又如何?两三年足够长了,若是徒儿心悦了别的男子...徒儿会如同对师父一般,义无反顾。那时候...师傅来不来...对徒儿来说都是一样的。”   说着,无歌低着头,竟然嘴角一扬,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可这笑容却让邵之瑜心中一堵,钝痛起来。带着几分怒气道   “两三年便会心悦上别的男子。若我说待我回来之时,便是娶你之日呢?”   无歌心里“咯噔”一响,脑袋“嗡”的一下,就懵了。不过很快,又因为邵之瑜接下来的话清醒了。   “我必须回京。且也不能在带上你。三年罢,若是三年还未归来....”   “够了,做不到就不要随便给人承诺。既然师父没有把握归来,却又许下诺言未免可笑。没有师父在旁,徒儿一样可以活得很好。不需要师父的承诺。能许徒儿一场婚礼的,也不止师父一人。如今师父是打定主意不带上徒儿,打定主意徒儿该‘死’在此处。便如此吧。”   说着,无歌转身就往外走去。   徒留下诺言,只让自己守着这还不知道能不能实现的诺言这么毫无尽头的等着...真真是自私的很!   自己也不期望什么了....真的是不期望了....   当心痛的到了一定的程度,全身都是麻木的。   “许徒儿一场婚礼的,也不止师父一人”?这话在邵之瑜听来无疑是震惊的,难道在此之前已经有人向无歌求婚了?   那这不知几年的分别,本就因各种原因,对于无歌对自己感情越来越不自信的邵之瑜...忍不住了。   就在无歌走到拱门之时,邵之瑜这才又说道   “既然如此...便在离开之前,完婚罢。若是你不介意婚礼简陋...”   无歌脚步猛地一顿,扭头看向邵之瑜,有些惊愕的失声道   “离开之前?”   邵之瑜见无歌惊愕的模样,想着二人成亲的事情,也愉悦起来,嘴角一勾,竟然笑了,不是疏离的面容,不再是冰冷的眸子。那一笑,印着身后的弯月,当真是令天地失色。   便是无歌也看愣了。一直以来,都觉得邵之瑜是俊美的,却不知,如此开心微笑的邵之瑜会如此的....   无歌顿时觉得气息有些不稳了。再一次确定到   “你说真的?我没有逼你。”   邵之瑜含笑点头,坚定无比   “真的,你没有逼我。”   无歌脸上猛然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可笑到一半,忙又止住,不相信的再次确认   “真的?”   “真的。”   无歌的笑容再次扬起,可又想要止住,这么一拉一扯的,笑容早已是变形扭曲了。   到最后,无歌却再也忍不住,抬脚飞奔向邵之瑜,后者也展开双臂稳稳的接住无歌冲过来跳到自己身上身影。   无歌被邵之瑜悬空抱着,捧起邵之瑜的脸,仍不住的兴奋,与激动。   “师父....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你娶了我,会一辈子对我好罢?会一辈子只喜欢我一个人罢?不会再喜欢林水瑶的对不对?”   邵之瑜一愣,反问道   “我何时说过喜欢瑶儿?”   “不许叫的这么亲!”   邵之瑜又是一愣,而后笑着应道   “好。我从未喜欢过林姑娘。”   无歌这才满意的笑了,愉悦的叫道   “之瑜...”   “嗯。”   “之瑜....”   “嗯....”   “叫我!”   “无歌....”   “叫我歌儿...”   “歌儿....”   邵之瑜颇有耐心的顺着无歌的意思,那声歌儿让无歌再也忍不住,低头死死的吻住了那永远都能发出让自己迷醉的唇。   撕咬,吮吸,不得要领,却气势不弱。   邵之瑜空出一只手轻扣着无歌的下巴,拨开无歌,带着几分好笑道   “怎这般急色。”   纵是无歌再怎么汉子,内里也是个女娃,被一个男人说城市急色顿时脸颊有些泛红,而后又立马胆儿肥的道   “我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还有很多事情...我得全做了!”   说着,又扑向邵之瑜的唇,后者却反被动为主动。率先封住了无歌的唇,温和却不失霸道的吮吸着,撕咬着,却并觉得疼,带着几分痒痒的,麻麻的。   温润的舌在无歌唇瓣上一扫。惹得无歌身子一抖,本就情迷的双眸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舌尖轻撬开无歌微微开启的贝齿,趁虚而入,在温热的腔内一阵扫荡,宛如圈划着领土主权一般,而头才攫住那微微颤颤,已然伏诛的小舌,领着一起舞动。   累了,似乎有些抗拒了。一口含住那小舌,狠狠一吮,攫取一口甘甜蜜汁,这才放开了无歌。   二人微微分开,拉扯出令人脸红的暧昧银丝。   二人微微喘息着,低着额头。   邵之瑜看着早已软软靠在自己怀里的无歌,颇为满足,轻吻着无歌的嘴角,一路吻至耳边,舌尖在耳廓一扫,感觉到怀里的人儿一颤,才带着愉悦的声音,带着丝丝情.欲的声音沙哑道。   “我想这么做,也很久了。”   说着,一口含住那粉嫩的耳垂.   “嗯...”   无歌双手紧紧怀着邵之瑜,下巴微抬,忍不住轻吟出声来。   带着无限的暧昧,却让邵之瑜眸光一暗,忙放开了无歌,只是紧紧的抱着,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章节了.....还在的冒个泡呗?   ☆、无题   大燕丞相要成亲了!   这样的消息不仅让胜在咸城的各位官员惊得目瞪口呆,这消息也迅速的传回了京城。   当然,当龙椅上的那位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无歌已然是身披嫁衣在屋子里顶着一颗至今还觉得在做梦的脑袋在屋里等着迎亲的队伍上门来。   这次成亲依照邵之瑜的说法,就是尽量精简,至于外面,各个官员甚至皇上也只是知晓邵之瑜要成亲了,却并不只新娘是何许人也。因此,虎帮上下客人并不多,可是却热装饰的喜庆热闹的很。   姬无言是已然成亲的,只可惜这次无言的妻子恰巧带着孩子回娘家,路途遥远,无歌的亲事来的突然,这个大嫂是没法出席了。   虽然觉得可惜,但是无歌还是兴奋不已,全赖魏总管在寨子里挑了一位经人事,也操办过婚礼的妇人前来帮忙,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无歌捏着手里的红帕子,紧张的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心里砰砰直跳,脑袋里一片空白。   直到外头司仪高叫一声   “时辰到——”   屋里立马又忙活起来,迅速的坐了最后的检查,将盖头这么一盖,一众丫头便搀扶着无歌往外走去。   新房,高堂都设在了虎帮内部。迎亲的队伍也就是绕着虎帮走一圈,又抬进虎帮罢了。   无歌只觉得脑袋里全是咿咿呀呀,敲锣打鼓的喧嚣,仿若一切都显得不真实,哪怕被红绸花牵着拜了堂都觉得是在梦游一般。   直到邵之瑜一身大红长袍,束发玉冠揭了盖头,含着一抹及淡的微笑看着自己,无歌“轰”的一下,脸涨得通红,耳朵里嗡嗡作响。   这才有了一次真实的感觉。   交杯酒,结发一系列做完了,喜娘都含着暧昧的笑看着二人退出屋子,无歌“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看着邵之瑜,双眼似乎还有些迷茫,可却又抑制不住的激动。   邵之瑜伸手轻抚着无歌的背脊,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可曾用膳?”   无歌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邵之瑜执起无歌的手将其带到桌边坐好,道   “用膳罢,怕是午膳也没有用罢。”   无歌此时哪里还有心情用膳,一双眼睛大胆儿红果果的看着邵之瑜,摇了摇头道   “我不饿,还不想吃。”   无歌眼珠子一转,微微垂下头道   “就是有些困了。”   邵之瑜一愣,顺从的点了点头   “后边有热水,洗漱一番便早些歇息吧。辛苦了。”   无歌抬头看着邵之瑜,黑白分明的大眼透着清澈,却也透着几分试探   “师父不一起么?”   邵之瑜看着无歌红着的脸颊摇了摇头道   “不用。”   无歌咬着唇瓣,似乎在挣扎着什么,好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说道   “哦,那徒儿先去洗漱了。”   说着,无歌坐在梳妆镜前开始卸头上的各种首饰。邵之瑜上前几步伸手轻柔的一一给无歌解开,抿了抿唇道   “你我二人已经成亲,便是夫妻。但此次我离去不知归期,今日定下名分,并不行夫妻之礼。三年后我若归来,便夫妻一体。”   无歌抬手握住邵之瑜的手,看着镜子里的邵之瑜道   “师父开示便和大哥强调婚礼无须浩大,今日师父又说不会与徒儿同房,向来是因为你们都在给我后路。都想着三年后若是你有意外我可再嫁给他人。”   无歌说的万分肯定,见邵之瑜并未反驳,一下站起生来,看着邵之瑜道   “可是你们可曾想过,若是你不回来,我便一生不嫁,甚至,随你而去呢?为什么总是要将我撇开来,如今我们都已经拜了堂,师父莫想要撇开我。”   说着,转身转到屏风后头,麻利的开始洗漱起来。   邵之瑜听闻只是叹了一口气,听着屏风后水沥沥的声音转身去了隔间洗漱。   一身大红及地沙质罩裙,里头的鸳鸯肚兜隐隐若现,如雪肌肤与脸上的红晕相呼应,一头黝黑墨发散开,带着还未完全干的湿润,合着那双黑白分明又带着几分狡黠的双眼,真正要叹一声“尤物”。   无歌低头看着身上这“睡衣”,着实有些难为情,可是想着方才邵之瑜对自己名义上保护,实则“伤害”的做法,无歌大眼微微眯起。   二人已然成婚,勾引自家相公那是天经地义,闺中情趣啊。   无歌侧眼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时不时调整自己的角度,哪个最销魂...总结了下来,果然还是背影比较完美,看不清啊主要是!   无歌调整着站姿,挺直着背脊,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人回来。   当真是站的无歌有些僵硬了,门这才被人从外面推开。   脚步声虽轻盈,却带着独有的节奏,一下一下,似是踩在无歌的心尖儿一般。   一会儿...肩头一暖,   “怎的还在等,夜了,睡吧。”   邵之瑜的声音淡淡的,冷冷的,无歌却能听出其中的温柔与怜惜。可是....   无歌低头看着披在自己肩上的披风有些郁卒,节奏不对啊!   无歌看着往床边走去的邵之瑜,将肩上的披风抖落,上前拦住邵之瑜的步子,双眼紧紧的盯着邵之瑜道   “师父....一刻春宵值千金。”   “睡吧。”   邵之瑜看着无歌好一会儿,微微敛眸,淡道   翻了个白眼,一把勾住邵之瑜脖子狠狠的吻上邵之瑜那张让无歌又爱又恨的嘴。   明明这么好看的嘴,说出的话总是那么伤人!   邵之瑜眼睛猛地睁开来,对上的是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瞳孔中倒影的脸庞,占据了整双眼睛!   “师父.....”   无歌的吻有些青涩,又有些不得章法,却吻得很努力,很陶醉。顺着邵之瑜的嘴角..脸颊...至耳边。湿润的热气钻入耳朵,张嘴含住那一滴柔软,撕咬...吮吸...   软若无骨的小手顺着邵之瑜的里衣下滑,一把扯开腰间的带子,灵活的小手钻入体内。   柔软的手,带着温热覆了上来,邵之瑜瞳孔猛地一缩,双眸立马幽暗了下来。伸手一把摁住无歌的手。喉头上下滚动一番,暗哑着嗓子说道   “歌儿...”   “我不后悔!我怕师父后悔啊!我是你的牵挂对不对...你会回来找我的对不对...”   无歌微微抬头看着邵之瑜,一双大眼带着带着迷蒙的光芒,水汪汪的却也亮晶晶的。   邵之瑜看着无歌,面上无波的脸上也带着了情、欲,带上了隐忍与欢愉。   “我...定会回来!若是...你如何自处!”   “所以徒儿这是堵了自己的后路,也堵了师父的后路!所以...”   无歌低头在邵之瑜耳边一吻,轻声呢喃道   “夫君...你只能是我的。我也只是你一个人的!以前...现在...未来...都是你的!”   邵之瑜双眸“噌”的一下燃起一簇火苗。   一手揽住无歌的腰肢,一个翻身将无歌压在身下。看着无歌,两双唇挨得及近,若有若无的触碰着...   “无歌...若是过了今晚。你便再无回头路。”   姬无歌傲然一笑抬手揽住邵之瑜的脖子。道   “回头路!?遇上师父,我早就没有回头路了!唔——”   红唇被一口攫住,让无歌无比想念,无比贪恋的气息猛地扑来。身上束缚一松,火热的大掌帖服上来......   一切都那么美好....当然....如果不是那么痛...就更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节了....   ☆、终章   邵之瑜和姬无歌成亲本就是匆忙赶时间的,但是邵之瑜还是在寨子里留了三天,第四天早上,将姬无歌托付给无言便匆匆离去。   姬无歌不怕等,就怕没有尽头的等待。   三天时间,姬无歌过的幸福而满足,宛如做梦一般不真实,可是当邵之瑜离开,姬无歌才发觉之前的三天,过的有多真实,多让人怀念。   但是...守着这份承诺。守着对邵之瑜的感情...姬无歌等的了。   不对,应该是姬无歌...她以为能够等的了。   邵之瑜当初说的是两三年,无歌自动理解成两年。   但是长达两年的时间,无歌接到邵之瑜的信件也不过紧紧六封而已!六封回信内容加起来,还没无歌一封信的字多!更何况...最近的一封信已经是半年前的了。   一封封的信递出去就仿若石沉大海无歌彻底怒了。   与往日不同,这次的信,无歌只写了一句话   “邵之瑜!再不回来,你儿子都能叫爹了!”   虽然撒了谎,可是无歌依旧满怀期待的将这样的一封信寄了出去。以为这封信能够很快得到回音,但是令无歌没想到的是..   京城传来消息,七皇子容齐昀篡位了!   这样的消息是从长兄无言口中知晓,无歌两年没有出寨子,消息皆是从下人或者无言口中得知。   在朝期间,七皇子容齐昀和邵之瑜似乎就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莫名的,无歌觉得....容齐昀的篡位,恐怕邵之瑜也有一份!   这样的猜测并非无中生有,就在传来七皇子篡位的两个月后,大燕皇帝改了。皇上成了太上皇,七皇子荣登皇位。   此时在大燕是极为重大的事情。虽然还没有确定容齐昀是不是真的和邵之瑜在一起。但是无歌心里已经肯定。   是不是....他就快要回来了呢?!   果不其然,容齐昀登基没多久,又一枚重磅炸弹投了出来。邵之瑜与当今皇上乃一母同胞!封为亲王!   这样的消息举国震惊,就是无歌也被震的头晕眼花。   七皇子的容貌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却记得当初看到七皇子后的那份熟悉感。   当时没有想明白,现在看来,怕是与邵之瑜眉眼多少有些相似!   想到这里,无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儿,或许....很早以前...七皇子和师父就已经知道了二人的关系吧?   虽说是一母同胞,却并未说是否同父。向来,二人的娘亲...也有一场惊心动魄的爱恋吧。   相比之下,自己和师父其实...一直都很和顺的。   “歌儿,又在发呆了。”   无言上前轻敲无歌的额头,带着几分宠溺的看着无歌说道。   后者捂着脑袋扭头看着无言,撅了撅嘴,眼里泪光闪闪的,可怜兮兮的说道   “无言...我想师父了。好想好想...”   无言看着欲哭不哭的无歌,倔强强撑的,心里一痛,伸手将无歌揽入怀中,轻抚着无歌的背脊,轻声道   “不会太久了...邵之瑜是个言出必行之人。”   无歌这才点了点头,看着渐渐落下的日头心里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纷扰何时才有个尽头。   师父....何时才会归来?   想着,无歌伸手摸了摸肚子,若是当初真的留下一儿半女的,是不是师父早早就回来了?   *******   回到屋中,无歌洗漱完让丫环都出了屋子,捧着邵之瑜留下的手记细细看了起来。   脸上的笑容恬静而美好。   “叩叩叩——”   无歌眉头一皱   “不是说了不许打扰么。”   “叩叩叩——”   敲门声依旧。不急不缓,却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味道。无歌皱了皱眉,终是放下手里的手记上前一把把门打开   “都说了...”   话说一半,立马说不出话来。   熟悉的白袍似乎还带着沾染的红尘,一张无暇的脸庞俊美如斯,一双眼眸似乎又沉淀了什么,更加幽深难测。   只是眉眼间的思念与喜意能够看出此人的情绪。   “歌儿。”   离别二年,似乎一切都还是邵之瑜走时候的摸样。可是这声带着感叹,怜惜,思念的“歌儿”   让素来少有哭泣的无歌顿时有些绷不住了。似乎还没发想象过来,方才还思念的人儿怎么就出现在面前了呢?不会又是一场梦吧。   “师....父。”   无歌睁着大眼,任泪水滑落,抬手抚上邵之瑜的脸颊.,..   真实的触感让无歌两颊肉抖了抖,终究没有忍住。“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上前一把抱住邵之瑜的腰肢,哭喊道   “好想你...怎么办...好想好想你啊...下次不要扔下我,不要扔下我!”   邵之瑜毫不犹豫反手搂住无歌,双臂收紧,看着清冷的内室,眼中似是泛着银光抿着唇,久久不曾说话.....   “师父....不走了对么?”   无歌哭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邵之瑜,眼角挂着泪,带着浓浓鼻音,可怜兮兮的问道。   邵之瑜低头一个吻落在无歌眼皮之上,轻声,却坚定的应道   “嗯,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无歌得了承诺,喜不自禁,双眼灼灼的看着邵之瑜,是她的了,完完整整的是自己一个人的了!   无歌伸手捧着邵之瑜的脸庞,踮起脚尖,就准那朝思暮想的唇瓣吻了上去。   不过一瞬,邵之瑜抬手摁住无歌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月上树梢,繁星漫天....黑幕下,月幕之中....无言看着交颈的二人,嘴角一勾,抬头看着那弯弯明月。   邵之瑜....总算没有看错你...   爹...娘....歌儿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了...你们看见了么.....   星光闪烁,耀眼无比........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